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翠云的臉上不知道何時涂上了血色斑塊,煞是駭人,細看方能辯認。林南莫名其妙地看她:“你這是……”翠云微笑著沖他點點頭,林南卻搖搖頭,以示不可思議,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腳。
進了城,又轉過一條街,幾個人會合,龔海征求大家的意見:“是否在城中歇宿?”林南說:“天色尚早,不如還趁早出城,挨到明天,還不知會是什么情況?!庇谑欠愿郎兄?,就城中店鋪買些干糧、衣物,藥品等,于是又匆匆出了城。
出得城來,又是一陣猛奔,再回首望去,南陽關漸漸遠去,落日僅剩余暉,田地里的農(nóng)人大都開始收工。
客店就在眼前,林南看出大家都沒有再走的意思。
“龔兄,尚兄,就此歇息如何?”他問道。
尚忠道:“我等正有此意?!闭f罷,幾個人陸續(xù)下馬,尚忠進店聯(lián)絡,安排住宿事宜,燦國,龔海安頓馬匹。
此時林南在馬下抬頭看看翠云,等待著準備扶她,翠云早已明白,卻偏不理他。
說實話,這段時間的馬背旅程,的確將凝聚在心頭的仇恨沖淡了許多,作為一個人,不可能長期生活在仇恨的陰影下,被仇所籠罩,那對人的身心是有很大影響的。應該愉快地生活,很好地活著,那生命才會有意義。
是這個活力奔放的倜儻后生仿佛從天上掉下來一樣,硬生生地闖入了自己的生活,正在改變著自己。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也需要愛的呵護,這也是她的權力,報仇那是另一回事,也是急不得的。
她其實不想下馬吃飯和睡覺,老想呆在馬背上,盼望天明。
自從離開孫可喜至今,時間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了,她似乎再次感受到陽剛氣息的溫馨,作為風華正茂的熟婦,她需要它來烘托和撫慰她那顆受傷害的心。
“甄姑娘,下馬吧?”林南一發(fā)話,頓時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只好假裝下馬的樣子,林南一看,趕緊用手來扶她,誰知她用了一下力,便疼的小聲噓了一口氣,于是咬著牙關又坐回原位,復再看看林南,顯示出一種疼不可忍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林南這回才看得清清楚楚,只見他緊皺眉頭,連連擺手道:“怎么搞的?你竟如此不知愛惜自己。別慌別慌,我來我來?!敝灰娝糜冶弁凶〈湓频挠掖笸龋蟊蹟堊∷男U柳細腰,翠云此時不知哪來的力道和勇氣,右腿忽然滿過馬背,身往下倒,兩臂就勢攀住林南的勃子,脫離了馬身。躺在意中人的懷中的這種感覺真是舒服,看著林南心疼的樣子,她心里愜意極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這就是他處心積慮盼望多時,設計出來的效果,這種效果對她來說真的來之不易??!
此時的林南,覺得仿佛抱棵大樹一樣,格外的重,但這畢竟不是樹,要比樹柔軟的多,他看了一眼懷中的這個“丑女”臉色已經(jīng)紅到了耳根,套著他的脖子的兩手臂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正在自我陶醉,他一時覺得血往上涌,雖然他是正人君子,不會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可這也是千古難得一見的美人??!就在他把持不住,胡思亂想之際,猛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似乎有人在打他,嚇得他趕緊放下懷中的翠云。
林南定睛一看,惱怒之余卻差點笑出聲來。原來不是別個,黑馬正在擺尾,無意中掃了他的臉,驚了他的美妙幻想,翠云也感到突然,被林南放下的瞬間,她清醒了,羞得粉面更紅,幸虧蒙有罩笠,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滋味。既有埋怨自己輕薄,不看場合就想入非非,也有一種滿足感。既然林公子抱了我,那就說明他準備接受我。
而林南卻在想: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怎么這么荒唐呢?自己又不打算要人家,怎么卻乘人之危有非份之想呢?
“甄姑娘,我扶你進去”林南怕里面的同伴們再出來招呼。
“不用扶,讓我自己來吧?!贝湓瓶诶锿妻o,那是遮遮人眼,心里卻巴不得讓人都看見。林南也不由他,徑直扶她進店。
看到這個樣子,那三個人都站了起來。燦國驚慌:“姐你怎么了?”又看向林南,翠云見狀急忙拍了燦國肩膀,用手輕撫燦國的下巴,目光溫暖而堅定,嘴角微翹,欲笑不笑的說道:“別怕燦國,姐姐沒事?。 庇只仡^招呼張嘴瞪眼的龔海和尚忠道:“龔大哥,尚寨主,我剛才不小心傷了腳,沒事的,你們放心好了。”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當晚上住下,四男一屋,一女獨室,不過卻在隔壁,只見尚忠道:“唉,這城外住著,感覺不一樣,心里踏實,要是住在城里半夜恐怕也要睜一只眼吧?”
龔海道:“尚兄許是在山上呆慣了,初次出來不適應,其實我也不想在那城里呆,畢竟身背案科?!?p> 尚忠又道:“官軍多次剿我明月寨,都沒奈我何,恐怕這回也一定不放過,不過暫時沒事,我那兩位兄弟也非等閑之輩,他們也有一套應對方案,最讓我掛心的卻是玲兒的老父和老娘?!?p> 林南道:“想不到尚兄也是性情中人。”
龔海緊接著:“是啊是啊?!?p> 林南起身道:“二位只管安頓,我去看林姑娘的腳。對了,燦國哪去了?”
龔海道:“在外邊練習蹲馬步呢!”
林南出來,見燦國正在練功,不便打擾,徑自進入翠云室內(nèi)。
翠云見林南端了一盆熱水進來,來了精神,翻身坐起,吊下兩腳,林南放下熱水,等待翠云脫襪,不料翠云并不著急,看著林南,細聲細語道:“林公子,幫我一把?!?p> 林南蹲下開始埋頭捏弄那三寸金蓮,只見血跡已干,卻將布襪粘在腳上,連得很緊。他皺下眉頭,再抬頭看翠云,這女子道:“公子只管用力,不礙事的?!?p> 林南只是不用力,卻真是怕弄疼她,他一只手握住翠云的傷腳,一只手不停地蘸水,試圖用水溫泡開粘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