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急急忙忙地再把地圖翻出來看,那道黑線從荒原上一直深入岐山內(nèi),橫向截斷道路,仔細看一看,來往于鄴城和山南的商人們肯定不可能進入莽礫原,就是說地圖上畫的很可能只是整個裂谷的一部分,實際上裂谷的長度要比圖上的長得多!
于恒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荒原上走不通了,繞道岐山倒是能走過去,但是冒險走岐山得繞老大一個圈子,而且百分之百碰上變異人,太冒險了?!?p> 一向不愛說話的于永少有地點頭支持于恒的說法,伸手在裂谷和道路交叉的地方點了點,再看看仍然坐在地上的白眼仁兒。
那里的路有個向岐山內(nèi)的突然轉(zhuǎn)折,像被那條荒原上的黑線壓得凹下去一樣。
李冉眉毛一挑,再問白眼仁:“你們平時怎么過裂谷?繞路?”
“不,不用繞路,裂、裂谷上有個橋,鐵的!”白眼仁瘦弱的肚子撐得凸個鼓包,短胳膊不停地扶摸著肚皮,還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鐵橋?多寬的橋?”李冉本來也不覺得需要繞路,否則來往的商人豈不是都得繞路?而且變異人向岐山內(nèi)拓展的時間短,商人來往的時間長,必須繞道的話,圖上的路應(yīng)該在裂谷的位置向岐山里深深地凹進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僅僅凹下去一點。
“?。课?,我不知道!”白眼仁白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從小到大都在橋上走來走去,他哪會注意橋有多寬?
“不知道?”李冉面無表情地斜著眼睛瞅了他一眼,頓時令白眼仁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哭喪著臉告饒:“我是真不知道啊……”
“好,那我問你,這么寬的車能不能過去?”李冉指著不遠處的馬車。
“能能能!”白眼仁連連點頭,“兩個車一起都能過得去!”
“長度呢?多長時間能走完?”
“一刻鐘就能走完!”
李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白眼仁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這座鐵橋肯定是舊時代留下的遺跡。
且不說舊時代結(jié)束后技術(shù)的大量喪失,需要白眼仁走一刻鐘的橋,怎么也得超過五百米以上,往長一點說上千米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樣一座鋼鐵結(jié)構(gòu)的大橋在舊時代算不了什么,可在眼下就算地下城也沒這份實力建造!
或許地下城有設(shè)計和施工的能力,但他們絕對沒有那么多鋼鐵資源!
李冉的臉上終于對白眼仁露出一點笑容:“非常好,你很合作,所以你的命保住了,不過最好你說的都是實話,不然的話……哼哼!胡二,把他帶走好好看著,要是他想跑,你知道該怎么做?!?p> “明白!”胡二一把扯住白眼仁的后脖領(lǐng),連拖帶拽地將他拉到車隊邊上,找來一捆繩子直接把白眼仁綁在車廂側(cè)面的箱子上,為了防備出意外,綁住白眼仁的位置上堆的全都是裝給養(yǎng)和帳篷的箱子。
不過還是出了一點小狀況,白眼仁的四肢短的短長的長,一點也不協(xié)調(diào),以至于根本不能用綁普通人的辦法綁住他,最后只能把他的兩只腳綁在捆箱子的繩結(jié)上,兩只手綁在背后——因為右胳膊太長,綁完之后左胳膊根本就是緊貼著左肋,右胳膊從腰后面繞過來和左腕一起綁在左肋!
為了不讓他胡亂吼叫引來其他變異人,胡二也沒忘記在他的嘴里塞進一團破布,而且還用細繩勒在嘴里,別說往外吐,就算想從他嘴里掏出布來也得先解開繩子。
另外白眼仁平時走路為了平衡兩條胳膊不同的重量,一直是把身體偏向左側(cè),天長日久導(dǎo)致整個脊柱都變成了彎向左邊的弓形。他自己倒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可其他人看到他綁在車上的奇怪姿勢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所有人都聚攏過來瞅著他只有瞳孔的白眼瞟驚詫不已,就連丁芮都特意跑來看個熱鬧。胡二得意洋洋地站在綁緊的白眼仁旁邊,不住地和漸漸熟悉的同伴吹噓自己如何手疾眼快英明神武地活擒了變異人。
了解胡二的人都知道他的毛病,他自己吹得樂呵,大伙也聽個開心,倒沒誰大剎風(fēng)景地拆穿他。
另一邊的李冉和于氏兄弟三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才沉著面孔回到車隊,鬧哄哄的人群立即化作鳥獸散,正吹得高興的胡二一看李冉回來,立即訕笑著撓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閉上嘴巴鉆進馬車。
實際上胡二的年紀(jì)比李冉大六歲,不過不管是在什么年代,有本事的人身上總會自然而然地給身邊的人帶來壓力,這一點無關(guān)于年紀(jì),只在于實力。
剛剛隨著李冉一起離開山南的時候他還只是因為李明海的命令而不得不委曲求全,那么在危機四伏的岐山中向北行進的十幾天里胡二已經(jīng)對李冉的印象徹底改觀,豐富的知識和絕佳的身手無一不是這個時代令人羨慕不已的能力!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李冉在鄴城僅僅幾天就搞來了大批的武器和給養(yǎng),據(jù)說還只是首付的第一批!
