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頭兒,你沒事吧?”于恒發(fā)現(xiàn)李冉好一會兒沒動靜,熱心地問了一句。
“我他媽穿著罐頭裝甲呢,能有屁事!”李冉?jīng)]好氣地一句頂了回去,深陷雪中的兩條腿猛然間用力躍起,沉重的動力裝甲像一只受了驚嚇的蛤蟆般驟然騰空兩米多高,騰地一聲砸進五米外的積雪中直沒至頂。
誒?承住了?李冉哈哈大笑,再一次騰空躍起!遠遠地跳出七八米之外!
“這兒的雪夠硬了,大伙加快速度!”李冉高聲招呼隊伍,剛剛的不快瞬間煙消云散。
剛進入雪原時,行進的艱難就讓李冉試著跳躍前進,可那里的積雪雖厚,質(zhì)地卻十分松散,根本無法承受動力裝甲起跳時的巨大壓力,結(jié)果跳不起來不說,反而令自己陷得更深,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爬”進冰原。
對這個意外的結(jié)果無論是李冉本身還是遠在數(shù)百公里之外的包繼同樣感覺到哭笑不得,舊時代的單兵終級裝備,竟然被毫不起眼兒的積雪困住了。
其實也難怪,舊時代的大氣層被幾百年的工業(yè)溫室氣體污染,整體氣溫遠遠高于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連兩極冰蓋都差一點融化掉,全球掐吧掐吧能剩下幾處積雪不化的地方?
可冰原不一樣,舊時代結(jié)束至今的五十多年中這里的積雪就從來沒融化過,加上氣候始終惡劣非常,積雪之厚超乎想像,哪是幾十年前四季分明的氣候可比?
動力裝甲是舊時代設計的裝備,在當時的環(huán)境下,幾乎不可能發(fā)生在超厚度積雪中戰(zhàn)斗的可能,當然不會考慮為雪原作戰(zhàn)加裝額外的設備。
沒想到這個缺陷差點幾十年后坑了李冉。
得到了命令的隊員們發(fā)出聲聲怪叫,像一群受驚的蛤蟆似地從雪坑里跳起,再砸出一個新雪坑,隊伍行進的速度頓時加快了十倍有余。
李冉暗暗盤算,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兩個小時就能達到目的地!
他實在受夠了這鬼地方的鬼天氣,從剛越過雪線時的飄飄雪花到現(xiàn)在的狂風暴雪,密集的雪花遮住了視線令能見度大大降低,即便借助于光學影像系統(tǒng),也只能讓視線遠及百米左右,這還是經(jīng)過裝甲上的光學影像系統(tǒng)增加畫面之后的結(jié)果,若是直接用肉眼觀看,能不能看到五十米外的情況都很難說。
隊伍在李冉的帶領(lǐng)下快速接近山脊,高高躍起的李冉突然發(fā)現(xiàn)坡頂一側(cè)有一道寬達六七米,四五十米長,與脊頂走向平行的隆起。
隆起與山脊間的距離剛剛好,李冉算準了距離,重重地砸在隆起上,接觸雪面的一瞬間,他只覺得腳下踩得不像雪地,更不像實地,軟軟的,又軟中帶韌……倒有點像光腳踩在肉堆上!
李冉的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個兒來,就覺得腳下一陣難以抗拒的巨大力量猛然間爆發(fā),將他硬生生地頂開,他腳下一滑,整個人連帶動力裝甲一起被掀翻,大頭朝下沒進雪地里。
旁人只看到李冉剛剛落下,前面埋在雪層下的隆起便驟然高高拱起,一條形似蜈蚣,粗得堪比大理石柱的肉蟲高高昂起黑褐色的身體,仰天嘶號,聲若龍吟,
動力裝甲的聲音收集系統(tǒng)一陣雜音亂暴,隨之遠處傳來陣陣雪崩的轟響。
所有的隊員都呆住了,他們傻傻地站在原地,仰頭盯著粗壯高大的巨蟲,腦子里不約而同地冒出疑問:這是個什么東西?
高高挺立半截身軀的巨蟲少說有二十米高,偏著腦袋居高臨下地俯視幾十個怪里怪氣的鐵疙瘩,足有行軍鍋大小的巨大復眼猙獰閃亮,三對大小不等的顎勾張合不定,如同洪荒中走出的遠古巨獸。
突然,它的身體毫無預兆地急速上躥,崩起大片的雪沫兒飛散彌漫。
“不好,散開!”于恒大驚失色,這是進攻的先兆!
幾十個隊員如夢初醒,卻沒有一個急于閃避,反而不約而同地端起了步槍,死死盯住巨蟲扭動的身體,直到巨蟲高昂的頭低下,被復眼盯住的戰(zhàn)士才全力躍開。
“開火!”重新掌握平衡的李冉一聲怒喝,槍口爆發(fā)一串分不清點數(shù)的怒吼,幾十支步槍射出的彈幕撕碎了漫天紛飛的雪花,暴雨般灑落。
慌亂中三十幾把巨錘發(fā)射的彈藥各有不同,連射的小口徑彈頭打在巨蟲身上,卻意外地全部被彈開,根本打不穿它的表皮,十幾發(fā)槍榴彈威力十足,卻只炸壞了一點點外皮,唯有12.7毫米的中口徑彈頭勉強打穿了目標,黃綠色的不明液體從彈傷中大股大股地噴出來。
吃痛的巨蟲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暴烈,一聲驚天怒號,扭動身體變幻方向加速沖向新目標。
“閃??!”李冉雙手飛也似地在不足一秒的時間內(nèi)將第二截中口徑槍管接上槍口,切換發(fā)射方式后對準巨蟲死死地扣住扳機,巨大的后坐力頂?shù)盟钌畹叵萑敕e雪之中,每響一槍就更深一點……巨蟲這么大的目標,距離又這么近,根本用不著瞄準,所有的子彈統(tǒng)統(tǒng)命中目標,打出一溜窟窿眼兒。
“中口徑,換中口徑,小口徑?jīng)]用!”
