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彀中記

第十三章 工匠

彀中記 廟街四斗米 3059 2010-12-28 10:37:59

    從那三味書屋出來后,陳政便徑自往自家走,陳祥在旁邊跟著,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從哪里說起。

  “少爺,你這又是何必,和那沈先生理論什么以德治國還是以法治國干什么,咱們又不需要治理什么國家,這天下是那朱皇帝的天下,該咱們什么事。這倒好,一了百了,就是不知道少爺你回去怎么跟老爺交代,哎?!标愊榻K于忍不住直接說開來。

  “是啊,我也不想啊,可誰知那沈先生竟是這樣的脾氣,我哪里會知道我就說了那么幾句話就惹惱了他,原本就是想向他請教一下學(xué)問,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你說的對,既然如此,那真就是一了百了了,反正原本就不愿學(xué)這些經(jīng)啊書的,這孔老夫子說的東西可不是全對的,怎么這些人就沒有看出來呢。我也愁怎么回去跟老爹說呢,大不了就實(shí)話實(shí)說吧,反正我這次可不是調(diào)皮搗蛋惹惱的他。不過你剛才說什么這天下和咱們沒有關(guān)系可不對,這天下可不是那朱皇帝一個人的天下,這天下應(yīng)該是天下人的天下………………”

  “哎呀,少爺,你不要命了,怎么今天竟說些這樣的話,這天下什么時候成了天下人的天下,難道那朱皇帝的祖宗當(dāng)時白打下這天下?哦,以后可不敢再說這樣的話了,我爹和我說了,咱這松江府也是不小的,也有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蕃子,若是剛才的話被他們聽見,那可真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了?!标愊橛檬治嬷愓氖?,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著。這樣的動作在街面上沒有人會注意,反倒是陳政覺得這陳祥唔得他太緊,大有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陳祥的勸說對陳政的刺激還是不小的,他突然之間覺得他剛才真是隨便。這個時代已經(jīng)不是他原來生活的那個時代了,和這些人講什么民主自由根本就不現(xiàn)實(shí),他們的要求也僅僅是一日兩餐有著落,子孫后代能安生。

  是啊,這是明朝,自己又自覺不自覺的把前世的想法帶到這里了,看來自己還是沒有完全適應(yīng)這個時代。但是這種想法可是已經(jīng)根植于陳政的骨髓的,特別他前世還是在美國那個國家呆了那么長時間,讓他一下子改變這種思想還真有點(diǎn)費(fèi)勁,不過剛才陳祥的勸告還是讓陳政警醒了,他雖不知道所謂的錦衣衛(wèi)和東廠到底有怎樣的恐怖,但是前世的歷史還是講了這明朝的錦衣衛(wèi)是所謂的特務(wù)組織的,若真是讓那些人聽了自己剛才的言論,那可真就是憑空惹來災(zāi)禍,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這重生的生活還是不錯的,還不想進(jìn)監(jiān)獄。

  打定了主意,他決定以后再有類似的事情還是少發(fā)表意見為妙,待得自己漸漸適應(yīng)這個時代再說。眼下最要緊的卻是如何向自己的老爹說發(fā)生在學(xué)堂的事情了,看來那沈先生定是不饒自己了,老爹肯定又要費(fèi)一番口舌,哎,真是憑空惹得禍啊。

  不過也沒有辦法,老爹早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還不如到了家如實(shí)相告。至于結(jié)果,聽天由命吧,陳政覺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畢竟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可是十分頑劣的,現(xiàn)在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準(zhǔn)備那辦新學(xué)的事情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大街上一邊走一邊說,不知不覺的來到那日陳政做鋼筆尖的首飾商鋪門外。陳政正準(zhǔn)備問陳祥上哪里找阿良那些人,卻聽到了當(dāng)街的呵斥聲,還有人的求饒聲,不禁向那首飾鋪?zhàn)娱T口看去。

  “打死你這偷料的賊匠戶,打死你這吃里爬外的賊貨,竟敢背著老爺偷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罵人兼打人的是那家首飾鋪?zhàn)雍竺娴墓苁?,而他家的掌柜也在旁邊看著,臉上顯然沒有好顏色。而那被打的人陳政仔細(xì)一看也熟悉,便是前些日子幫他做那鋼筆尖的盧三。

  此時那鋪?zhàn)娱T外過路的人已是越圍越多,國人愛看熱鬧的習(xí)性此時被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一邊看還一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卻是沒有一個人上去制止那管事的打人行為。

  “住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會出人命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官府說,為什么要打人?。 标愓患泳桶褎偛抛约旱南敕⊕伒搅艘贿?,大聲的喊起來,他可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是否該管。

  他這一喊,同時也擠開了那圍觀的人。人們驚訝的回頭一望,卻原來是陳家的調(diào)皮小子,眾人都是一愣,不知道這小子又是犯了怎樣的糊涂,竟要管人家的閑事。

  此時那打人的管事已經(jīng)停了,大概也是累了,和眾人一樣好奇的看著這陳家的調(diào)皮小子,臉上滿是戲謔的表情:“我說陳少爺,我打自家的匠戶,干你什么事啊,怎么今天又不上沈先生那里了,該不是沈先生把你給攆出來了吧!哈哈哈!”