李冉原本那不僅不突出,還顯得很平常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不比不知道,現(xiàn)在一看兩邊的差距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胡二在內(nèi)的八個人算是徹底服氣了,因此即使一直以來李冉都對這八個最先跟著他的手下照顧有加,八個人卻對李冉越來越恭敬。
發(fā)自內(nèi)心的恭敬。
李冉帶著于氏兄弟一頭鉆進馬車,再也沒有出來。
他也知道目前正是確立威信的時候,和手下保持一定的距離有助于威信的建立,雖說前期已經(jīng)借著鄴城的力量打下了基礎(chǔ),但這份基礎(chǔ)卻并不牢固,所以他現(xiàn)在還不想拿出一副禮閑下士的模樣收買人心,什么時候大家自發(fā)自覺地相信跟隨著他的腳步能夠為所有人帶來更好的明天,什么時候才是他放下身段的時候。
真正的上位者放下姿態(tài)叫禮閑下士,他現(xiàn)在只掌握了幾十個人就搞出一副不知所謂的嘴臉樣子那叫不知廉恥!
最近李冉想了很多,什么才是更好的明天?財富?不,對他們來說,足夠的食物才和穩(wěn)定的生活才是所有人最需要的東西,不過在得到這些東西之前,他們必須用自己的鮮血甚至生命去拼殺,去掠奪!
眼下即不缺武器也不缺給養(yǎng),可以說萬事俱備,所以李冉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帶著他們回到山南,用一個個勝利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南鄴通道里的變異人雖多,但不管多少變異人,在犀利的槍口之下都算不得什么,何況變異人的大部隊已經(jīng)開進了山南,就算消滅了沿途所有的變異人,也僅僅是屠殺而算不得什么勝利,就算李冉?jīng)]答應(yīng)牛老和北山部落的長老,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找變異人的麻煩。
不過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還只是計劃,眼前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怎么通過那道臨近利牙部落的鐵橋!
從白眼仁的供述中不難推斷利牙部落將駐地選在這里絕不是個意外,他們就是為了扼守鐵橋這道險隘!李冉暗暗地琢磨利牙部落是不是和北山部落一樣和來往的商人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只是在變異人征討山南的大前提之下,以往達成的任何協(xié)議都不可能得到完全的實施,所以把順利通過鐵橋寄托在所謂的協(xié)議上根本就是泛泛空想白日做夢。
不過究竟怎么通過這段路程三個人各執(zhí)一詞仍然沒能達成一致。原本看到三個人回到車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出發(fā)的人發(fā)現(xiàn)出發(fā)的命令遲遲不至,車上還隱隱地傳出爭執(zhí)聲,一直到太陽偏了西,于氏兄弟才從車上下來,命令車隊原地駐扎并派出哨兵四面?zhèn)刹?,竟然停在這里不走了!
大伙全都莫名其妙,不明白三個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看他們的樣子也沒有透露的意思,只得按照安排各司其職。
好在直到天黑也沒再發(fā)現(xiàn)第二個接近的變異人,天一黑李冉又做出令所有人意外的決定,命令車隊趁著夜色起程,沒進莽礫原,反而勒令所有人閉緊嘴巴不準(zhǔn)出聲,連馬嘴都套上套子做聲不得,指揮車隊越過商路鉆進樹林!
車隊小心翼翼地前進,盡量不出一丁點聲音,只走了很短的時間就重新停下來,加了雙倍的明哨并設(shè)置了暗哨之后李冉命令剩下的人進馬車里休息,而且特意交待槍不離身!
夜里寂靜的樹林里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大多數(shù)人抱著槍怎么也睡不著,不過李冉挨著個的每輛車看一遍,一一檢查每個人的槍,嚴厲制止抱著槍睡覺,親手關(guān)掉所有打開的保險,退掉所有上膛的子彈!
連哨兵手里的槍都不準(zhǔn)無故上膛,抱著頂上子彈的槍睡覺那還了得?萬一夜里走了火,打到人事小,暴露了車隊的位置,這幾十條人命就得全交待在這里!
不明白李冉到底想干什么的手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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