發(fā)狠的巨蟲根本不管不顧,認準了目標不躲不閃,頂著紛飛的子彈直沖過去。
被它盯住的好死不死正是胡二,他哪見過這陣勢?當即慌了手腳,哪還想得到換什么彈藥?本能地扣緊了扳機,一發(fā)又一發(fā)地將槍榴彈砸在巨蟲的臉上,轉(zhuǎn)眼間槍里的榴彈打空了,巨蟲也沖到了他的眼前——巨蟲足有四五米寬的血盆大口中一排排匕首般的牙齒成千上萬連成一片,令人為之膽戰(zhàn)心驚。
眼見無處可躲,本就是亡命之徒的戰(zhàn)士咬著牙發(fā)了狠,反而冷靜下來,既然躲不開索性自投羅網(wǎng),猛然間起跳,主動沖進了巨蟲的嘴巴,直接跳進了巨蟲的嗓子眼兒。
牙齒長得再多,也不可能長進嗓子眼兒吧?
他人還在空中就完成了彈藥的切換,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把所有的子彈全部傾泄出去。
皮打不穿,難道肚子也是鐵打銅澆?
“胡二——”李冉撕心裂肺,一把摜下步槍,抽出鋸鏈刀沖向巨蟲,“我日你姥姥!”
高高躍起的李冉雙手反握刀柄,刃部的牙鏈在微型馬達的帶動下飛速轉(zhuǎn)動,毫不費力地刺進巨蟲連子彈也很難打穿的外皮——鋸齒刀實際上只有刀的形狀,準確地說是一把沒有刀尖的刀形油鋸!一米多長的刀刃上不是鋒利的刀鋒,而是一顆顆鑲嵌了獠牙似的鋸鏈,高速轉(zhuǎn)動的鋸鏈是真正的削鐵如泥,就連戰(zhàn)艦的超硬合金復合裝甲也不在話下,還切不動變異巨蟲的硬皮?
榜樣就在眼前,同樣悍勇的戰(zhàn)士紛紛放下步槍,抽出鋸鏈刀,像一群撲向大像的螞蟻般沖向巨蟲,刺耳的鋸鏈轉(zhuǎn)動聲響徹雪原。
紛亂中,誰也沒注意到巨蟲的身體詭異地顫了顫,借著這個機會,瘋狂的戰(zhàn)士們成功地撲在巨蟲的身上,血肉紛飛中割開一道又一道血口——如果黃綠色的液體也能算是血的話。
遠征軍最精銳的士兵都是哪兒來的?是山南四大家族的戰(zhàn)士,是在朝不保夕的困境中生存下來的精英,它們的人生就是與死亡爭奪生命,長年與兇狠異常的變異人戰(zhàn)斗,其勇悍遠遠不是地下城那些長在蜜罐子里的戰(zhàn)士可比——沒經(jīng)歷過尸山血海戰(zhàn)斗怎么能叫做精銳?
地下城的裝甲兵熟悉操作不假,可動力裝甲的操作那么簡單,穿在身上熟悉幾天不就行了?戰(zhàn)斗的本能和堅韌的意志遠比熟悉的操作更加重要。
因此在挑選人手的時候李冉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地下城訓練有素的裝甲兵,選擇了剛剛接觸動力裝甲不久的舊時的班底,最起碼大伙和他一起經(jīng)歷過長街伏擊戰(zhàn),關(guān)系是一起血戰(zhàn)打出來,遠比地下城的老爺兵更讓李冉放心!
這個選擇在巨蟲肆虐的關(guān)鍵時刻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一處傷口對巨蟲來說就像人被什扎了一下,根本算不上什么,可這根針不斷地在傷口附近切來切去擱誰也受不了,幾十個戰(zhàn)士就是幾十根針,就算造不成什么傷害,也夠巨蟲疼的。
受傷的巨蟲嘶吼著滿地打滾,試圖將攀附在它身上的“螞蟻”甩掉,可動力裝甲是鋼鐵制造的戰(zhàn)爭機器,地面又是積雪深深的松軟雪地,就算被巨蟲直接壓在身上,也只是在雪地上砸出個印子,等巨蟲滾過去之后毫發(fā)無傷的戰(zhàn)士馬上就能重新站起來投入戰(zhàn)斗。
巨蟲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巨蟲的掙扎也越來越強烈,可鋸鏈刀的長度畢竟有限,造成的傷口再多,也只是皮肉之傷,幾個戰(zhàn)士切開表皮后整個人直接鉆進巨蟲的皮下不管不顧地四處亂割,更有甚者鉆進表皮之后干脆端起槍來抵近射擊,這一手可要了巨蟲的老命,掙扎不休的巨蟲強忍疼痛再也不肯呆在這里,飛也似地逃之夭夭,可它離得開地方,還能把鉆進它皮下的戰(zhàn)士甩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