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反常
徐浩明成了全大隊(duì)頭名萬元戶，還在全大隊(duì)第一個新建了二間三層樓，住上了高樓大廈并通了電，讓人刮目相看羨慕不已。
自家先富了，見到華志蕓家還住著低矮潮濕的房，田承包后華志蕓的勞動強(qiáng)度更大了，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反比在自己身旁受苦，徐浩明就像背上了十字架，肩負(fù)沉重的債，不堪忍受，壓得他透不過氣來。就像犯了罪，他歉疚不安，痛心入骨。
徐浩明常想找華志蕓好好談?wù)?，助她一臂之力，可人多嘴雜他不敢去找，華志蕓也不再來請楊玉琴做衣服，回娘家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是故意避著他。加上徐浩明是半夜起身殺二只豬，殺好豬后開著電瓶三輪車運(yùn)到城里去賣，賣完后回家看好晚上殺的豬，然后回家吃飯，下午睡覺，風(fēng)雨無阻，因而倆人也沒有機(jī)會見面。
徐浩明想出了一個辦法，一天晚上他對妻子實(shí)話實(shí)說：“玉芹，志蕓一直沒有叫你來做衣服，是否有些反常?。俊?p> 楊玉琴心想，他倆還是藕斷絲連，他還是吃著碗里瞟著鍋里，念念不忘舊情人，她正想指責(zé)，可忽地另一種想法涌上腦際，特殊時期他們確實(sh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有情人沒成眷屬確是遺憾，于是她通情達(dá)理說：“我也為這事納悶，幾次問過志蕓母親，如今她連娘家也很少回，就是回來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來不去串門。那時你是一心要讓她過好日子，才拋棄她，也許是見咱們先發(fā)財(cái)了，她還窮，心里有些不平衡，故意躲著咱們吧?！?p> 徐浩明附和：“對，我也是這么想，賢妻，我虧欠她，那咱們就得主動點(diǎn)，下次你去看看她吧，有什么要幫助的盡力助一臂之力?！?p> 楊玉琴心想，要我屈尊去幫助丈夫的舊情人，我做不到，可又不敢違抗丈夫，于是只得表面應(yīng)付：“好吧，下次我去看看。”
楊玉琴說這話時，臉孔有點(diǎn)紅，其實(shí)她連華志蕓的家也不認(rèn)識，她壓根就不想去。徐浩明所在的菜場是馬路市場，他的鮮肉攤就緊靠在大馬路邊的新村小馬路上，因此出入的人很多，人氣旺，生意興隆。一天十點(diǎn)左右，徐浩明的肉已經(jīng)賣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塊較差的肉，正低頭邊把大票收起邊等候顧客，冷不防眼前一亮，前面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這不正是蕓妹嗎，可他抬起頭來時那個人影已經(jīng)不見了。他想也許是想得太多了，而出現(xiàn)了一種幻影幻覺，他繼續(xù)理錢，有顧客來買肉了，他又只得停止理錢，趕緊做生意。犬錢聚起后他開始全神貫注數(shù)錢時，他隱約覺得前面又出現(xiàn)了那個影子，可數(shù)錢不能打斷，他數(shù)完一扎十元票后才抬起頭來，可那個人影又不見了，他想去追，可剛追出幾步卻忽地記起錢包還在攤位旁，要是被人拎走那非同小可于是只得退了回來，有人來買肉他又只得賣肉，他想錢還是回到家中去數(shù)吧。于是就邊守顧客邊眼睛聚精會神盯著前方，想等待那個人影出現(xiàn)，他把錢包拎在手中，要是她出現(xiàn)就馬上追上去，再說她反復(fù)在我眼前出現(xiàn)一定有急事大事。等了一會肉已賣光了還是沒有出現(xiàn)。他正在收攤時，只聽得旁邊的大馬路上有人在吵架，一聽好像是志蕓的聲音，忙拎著錢包走了過去，一看正是朝思暮想的蕓妹正與一個老年男人吵架。正巧那老年男人是徐浩明的老顧客，他忙問：“大伯，出了什么事？”
那老人氣呼呼地說：這個小娘子走路心神不定，人走在這大馬路上眼睛卻斜視里面小馬路上的菜場，還常變換位置躲躲閃閃，我躲了她幾次也沒躲過，措手不及她把我撞了，我的一只菜籃子落地，里面的雞蛋及豆腐全碎了，肉也掉到地上沾上了骯臟，再也洗不凈，我一共賣掉三十元錢，我要她照價賠償，可她卻說二人都有責(zé)任，只肯賠償一半，還說我的肉還可以吃只肯賠償十元錢，我卻不依不饒，于是二人就爭執(zhí)起來。
徐浩明一聽哈哈笑了出來說：“大伯，不要爭，這三十元錢我來賠，肉你還可以帶回去，只要切掉骯臟，照樣可以洗凈后燒來吃……”
大伯仔細(xì)瞧了瞧二人，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忙問：“她是你的什么人？你心甘情愿為她買單？”
徐浩明不慌不忙，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妹妹?！?p> 大伯忙賠著笑臉說：“早知道她是你妹妹，我也就不與她吵了，賠十元就十元吧。”徐浩明拿出了三十元錢，大伯卻只肯收十元，推來推去大伯收了二十元，把臟肉帶回去了，一場風(fēng)波就算平息。
大伯走后，徐浩明迫不及待地問：“蕓妹，你既想見我又怕見我，一定有急事，這樣吧我收好攤后咱倆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一坐?！?p> 華志蕓也跟著徐浩明一起去收攤。收完攤后華志蕓就坐在徐浩明的電瓶三輪車上，不遠(yuǎn)處有一座立交橋，立交橋下有一個公園，倆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徐浩明興高采烈，忘乎所以抓住華志蕓的手直搖晃，說：“蕓妹，我富了，先富起來了，我要你分享我的快樂。”
華志蕓說：“祝賀你。”卻掙脫手，眼淚汪汪。徐浩明說：“蕓妹，別難過，今后我可以照顧你了啊。有什么事你盡管提，只要哥能辦得到，哥一定會幫你解決，再說你以前有事從來不避我，如今我發(fā)財(cái)了，你卻不肯見我？有了事也不肯說，反常啊，是否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
華志蕓說：“恭喜祝賀你父親摘帽平反，恭喜你勤勞致富，我沒事?！?p> 徐浩明加重語氣問：“你今天特地來找我，卻躲躲閃閃，到底有什么急事？”
意料之外，華志蕓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什么，卻低頭淚如雨下。徐浩明吼：“究竟什么事？”
華志蕓嚇一跳哽咽著說：“哥那，上山擒虎易，開口求人難，臉皮不是樹皮，我實(shí)在說不出口?！?p> 徐浩明已猜出了幾分，直截了當(dāng)說：“蕓妹，不要瞞我了，你一定是遇到了大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