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樂而忘返
華志蕓六歲那年，與一群孩子一起在河邊嬉水，看游魚，她一不小心滾入小河中，嚇得幾個小孩躲了起來，唯獨徐浩明哭著急喊：救命！救命！瘋了似的往村上奔，看到一青年走過，就拉著他去救，那青年風(fēng)馳電掣趕去救起小志蕓時，只見她已停止了呼吸，那青年搖著頭無可奈何喊著，完了，完了。救起一個死人，他嚇得渾身戰(zhàn)栗，失魂落魄，把小志蕓放到稻草堆上就瘋逃而去。
小浩明急得伏在小志蕓身上大哭喊妹妹，并把她的身子推呀，搡呀，博呀，翻騰著，他突然想起，一次幾個大人對救起的溺水的小孩進行人工呼吸的場面，他就學(xué)大人嘴對嘴進行人工呼吸，皇天不負有心人，一會后竟出現(xiàn)了奇跡，小志蕓嘴中吐出了水，身子動了動，大人們趕來后，忙為小志蕓繼續(xù)做人工呼吸，小志蕓才慢慢蘇醒。小志蕓休息了兩天才恢復(fù)，哥呀妹呀二人擁抱在一起。
正當(dāng)華志蕓要去上學(xué)時卻出現(xiàn)了意外，她得了白喉，只得在家治病養(yǎng)病，可父母要去上工，只得丟下華志蕓及弟妹在家。弟妹不安寧圍著她吵，她只得從床上爬起來照料她們，有了好吃的，弟妹也要吃，她自己反而吃不到，連她吃藥片時弟妹也搶著吃，不能很好治病養(yǎng)病，身體每況愈下。徐浩明來看時她哭著訴苦。徐浩明急在心中，靈機一動，對華志蕓父母說：“叔叔、嬸嬸，你們太忙了，無暇顧及三個小孩，志蕓太辛苦了，不利她治病養(yǎng)病，把志蕓接到我們家去吧，我們家有奶奶及我陪伴她，照顧她，服侍她，好讓她早康復(fù)?！?p> 華志蕓父母一想也是個好辦法。于是就把華志蕓送到了徐浩明家，與浩明奶奶睡一床。放晚學(xué)后及星期日假期，徐浩明一直陪伴在華志蕓身邊，作業(yè)也在她床前做，陪她講話，逗她發(fā)笑，陪她玩牌下棋及小游戲，以解她的寂寞，還給她喂飯、喂藥、喂水，不厭其煩，手腳勤快，晚上要陪到很晚才進自己的房間睡覺，早晨天不亮就過來，有了好吃的總是留給華志蕓吃。有父母、浩明、奶奶，還有浩明父母多人照顧關(guān)心，弟妹也不來打擾，華志蕓的病恢復(fù)得很快。病情減輕后，徐浩明就攙著她到田野散步，呼吸新鮮空氣，華志蕓常喉痛，他就削梨給她吃，體貼入微。雖然晚上了一年學(xué)，可華志蕓覺著也很開心。
困難時期，剛解散食堂，剛分自留田，青黃不接，蔬菜及副食品什么也沒有，每天只有幾兩糧食一個人，糠和麩皮都是營養(yǎng)品，要浮腫病人才能吃到。這是困難之中的最困難的階段。放晚學(xué)后路上倆人已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華志蕓餓得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路邊，徐浩明忙說：妹妹，打起精神走，回到家我請你吃團子。
華志蕓說：“一樣分的口糧，我家天天吃粥，你家哪會有團子？你騙我，我
不信。”徐浩明笑著說：“我若騙你，以后放晚學(xué)后我天天背你回家?！?p> 華志蕓一喜馬上來了精神，兩人一路小跑趕到家，徐浩明母親見他們回來，
就端出了兩只小碗，碗中各有三個團子，華志蕓眼中放光，手抓起團子就吃，饑餓好吞，二個團子下肚，竟還沒吃出是啥做成。華志蕓把第三個團子捏在手中，看了又看，團子竟全散在掌中。原來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徐浩明母親忙鮮釋：“這叫渡難關(guān)團子，是用紅花草在開水中焯熟然后剁成餡，擠干，捏成一個個團子，然后在外面拋上一層米粉或面粉，上蒸籠蒸熟，然后冷一冷，外面結(jié)了皮蓋，就成了像模像樣的團子?！?p> 華志蕓贊：“真好吃！”三個團子下肚有了力氣，華志蕓急忙回家放下書包，拿起籃子及斜鑿，兩人一起去挑野菜野草。
饑餓難當(dāng)，以后放晚學(xué)時華志蕓總是老實不客氣跟著徐浩明回家。第二天，徐浩明母親端出了一盆餅。華志蕓高興得大叫：“棉結(jié)頭（一種像棉花狀的草）餅?！彼眠^就吃，一口咬下去燙著了嘴，里面的筍餡特別好吃，餡汁滲進餅圈也入了味。徐浩明母親介紹：“這像往年的立夏餅一樣做，不同的是由柚樹皮粉加野草粉代替了糯米粉?！?p> 沒有米也做出了美食，倆孩子邊吃邊笑。
徐浩明母親總是天天翻花樣招待兩位，野菜糊、草粉烘餅、五籽粉（野黃豆、翹翹籽、野赤豆、野芝麻、野豌豆，放在一起炒熟后磨成的粉，當(dāng)時這是高級營養(yǎng)粉）等輪流吃。一天，徐浩明母親還端出了大魚大肉，華志蕓驚得目瞪口呆，不敢下筷，咄咄問：“外面有錢也沒處買，你家哪來的魚肉？”
徐浩明母親忙說：“你嘗嘗。”徐浩明先狼吞虎咽吃著，華志蕓也就跟著吃了起來，可沒魚肉味，沒骨頭，也說不出是啥做成，倒也很好吃。吃飽了志蕓才問：“伯母，這是什么做成？”
徐浩明母親答：“這是用渡江草根的沙，加上特別濘的柚樹皮粉揉成一團后，做成一塊塊肉一條條魚蒸熟，然后用多種調(diào)料熬成汁，用山芋粉濃汁，然后把蒸熟的魚肉放在這濃汁中拌一下?！?p> 華志蕓聽了哈哈笑，贊：“伯母，你真會動腦筋，把難下咽的樹皮草根做成了能增進食欲，可口入味的美味佳肴，比我母親強多了?！?p> 徐浩明母親忙說：“好吃你就常來吃，有你陪著浩明也就吃得多了，看著你們吃我開心?！比A志蕓嘻嘻地笑。
一天剛吃完點心，徐浩明母親說：“志蕓，晚上我燒大米飯，你來吃晚飯。”
華志蕓已好久沒吃到米飯了，她已饞涎欲滴，她偷偷問徐浩明：“人家連粥也吃不全，你家哪來不義之糧燒大米飯？”
徐浩明笑說：“我母親是巧婦能做無米之炊，因此省下了米，常做米飯吃，改善伙食?！?p> 華志蕓一切都明白了。
晚上華志蕓一到，徐浩明母親就端出了飯，飯中摻有胡蘿卜、嫩豌豆等，菜是炒解放草嫩尖、炒青草、炒野芹菜。湯是野生黑木耳、糯米粉蕈、野胡蘿卜、野竹筍、野豌豆葉一鍋煮的五味湯。色香味俱佳，飯香菜香撲鼻，這在當(dāng)時已是上乘。
華志蕓樂而忘返，以后發(fā)生的事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