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姬彥眼角顫了顫,半晌淡淡道:“我知道?!?p> 岱東月明智地沒有繼續(xù),只是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有些事無需強求,點到即止便好。“對了,我都在這兒住了半個月了,怎么都沒見過你,也沒有人跟我提起過你?”
“那是因為我上個月就離開陰魔城代陛下巡視各地去了,今天才回來。至于沒有人提起……約莫是不想你追問為什么我能越過三位殿下成為新任魔王繼承人吧?!彼{姬彥笑笑,“倒是你,不是說馬上就要同玄天帝君成婚了嗎?怎么會在這當(dāng)口跑到魔界來?”
岱東月端茶的手一僵,而后輕描淡寫道:“哦,沒什么,就是鬧了點小矛盾。”
“如果只是小矛盾的話,還是早點和好吧?!彼{姬彥皺眉道,“若不是一回來就被魔王陛下逼著惡補魔界和天宮的情況,我還真不知道原來當(dāng)年的戴東月和戴天軒就是你和玄天帝君的轉(zhuǎn)世?!?p> 岱東月:“……我還以為是你自己一眼認出我來的呢。不過這跟我和玄天和不和好有什么關(guān)系?”
藍姬彥的眉頭不自覺皺得更緊了:“你難道忘記他為了幫你解除婚誓所付出的一切了嗎?不是我說你啊碧霞,玄天他愛你至廝,你怎么能因為一點小矛盾就賭氣離家出走不跟他成親呢?”
“什……什么叫他幫我解除了婚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岱東月猛地瞪大了雙眼,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瞬間襲上心間——她當(dāng)年,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關(guān)鍵的問題?
“你不知道?他竟沒有告訴你?”這下?lián)Q藍姬彥吃驚了,不過很快他便釋然嘆息道“也是……那時你們都只是肉體凡胎,他付出了那樣的代價后,根本沒幾天好活,許是不想拖累你,才沒有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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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退回N年前,青州東部某間酒樓的二樓包廂之中(不記得的親可以復(fù)習(xí)一下《(138)從此蕭郎是路人》):
藍姬彥聽了戴天軒的敘述,當(dāng)即意識到戴東月和沈萬三之間的婚誓有問題,激動之下掀桌大吼道,“蠢逼!那不是水晶!是封??!她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沈萬三!”
戴天軒愣愣地“啊”了一聲,眼底忽然爆出無限希望,“真的嗎?!”
藍姬彥肯定地點點頭:“人族婚誓里有一條規(guī)定——若婚誓訂立時,有一方?jīng)]能達到真愛水平,那么五年后,月老便會降下第二道仙旨再度進行考察,若此時這一方仍未達到真愛水平或原先達到真愛水平的另一方變了心,將會承受天雷懲戒,若雙方同時降到真愛水平之下,則視為蔑視最高婚誓,天雷懲戒將禍及到身邊所有對待感情不貞的親友。戴東月和沈萬三的情況正符合這一條——沈萬三真愛戴東月,可戴東月真愛的卻不是沈萬三,所以她眉心的印記會呈現(xiàn)出封印狀態(tài)?!?p> 戴天軒臉色一變:“你可有辦法解除這婚誓?”
藍姬彥猶豫了一下:“有……是有,但代價太大,而且我也不能保證這辦法究竟有沒有用。”
“沒關(guān)系,你說吧。”
“……我們魔族有一個獻祭秘術(shù),只要有人心甘情愿將五十年壽命獻祭給魔神,魔神就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達成他一個愿望——之所以是力所能及,那是因為魔神也不是萬能的,不過父神在世的時候,我們魔族的魔神是僅次于他的偉大存在,所以我想,他說不定能破解父神創(chuàng)立的天條?!?p> 戴天軒毫不猶豫道:“告訴我該怎么做?!?p> “你確定!?”藍姬彥震驚地看著他,“天軒,你要知道,這秘術(shù)必須先獻祭再許愿,也就是說,就算到時候魔神無法滿足你的愿望,他也不會將你付出的壽命還給你!”
“沒關(guān)系?!贝魈燔幤届o道,“不過五十年壽命而已,值得?!?p> “你太天真了?!彼{姬彥搖搖頭,“同魔神打交道哪是那么簡單的事?一旦同他建立契約,你立損五十年壽命不算,魔神的魔氣也會侵入你的身體乃至靈魂,促使你迅速衰弱,直至死亡!戴天軒,你可想清楚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將來前途絕對不可限量,你真要為了一個女子放棄這一切?”
戴天軒微微一笑:“我想清楚了,開始吧?!?p> ——回憶至此結(jié)束。
“不出我所料,魔神雖然沒有辦法解除婚誓,但他能保證戴東月,也就是你,五年后一定能通過月老的考驗。”藍姬彥道,“戴天軒同意了,呵,他也沒法不同意,否則豈不是白白浪費五十年壽命?”
岱東月已經(jīng)震驚地沒有辦法說話了。
“獻祭過后,戴天軒的身體變得十分虛弱,昏迷了半個月后才醒過來。我勸他多休息幾天,他不愿意,說怕來不及?!闭f到這里藍姬彥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奇怪……他到底怕來不及什么?”
他怕什么呢?
除了怕趕不及阻止她和沈萬三的婚禮外,還有什么能令他這樣?
可偏偏,他還是沒能趕上。
“從你提出賜婚沈萬三的那一刻起,少主這兩個字就再也不是你可以叫的了。我會讓青樺接手你的一切,從今以后,戴家的事都不需要你再插手?!?p> “陳年舊疾罷了,不勞沈夫人操心?!?p>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既已選擇了沈萬三,就不該再對其他人戀戀不忘。東月,別讓我看不起你?!?p> “沈夫人……好走不送!”
——她想起那時他從承龍海灘回來,一反常態(tài)的冷酷無情,她想起她嫁給沈萬三后,他在商場上的多番避讓,卻只對避世傘業(yè)半步不退,她想起他年紀輕輕卻突發(fā)重病撒手人寰,她想起他終生未娶,棺柩里只一把黑玉霧癡扇作陪……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落下,無聲無息。
她怎么可以這樣對他?
怎么可以?
“元君,外面有人要見你?!闭谶@時,一個婢仆突然上前躬身通報道。
岱東月連忙側(cè)過身整理儀容,藍姬彥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替她問道:“是誰???”
“說是元君的貼身丫鬟。”
藍姬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揶揄地瞥了一眼岱東月道:“叫她過來吧。”
“是,殿下?!?p> 果然,片刻之后,貝兒便急匆匆地沖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既焦慮又驚恐:“小姐!帝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