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嶺微微有些寒意,一層薄薄的霧氣悄無聲息地回繞山間,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熱鬧非凡的蟲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鳥兒的清唱。
山腳下的一處樹叢突然間動了動,隨后又安靜了下來,乍一看似乎什么變化也沒有,不過若是否離近了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一雙瞪得溜圓的黑眼睛,再仔細瞅,才能發(fā)現(xiàn)一張花花綠綠的臉形輪廓!
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李冉了,他趁著霧氣初升的機會潛下山,悄無聲息地接近魯家的聚居點,借著樹叢的掩護趴在近處觀察情況。
魯家的四周圍的只是一溜粗細相同、大概兩人多高的鋼筋并在一起做成的鐵柵欄,組成柵欄的每根鋼筋都豎直向上直指天空,而且鋼筋的頂端都帶著銳利的尖頭!
柵欄外側圍繞整個聚居點的平地則是用打磨得十分平整的灰白色石板鋪就的路面,雖然坑坑洼洼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年深日久,不過路面上打掃得十分干凈,一隊和小指尖差不多大的山蟻就在李冉的眼皮子底下忙忙碌碌地爬來爬去,其中一只還囂張地沖李冉舉了舉纖細的節(jié)肢。
李冉的嘴巴卷成O形,輕輕一吹便成功地將這只山蟻掀翻了幾個跟斗,咧著嘴嘿嘿一笑,將這段小插曲拋在腦后接著觀察。
柵欄內的平地同樣是用石板鋪就,還是令人咋舌地方形石板,一塊塊大小相同平整無比,光是這些東西就不知道得動用多少人工,花費多少時間,魯家的人沒事干了嗎?還有那些整齊排列的長條形房屋,表面上雖然帶著些許修補的痕跡,但主體結構大致上還能保持一致。
面對此情此景,李冉寧愿相信整個魯家的聚居點都是舊時代留下的遺跡!可問題是這么大的地方,地圖上怎么可能沒有?
就在他想不通心中的迷惑,又想不出辦法潛入魯家的時候,趴伏在他腦袋邊上一直安安靜靜的歡歡,兩只細長的耳朵突然間觸電般支棱起來,左右一陣亂晃。
李冉放慢動作,不讓自己的動作過大發(fā)出聲響,想摸摸歡歡的小腦袋讓它安靜下來,但手剛抬起來,小東西就一步跳到他的臉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一陣猛力的搖動。
小祖宗,你想干什么!李冉急得快要跳腳,就要按到歡歡頭上的手卻不敢增加速度!就算身上穿著迷彩作戰(zhàn)服,距離這樣近,動作稍大就可能被瞭望臺上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
就在他的手剛剛觸及歡歡頭頂?shù)臅r候,小東西的豎立的耳朵忽然間垂了下來,李冉甚至能夠想像得到它垂頭喪氣的樣子,心頭頓時一樂,可還不等他臉上的肌肉配合著做出笑的模樣,一聲極其輕微的趟草叢聲鉆進了他的耳朵。
是什么?李冉大驚失色,作為一名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獵人,他對某些聲音極度敏感,這種摩擦聲只有大型動物通過草地時才會產(chǎn)生,但是通常人類對所有的動物來說都是惡夢,怎么會有大型動物接近人類的聚居點?
最壞的情況他甚至想也不愿意想……
小家伙突然一躥跳進草叢里不見了,李冉還沒回過神來,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小子?你還想趴到什么時候?”一個粗豪中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他頭頂不遠處響起,適時解決了他心中的疑惑。
李冉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他還心存一分僥幸,萬一說的不是他呢?他不光身上穿著偽裝能力極強的衣服,手上臉上都抹了油彩,這樣也會暴露?
“說你呢,別趴在那兒裝死!”粗豪的聲音不耐煩地說,說話的同時還踢了踢李冉的屁股!
這下再傻也知道說的是誰了,李冉垂頭喪氣地從地上爬起來,連帶著趴在他肩膀上的歡歡也無精打采——怎么就被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年的獵人算是白當了!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李冉半轉身體,本想趁機拔出手槍殺開一條血路,但當他的目光看到身后的兩個人,頓時為之一愣,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傻在原地。
捉住他的一共是兩個人,衣服下鼓鼓的肌肉將二人的強壯顯示得像麻子臉上的青春痘一樣顯眼,但重要的不是他們究竟有多壯,而是他們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和李冉同樣的迷彩作戰(zhàn)服!
盡管他們身上的衣服在膝肘關節(jié)的位置上多了幾個形狀各異的補丁。
“不錯啊小子,都鉆到山底下了才暴露,幾十年了,你還是頭一個!”兩人中靠前的那個方臉的嘿嘿笑著重重拍了拍李冉的肩膀,大手老實不客氣地搜向李冉的腰。
李冉有心反抗,但是后面那個長臉的手中寒光一閃,一把短弓搭著羽箭對準了他的心臟!
反抗的心思立即湮沒于無形。
第一個翻出來的就是動量手槍,方臉的著實嚇了一跳,一邊把手槍塞進腰帶里,一邊驚嘆地說:“好小子,57式動量手槍,高級貨色……還有狙擊弩?一支箭都沒有了你還帶著干什么?你不沉呀……我靠,豹牙軍刀?還是蛙人用的潛水型?好東西還真不少??!”
上上下下搜完一遍,確信李冉的身上再也沒有任何武器,方臉的才沖長臉的揮揮手:“行了,他身上沒東西了?!闭f著推了李冉的肩膀一下,“走吧,落到我們手里你一點兒都不冤,能潛到這兒,夠你驕傲一輩子了!”
方臉的雖說讓長臉的放下弓,但長臉的家伙只是放松了弓弦,而箭仍然搭在弦上對準李冉,隨時可以拉弓放箭,并且落后幾步走在兩人后面,李冉反抗的計劃再一次被迫流產(chǎn),只得按方臉的指令走出樹叢。
“喂,收獲不小啊——就他一個嗎——”高高的瞭望臺上傳下拉長的喊聲。
“就他一個——”方臉的兩只手卷成喇叭筒扯住脖子回喊,話音未落,院子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響脆的哨聲,簡單急促的聲音飛快地傳遍了整個聚居點,幾乎就在一瞬間,原本冷冷清清的聚居點就像點燃的汽油般轟然沸騰,先是一個人跑出屋子,接著是第二個,隨后就是一大群人瘋狂地飛奔著跑出來,亂七八糟地向柵欄內的平地飛跑,一直跑到了平地上才氣喘吁吁地站住,腰板筆直!
李冉又一次傻了眼,吶吶地說:“這,這是干什么?”
他的聲音雖小,但方臉的家伙還是聽了個清楚,他的嘴角一撇:“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當然是出操,還能干什么!”
“出,出操?”李冉長這么大,頭一回發(fā)現(xiàn)舌頭也會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