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看,鄭家的船,看來鄭家三爺又來了,也是,現(xiàn)下季風已經(jīng)起來了,往倭國那邊正是時候,他們不來就怪了?!闭驹诖^,看著船就要靠岸了,阿輝指著岸邊的幾艘大船跟陳政說到。
“呵呵,我那三哥做這樣的生意還是很有頭腦的,他知道咱們家給他的貨價格能便宜一些,里外里賺的會更多一些。有這樣的好處,傻子都會過來,何況我那三哥呢。行了,咱們家現(xiàn)下還是要靠著人家的,再說賣給他們也不算吃虧。先讓弟兄們靠岸吧,記得把賞錢發(fā)給弟兄們,但是還是不能外出,馬上就又要出去了?!标愓o奈的說道。
“知道了,少爺,你放心,下邊那些人都是原來運河上的兄弟,都懂老爺?shù)囊?guī)矩,便是新招上來的,我也和他們說了你定的那規(guī)矩?!?p> 下了船,陳政徑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他估計那鄭家老三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自己老爹一般不在這工廠區(qū),都在松江那邊呆著,自己一走,這整個工廠區(qū)都是在各自的負責人監(jiān)督下自行運轉的,這倒是要歸功從一開始陳政就建立起的制度。
“少爺,鄭家三爺昨天來的,現(xiàn)在正在你那辦公室里坐著,聽說你馬上就回來,便也沒有走,說要等著你回來?!毖诀咝〈湟婈愓^來了,連忙上去說道。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哦,還有啊,少爺,董家小姐和陳姐姐已經(jīng)過來問了很多次了,問你什么時候能回來,想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吧。你若是不忙,回頭去看看她們吧?!?p> “她們找我能有什么事?哎,等回頭再說吧?!?p> 進了屋,見到那鄭芝豹正在無聊的喝著茶,連忙上去問候道:“哎呀,三哥,讓你久等了,我這剛下船,聽到你來了,這就馬上過來了。還別說,這時間倒是趕得正好?!?p> “哎呀,阿政,你可算回來了,我昨個來的時候聽說你出海了,還讓我好一頓著急,心道你什么時候能回來啊,好在有人說你今天就能回來。怎么樣,又去了一趟倭國吧,這生意做的還好吧?!?p> “哈哈,倒是讓三哥掛念了。這次去了一趟長崎,但順道又去了一趟朝鮮,三哥也是知道,我在朝鮮那邊買了許多地,這不尋思開春了嗎,要找人種地啊。去長崎的時候,便讓那邊的人幫著買了些倭國農(nóng)民,用他們到那朝鮮種地倒是能省一點心。對了,三哥,說道這買那倭國農(nóng)民,倒是需要你來幫忙啊,怎么說你家和那倭國幕府的將軍也是熟識的,這樣的事情做起來也是方便。你也知道,那幕府從去年開始就下了閉關鎖國的令,這要從他們那里雇人,還真是有些費勁?!?p> “哦,我當是什么事情,這個事好說,不就是一些農(nóng)民嗎,要說起來,這一年下來,他們殺死的那些人就夠你送到那朝鮮種地了。等咱們一道去了那長崎,我在幫著你弄。”
“那到真是要謝謝三哥了,哦,對了,三哥,這工廠里的貨我都讓下邊人給你準備好了,還是原來的價錢,現(xiàn)在都在裝船呢?!?p> “嘿嘿,要說阿政你這小子就是會來事,知道我來干什么。不過我這次來還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說的,便是你上次托我打聽的那個人,叫什么宋……”
“宋應星?!?p> “哦,對,宋應星,哎呀,你還別說,我回去還是好一頓打聽,好在你給的那地址有具體的州縣,若是一點不知道的話,讓我去找,以我們鄭家在福建那邊的情況,估計要找上一年多吧。好歹現(xiàn)下找到了,我當時一看,竟是一個中年漢子,真是不知道你找這個人干什么?,F(xiàn)下他一家我都給帶過來了,就等著你安排了。”
“哦,你找到了。那可真是謝謝你啊,我當時還以為需要找上一些時間呢,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功夫,你就給找到了。”
“這人為人有些死板,聽說以前是做州縣教習的,后來自己辭官不做了,甘愿回家務農(nóng)。不過我聽旁人說這人好機關之術,還寫了本書,叫什么天?”
