第二十章 分飛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看到普瑞斯特那拉風(fēng)造型的一刻我就知道，現(xiàn)在的世界就是dota世界，這里有很多我熟悉的英雄人物，有很多我熟悉的物種。但這個世界又和我所熟知的dota世界不一樣。我真有點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面對這一切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平平靜靜在沃斯坦，在瑞蘭德家度過余生，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回憶……
將天亮?xí)r，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咕?！币宦晱拇采吓榔饋?，到城門口去等普瑞斯特。沃斯坦有四個城門，我也不知道他會走哪個，只得撿最南面那個最大城門，守在那等他，希望自己運氣夠好。
天蒙蒙亮，我就見從晨霧中走來數(shù)人，當(dāng)先一人正是普瑞斯特。他一看是我大喜，以為我改變主意要跟他去闖天下。
我把他拉到一個無人角落，道：“我現(xiàn)在還是聾啞人，你也看到了，我在眾人面前一直是這么裝的……我想借用你幾分鐘，只要你在眾人面前用光往我頭上一照，把我的聾啞‘治好’就行了?！?p> 普瑞斯特啞然失笑，道：“好吧，好好的你為什么要裝聾啞人？”
我連聲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彼膊辉僮穯枴?p> 到了瑞蘭德家，她們一家三口正在等我去吃飯，看我還帶了個人來，忙站起來招呼。只聽普瑞斯特指著我道：“聽說這個小伙子是個聾啞人，我可以治好他，只要一個銀幣就行了?！?p> 我當(dāng)時那叫一個氣啊，我昨天幫了他一晚上他都沒給我啥報酬，現(xiàn)在讓他幫個小幫就獅子大開口，還是在我不能討價還價的時候。瑞蘭德爸爸媽媽還在將信將疑，畢竟這種事太玄乎，瑞蘭德已經(jīng)“噔噔噔”跑進(jìn)屋里，幾秒鐘后又“噔噔噔”跑出來，將十個銅幣放在普瑞斯特手里。
普瑞斯特笑看著瑞蘭德點了點頭，又面不改色地看向我，我只能說，這人臉皮夠厚的……
經(jīng)書打開，一道金光直接從書中飛出射到我頭上。其實我身上一點變化沒有，卻裝模做樣地做出一幅很享受的樣子。我也不想騙瑞蘭德她們，只是現(xiàn)在實在沒辦法，不騙這一次的話，以后還要一直騙下去。我開始咳嗽起來，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往外嘣：“謝……謝……”大概只有普瑞斯特知道我這一聲謝謝是含怒而發(fā)的，我甚至想撲上去把那１０個銅幣搶回來，那可是瑞蘭德辛辛苦苦從酒館掙來的。
瑞蘭德一家自然不知道這些內(nèi)幕，看到我已經(jīng)能出聲全都高興得歡呼起來，瑞蘭德和瑞蘭德媽媽甚至要流淚了。她們是真心待我好，以后再不能騙她們了。當(dāng)天的晚飯瑞蘭德媽媽特的做了頓好的，慶祝我獲得新“聲”……
１０個銅幣就這樣被普瑞斯特坑走了，以后再找機(jī)會去杜林斯姆找他要吧。
然后我就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說話了，再兩天之后越來越熟練，一周之后已經(jīng)完全和正常人一樣了……此時我才知道自己很有演戲的天份，當(dāng)年我怎么不上藝校呢……
半個月之后，周邊城鎮(zhèn)不斷傳來幽鬼分身被干掉的消息，當(dāng)確認(rèn)方圓數(shù)百里再沒有危險的時候，小鎮(zhèn)徹底恢復(fù)了平靜。只留下那些在恐慌中失去了親人的家庭，在平靜中舔著傷口，時間會為他們治愈，只是悲傷了些。
本以為生活就要進(jìn)入正軌，這天沃斯坦來了一群布道的牧師，再次將我安安靜靜生活的心愿打破。
她們在小鎮(zhèn)中心的噴泉廣場為鎮(zhèn)民們免費治病，小到蚊蟲叮咬，大到沉疴痼疾，幾乎藥到病除。那些皮膚病，她們甚至只要單手從上面撫過就行了，手掌上那團(tuán)像有生命一樣的綠光讓瑞蘭德興奮不已。她是在半下午酒館不忙的時候跑出來的，到木器店把我拉來一起陪她看牧師治病。
這些用藍(lán)色斗篷將頭發(fā)遮住的中年女牧師已經(jīng)忙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可還在面戴笑容為趕來的人們治療著。我對小鎮(zhèn)里突然冒出來這么多病人感到震驚，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其實很多人根本沒病，因為有的人竟然跑過去兩三次……
