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心靈受刑

　　有時吃飯時，他會想起小時與志蕓一起吃飯的情景而呆呆地出神，他常覺著飯菜無味，吃著吃著，就把碗一推，責怪妻子飯菜燒得不好吃，有時吃著豐盛可口入味的好菜，心中在喊，蕓妹，你家的飯菜有這么好嗎？他眼前常會出現(xiàn)華志蕓的幻影，他會責怪妻子，沒有客人為什么菜這樣豐盛？太浪費了。菜簡單了些，沒有志蕓愛吃的紅燒肉、糖醋排骨，他又嚷：“有不是沒有錢，為什么這樣節(jié)約??？紅燒肉及糖醋排骨為什么不燒？”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妻子左右為難。

　　有時他會坐在辦公室里發(fā)愣發(fā)呆，唉聲嘆氣，見了人都不順眼，常向下級及工人發(fā)無名火，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亂訓斥人；有時還會無理取鬧，可過后想起自己的失態(tài)自己也失笑，他連連向手下及工人道歉，賠不是。連工人也猜不透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有時在路上或街上，見到與華志蕓差不多身材、背影、發(fā)型的少婦，他會大叫著蕓妹、蕓妹！……而追趕上去，為這他曾挨過罵，還挨過巴掌；有時他會舉止失措……

　　一天他夢見志蕓與丈夫不合，常吵鬧，丈夫?qū)λ蟠虺鍪郑痣y平，氣無處出，他夢游般來到外面，面對路上的樹拳打腳踢，大吼：下次你再欺負妻子，我就擺平你！搞得自己的手腳痛了才罷休……

　　他心猿意馬，辦事常出錯，他心情不佳，為一句話常與人吵鬧，嘴傷人，三句不對就出手打人，一次還無理打傷了人，妻子只得化了一筆錢才算擺平。

　　他信了迷信，睡覺前常拿著點燃的香跪著向觀音菩薩磕頭，祈禱菩薩顯靈，保佑志蕓身體健康，夫妻和睦。他的心變得很脆弱，多愁善感，見到電影上電視上及日常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暗暗落淚。

　　他變得呆頭呆腦，愁眉苦臉，郁郁寡歡，腦中不得安寧，常整夜失眠，人漸漸消瘦，妻子懷疑是老祖宗在興風作浪，回老家與公婆一說，徐浩明的父母也急了，忙去看迷信，在巫婆指點下，徐浩明父母及妻子瞞著徐浩明在老家中請了三十多個吃素老太婆及二個老法師，念了一天佛，燒掉的錫箔佛經(jīng)就不計其數(shù)。

　　可徐浩明卻沒有好轉(zhuǎn)，妻子又去詢問巫師，巫師到他新居的家中看了看就乘機妖言惑眾，楊玉琴信以為真，就請巫師施法術，徐浩明回家正巧碰著，他大發(fā)雷霆，責怪妻子搞封建迷信，還動手打了妻子二個耳刮子，還揪著巫師要送派出所，巫師只得灰溜溜逃走了。楊玉琴責怪，“你自己天天求神拜佛，我為什么不能搞迷信?！眰z人爭得不可開交。

　　徐浩明越來越反常，妻子見了非常心疼，勸：“你還是上醫(yī)院去看看吧。”徐浩明也懷疑自己得了大病，上了醫(yī)院逐一檢查，也查不出什么病，醫(yī)生提醒他，你一定是心中有一道邁不過的坎，或者做了愧（虧）心事，心靈折磨得了心煎癥。擊中要害，他才恍然大悟?；氐郊移拮蛹眴枺骸安槌鍪裁床×藛?？”

　　徐浩明懶洋洋答：“沒有病，這是一種心靈創(chuàng)傷，時間久了就會好了?！?p>　　楊玉琴一想也對，自己只要想起不痛快的事也會心驚肉跳，于是也就信以為真。也就不去計較徐浩明的所作所為。徐浩明也決定，用拼命工作，創(chuàng)造財富來解除心靈折磨。

　　徐浩明越來越發(fā)，老板越當越大，他越來越思念華志蕓，一天他夢見華志蕓病了，病很重，竟坐起來低聲胡言亂語，妻子被驚醒，也坐了出來問：“你怎么啦？”徐浩明只得搪塞：“我夢見母親生病，而被嚇醒了，我要回去看看。”說罷就要穿衣起身，妻子忙拉住他說：“你半夜回去敲門，你母親不病也要被你嚇病了，再說夢總是不真實的，你也不必上心，要回去也要到天亮后再回去。”徐浩明只得又躺下，可是就像床上長了刺，他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他就起了身，趕到華志蕓娘家敲門，華志蕓母親一開門，他劈頭就問：“嬸，志蕓身體好嗎？”華志蕓母親淚如雨下。

　　徐浩明嚇得臉色發(fā)白，急急巴巴問：“嬸，志蕓出了什么事？”華志蕓母親知道自己失態(tài)引起徐浩明誤解，忙解釋：“你一直關心著志蕓，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明明知道你與志蕓是天生一對，能同甘共苦共患難，可我為了當時眼前的利益，為了志蕓弟妹的前途，而作了一種錯誤而殘忍的決定，是我花大錢雇媒，讓你先結(jié)了婚。是我拆散了你們倆，害了你們，特別是害了志蕓，我對不過去你倆，心中難過才落淚?！?p>　　徐浩明忙說：“這事不怪你們，是我片面為了志蕓的幸福而舍棄了志蕓，都是我的過失?！?p>　　徐浩明忙切入正題：“嬸，志蕓最近身體怎樣呢？生活還好嗎？”

　　華志蕓母親答：“她來信總是說好，可發(fā)現(xiàn)志新常偷偷買藥給她寄去，一定有事瞞著我……”說罷又用手抹眼淚。

　　她一定病了，徐浩明已斷定，他一聲驚叫：“蕓妹，你是為了我及我的家，才放棄我的支援，去了大西北，忍受水土不服，戰(zhàn)冰雪迎風寒！蕓妹，我對不過起你。”

　　他沒有刨根問底，就告辭而去。他徑直找到華志新，劈頭責問：“志新，志蕓得了什么?。俊?p>　　華志新說：“姐姐沒有病啊?！?p>　　徐浩明大發(fā)雷霆：“你還要隱瞞，你母親已透露，你常買藥給姐姐寄去?！?p>　　見隱瞞不了華志新只得實說：“姐姐是水土不服得了胃病?！?p>　　徐浩明一陣痛苦，說：“那今后這藥由我來買，你可以定期到我這里來拿后再寄走?！?p>　　華志新也深知明哥的脾氣，只得順從。從此，徐浩明嚴重失態(tài)，天天的噩夢和無時無刻的思念，使他如瘋?cè)绨d、走火入魔、怔忡、心陣陣絞痛，他就像犯了罪的逃犯，整天不得安寧，誠惶誠恐，就像一條活魚在油鍋中煎，說不出的折磨。他想這就叫心靈服役，心靈受刑。他只得老老實實受刑?？啥旰笥辛四孓D(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