“《天工開物》,這也正是我要找他的緣故。三哥可能對這機關術數(shù)不太清楚,但此道卻是大有用處啊。此人倒是和我一樣,都是此道中人。我也因此起了招攬他的意思,我那學堂里少了一些教習,倒是希望他能到我那學堂里當這教習?!?p> “咳,鬧了半天你就是想讓他給你當什么教習啊,我還以為要干什么了呢。好了,我不管了,人我給你帶到了,你自己看著安排吧?!?p> “那還真是多謝三哥了,哦,你瞅瞅,光顧著說話了,這馬上就到中午了,走走走,我已經(jīng)讓下邊人擺好了酒宴,三哥咱們邊吃邊說?!?p> 一頓飯吃完,陳政因為沒喝酒,便又忙著去安排那宋應星一家,然后又要上工廠去視察一番,所以也就把小翠說的那去看看兩外姑娘的事情給忘了。
到了那安置宋應星一家的宅院,陳政見門口有幾個保安隊員在守著,心中一陣納悶,怎么還有人在這看著,難道還有什么別的事情不成。
那幾個守衛(wèi)一看陳政來了,其中一個上前搭話道:“少爺,那宋家一家現(xiàn)下都關在里邊了,只等你來發(fā)落。”
“什么,關起來了,等著我來發(fā)落,我什么時候說要把他們關起來了,簡直是胡鬧,趕快帶我進去。”
“是,少爺。”那守衛(wèi)留了兩個人繼續(xù)在門口守著,自己和剩余的五人引領著陳政向那宅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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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那鄭家為何把我們抓起來送到這里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們又是犯了什么罪過,竟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把我們抓來。難道是因為爹爹私自棄了官,朝廷里有人告發(fā)了?!?p> “你不要在那里瞎想了,若是違反了朝廷的禁律,那還不送到大牢里了,又怎么會有吃有喝的伺候著我們,然后把我們裝到船上,現(xiàn)下又不知道送到哪里了呢。這里的人家也是奇怪,不過聽那來往的人說的話,到不像咱們福建的?!?p> 此時,在那宋家呆著的宅院中,一處屋子里,兩個年輕人正在說著他們?yōu)槭裁幢凰偷竭@里的事情,離他們遠一些的地方,臨著窗戶,一個看上去大約有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臨窗而立,他并沒有去想這兩個青年人說的事情,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窗戶上的玻璃看著,腦子里則是充滿了各種疑問,他在思索這樣透明的東西是怎么造出來的。
這時,屋子的門忽然開了,進來的是那宅院外邊看守的人,而且那人身后還有一個少年,不過這少年看上去好像并沒有在意那些看守人員的樣子,而是滿臉的焦急。
“不知哪位是宋先生,學生陳政這里有禮了?!蔽堇锬切┤舜藭r正尋思著這些人進屋來干什么呢,卻聽到那少年這樣的說話。
“不知這位公子找的可是老朽,老朽宋應星便是。”那一直站在窗戶邊上的男子此時轉過身來回了話。
“哦,那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家三哥辦這事情倒是魯莽了些,沒想到就這樣把宋先生一家人強拉到我這里,也沒個說明,想來宋先生一定還在生氣吧,實在是對不住,學生陳政這邊給您賠禮了,希望您能原諒我那三哥的所為,這一切都是學生的過錯?!?p> 那男子看了陳政一樣,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快的神色,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么,左手還不斷的攆著自己的胡須。
“哦,這樣說來,你是那鄭家的親戚了,是因為你要找老朽,才讓鄭家把老朽一家接到此處了?”
“哦,正是如此,還望先生能夠海涵,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好,原本是想著到先生門上去拜訪的,若是先生能看中小子,便到小子這里來,卻沒想到我那三哥性子有些急,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先生一家給弄到我這里來,先生一定很是奇怪吧。”
“三七二十一,嗯,這你比喻倒是好,哈哈,沒想到你這術數(shù)功夫倒是很好。問一下,這里現(xiàn)下是哪里?”
“哦,這里是松江府上海縣地界,我便是松江府陳家的兒子,先生可以直接叫我陳政,也可以喚我做阿政。不知先生一家現(xiàn)下在這里住的可是方便,福建那邊還有什么事情沒了解的,若是實在不想在我這里待下去,我倒是可以派人把先生再送回去,只是這來回兩下子倒是有點折騰先生的意思了,不過這絕不是學生想要的,學生只是拜讀了先生的書,覺得學生和先生有共同的語言,才冒昧的想請先生到我那學堂來教書的。這才有了現(xiàn)下這些事情,還望先生能原諒學生之前的魯莽。”
“哎,眼下說這些也沒有用,又不是你魯莽,是你那三哥魯莽。不過到了你這里,倒是有很多東西讓我好奇,你可知這窗戶上的透明的和水晶一樣的東西是誰做的,可否告訴我。”
“哦,這叫玻璃,是我家工廠里一個車間出產(chǎn)的,怎么,先生對這東西感興趣,若是感興趣,我可以領著先生到那車間去看看,看看這玻璃是怎么做出來的?!标愓忉屃死习胩?,生怕這宋應星不高興自己這樣唐突的就把他一家接來,有些綁架的嫌疑。此時一聽到這宋應星問起這玻璃,自然知道讓這宋應星留在這里有門,看來喜歡技術的人對于這面子上的東西還都是不在意的,這宋應星大概也是如此。
“車間,車間是什么意思?陳公子,你這些說法又是從哪里聽來的?”
“哦,車間便是生產(chǎn)產(chǎn)品的屋子,工坊的意思。那里邊有一些生產(chǎn)設備和機器,主要的是車床,所以叫車間。當然這玻璃車間里機器倒是不多,先生去了一看便知。”
“好吧,你且引我去看看,我倒是對這車間感興趣起來?!?p> “那好,學生這就帶著先生去?!闭f著轉身便把那宋應星往屋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