  他這一說,倒讓陳政不知說什么好,看來顯然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在這松江府里面是小有名氣的,原因自然是頑劣了。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這樣,便是一個禍?zhǔn)拢愓睦系谶@松江府里卻是算得上的大商人,所以這些街面上的商戶都會給這陳政幾分薄面。剛才的話顯然只是戲謔,自然是大人認(rèn)為他就是一個孩子,再加上他是陳家的少爺,也不會對他的話動什么怒。而旁邊圍觀的人也是跟著轟然一笑,都覺的這陳家的少爺今天定是發(fā)了瘋,竟管起別人家的私事來,沒人認(rèn)為他是認(rèn)真的,只當(dāng)小孩子瞎胡鬧。

  陳祥此時也在旁邊勸陳政:“少爺,不該咱們的事,那是人家自家的事,你沒聽那管事罵他偷東西嗎,顯是那盧三偷了東西被人發(fā)現(xiàn)了,抓了個現(xiàn)形,不然也不會當(dāng)街打他啊。”

  但是我覺得這盧三不像那種人啊,陳政心里面說。不管怎地,先制止這打人再說,別人看的慣,自己卻是看不慣這樣的事。他此時是真把剛才才有的認(rèn)識給扔掉了。

  “不管怎的,還是先不要打了,管事的,這盧三到底犯了什么過錯,要當(dāng)街打他啊?”

  “好,既然陳家小少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妨說給你聽聽,街坊鄰居們也都在這,我便說說這事的來龍去脈。這廝偷偷的把做金飾的料私密了下來,以為我不知道,哼,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干什么的,這樣的事又怎么逃出我的眼睛,大家伙說這廝該不該打,過一會就把他送到官府,讓你嘗嘗縣衙板子的厲害?!边@管事的說這些話的時候,除了說事情外,到有幾分向旁邊的首飾鋪掌柜表功的意思,但圍觀的人自然不注意這些,他們都是閑來無事,這樣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了來龍去脈,那便又是一個茶余飯后的談資。

  這管事說完,臉上一臉的得意,等著旁邊圍觀的人給他做評價,其實(shí)更有向自家的掌柜賣乖的意思。陳政聽了這話,卻不太相信,因?yàn)樗瓦@被打的盧三也接觸了幾次,前前后后在他這做了五六個鋼筆尖,看他這人也不像那種貪圖小利的人。

  但現(xiàn)在那管事把這事情一說,明顯的是這盧三理虧,陳政卻不知道該怎么樣了,難道就任由這管事打下去,陳政覺得自己沒那分心思看下去,見官對這盧三就更不好了,陳政現(xiàn)在是存了心思要救這盧三了。忽而想到了什么,便沖那管事的一拱手:“敢問管事的,這盧三到底貪墨了多少工料,若是不多,便由我替他付了如何。都是這松江府的人,也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得過且過如何。掌柜的,您說呢?”

  那管事的說完前邊的那些話后本想著是否把這盧三送到縣衙,但聽到這陳家的少爺說了那一番話后,便有些動心了。而那掌柜的雖然一直在邊上看,但整個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他都在旁邊看,半分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既然陳少爺發(fā)話了,那就給少爺幾分薄面,便饒了這偷竊的賊廝,齊管事的,說說這盧三到底扣了多少金子,也好讓這陳家的少爺心里有個數(shù)。”此時說話的才是剛才一直不做聲的掌柜,這讓圍觀的人們又都重新注意起他來。

  “回掌柜的話,一共偷偷攢了2兩金子,安大明的折算法,這就是十兩銀子,不是個小數(shù)目了?!蹦枪苁碌囊差H為興奮的說著這事情。

  “好,這十兩銀子算我的,還請管事的不要再打了,掌柜的,您看這樣行嗎?”

  “掌柜的,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賊廝,定要報道官府,這賊廝定是還有別的勾當(dāng)我等不知道,只要到了縣衙,一頓板子肯定什么都能招出來。”這齊管事的聽到這里卻是不依不饒起來,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

  “算了,我都說了給陳家少爺一個面子,只要陳家少爺替他賠了貪墨的銀子,便放了他,但我這鋪?zhàn)訁s是不能再用他了,愛上哪里上哪里,你把這事辦了吧?!闭f完也不待那齊管事的回話,便一甩衣袖,陰著臉進(jìn)了鋪?zhàn)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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