痊愈的人都會跑到一個紅袍牧師身邊，聽她布道，她的聲音平和卻很有穿透力。此時在她身邊已聚集了上百人。
長年的修行讓這些牧師擁有高潔淡雅的氣質(zhì)，她們的微笑簡直就像瑞蘭德的眼睛一樣有讓人心靈平靜的作用，我都快忍不住上去治治了。
一個沒留神，瑞蘭德已經(jīng)沖了上去，呃，這丫頭有多動癥、調(diào)皮搗蛋癥、唯恐天下不亂癥……
瑞蘭德面前的那個牧師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就露出真心的微笑，看得出來，她一眼就喜歡上了瑞蘭德。眼光中沒有對世人的憐憫，只是單純的喜歡。
瑞蘭德問了幾個問題，牧師都笑著回答了她。我站得遠(yuǎn)，什么也沒聽到，之后就陪著一步三回頭的瑞蘭德離開了。
晚上，我正在瑞蘭德家和她們閑聊，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我跑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兩個牧師，一個是那紅袍的布道牧師，另一個是和瑞蘭德說過話的那個。
“請問這是瑞蘭德家嗎？”紅袍牧師微笑問道。我必須承認(rèn)，她的笑容清麗而圣潔，和瑞蘭德的笑一樣吸引人。
“是，請進(jìn)吧?！蔽覍⒍藥Я诉M(jìn)去。
接下來的事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全是由我沒能在噴泉那拉住瑞蘭德引起。兩個牧師說她們想收瑞蘭德為弟子，更不可思議的是商量到半夜瑞蘭德竟然率先答應(yīng)了，如此一來一直持反對態(tài)度的瑞蘭德爸爸媽媽也不出聲了。
兩天后瑞蘭德就要跟著她們走了。我腦子一團(tuán)亂，想不通這個一向柔弱的女孩為什么選擇了離開她生長十多年的小鎮(zhèn)，離開我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甚至要過流浪的生活。
后來我才知道，治病救人固然是善良的瑞蘭德決定成為一名牧師的原因，那天在酒館看到我受傷更成了她離開小鎮(zhèn)去學(xué)習(xí)治愈術(shù)的動力……再后來，我曾不止一次問自己：如果當(dāng)時我直白地要求她留下來，她會不會聽我的？
我像是喝醉了一樣渾渾噩噩過了兩天，沒怎么跟瑞蘭德說話，也算是賭氣吧。
在瑞蘭德走之前的那個夜晚，在瑞蘭德家的大廳里，我當(dāng)著她們一家三口，不顧會嚇著他們，凝視著瑞蘭德的眼睛，說了一通他們誰也沒能聽懂的話。
“我已經(jīng)喜歡上你，比喜歡自己還要喜歡。是你把我從彷徨中帶出來，讓我喜歡上這個小鎮(zhèn)，喜歡上這里的生活。你說‘你的眼睛很好看’，你卻不知道這句話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我真的不想讓你走?！?p> 漢語的發(fā)音和節(jié)奏果然讓他們聽得云里霧里。本來想說完之后就走，卻被瑞蘭德眼中那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吸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胡亂掩飾過去。
次日的晨霧特別大，很快就掩住了那群牧師和瑞蘭德的身影。我很想隨她而去，可人家不收男人……
瑞蘭德爸爸媽媽都為女兒的離開而傷感，但家里出個牧師的確是件光榮的事，我陪著心情復(fù)雜的二位老人家（他們在瑞蘭德離開后忽然老了好幾歲）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日子。
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人，卻沒有了最想見的那一個。我對瑞蘭德的思念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思念的極致就是產(chǎn)生幻覺吧？我經(jīng)常無端端聽到瑞蘭德的笑聲，看到瑞蘭德圍著我雀躍，跌進(jìn)她眼波蕩開的沉潭中……
看到瑞蘭德爸爸媽媽已經(jīng)從瑞蘭德的離去中恢復(fù)生氣，我暗暗打算，等他們的生活進(jìn)入正軌了，我要找個機(jī)會向他們辭行。
在瑞蘭德回來之前，我不能再呆在這個地方，我怕自己的心會在思念中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