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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來一本《銀狐歷險記》!”
幾名高中生腳踏自行車,停在報攤亭前,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瞅了瞅,對著禿頂老板低聲道。
“啥子玩意?”老板掏了掏耳朵,露出疑惑之色,反問道。
“就是那個主角是一位逗/比偵探,中間夾雜著一些……咳咳,藝術照片,對藝術照片……的偵探小說!”高中生相顧失言,還是一位長著痘痘,額頭油量的高個子微微漲紅著臉回答道。
“滾犢子,沒有沒有!”
老板曾經(jīng)開過錄像室,“聞弦歌知雅意”,豈能不知道這種暗示,思及后來大家都在網(wǎng)上下片,錄像室開不下去了,就一陣火大,撣手道:
“我現(xiàn)在響應國家號召,開一個高尚的報攤亭,一個純粹的報攤亭,一個有道德的報攤亭,一個有益于文化建設的報攤亭,早就不賣劉皇叔了!你們……這是在侮辱我!”
“哎呀,不是劉皇叔啊,是偵探小說!”高中生急了,尤其是老板的大嗓門讓他們無地自容,爭辯了幾句,趕緊一蹬自行車,飛速地騎走了。
老板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切了幾聲,微微發(fā)了會呆,慢慢地點燃了一根煙,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中,包含著回憶,飽含著憂傷:“少年不知精珍貴,老來望嗶空流淚……身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話音剛落,一個容貌俏美的女子腦袋突然探了過來,身著女警制服,正是這條街里有名的俏警花沈傲珺。
“呦,今個兒是什么風把您……”老板一看沈傲珺,態(tài)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笑得跟菊花似的。
“別嬉皮笑臉!上次問你的那件事,秦大伯還有消息嗎?”
可惜的是,老板話到一半就被打斷了,沈傲珺已經(jīng)熟悉了這種憊懶的中年大叔的套路,人家表面上恭敬歸恭敬,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意/淫呢,跟這類人談話一定要板著臉,速戰(zhàn)速決。
老板搖頭嘆息道:“慘啊,本來好好的一家,孩子長大成人,又有出息,怎么就出了這種事呢?”
這話倒是真心誠意,女警口中的秦乾欽是他的老朋友了,住得也近,抬頭不見低頭見,誰知道十天前居然發(fā)生了一件慘案——
秦乾欽的獨生子秦元,犯了殺人罪,而且殺的還不止一人,是三次殺人的血案!
兩次成功一次未遂,未遂的幸存對象則是他的未婚妻周玉琪!
報攤亭老板很清楚,秦元在秦乾欽心中的份量有多么重,秦乾欽的愛人早在五年前就不幸去世了,患了食道癌,沒挨過半年……
自那之后,秦乾欽的生活支柱就完全轉移到兒子身上,好在他這位兒子年輕有為,事業(yè)有成,女朋友周玉琪名校?;?,漂亮討喜,男才女貌,兩人已經(jīng)訂婚,一個多月后就要正式結婚,卻發(fā)生了……
沈傲珺也輕輕搖了搖頭,說起來她與秦元還有些交集,若不是一次陰差陽錯,指不定秦元有成為她姐夫的可能,所以出了這件事后,她格外關注。
而秦元的父親秦乾欽到派出所大喊了幾次冤枉,他兒子是被嫁禍的,不可能殺人,險些鬧得不可開交后,就失蹤了。
她很擔心這位年近五十的伯父,才拜托報攤亭老板打聽消息,正感嘆著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一段熟悉的音樂突地襲入耳中: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么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沈傲珺側過頭看向對面街上的廣場,大皺眉頭,近年來網(wǎng)上吐槽廣場舞的越來越多,現(xiàn)實亦是如此,說是這些大媽擾民甚至于妨礙市容吧,又不太好定性,跟她們也沒辦法說道理,戰(zhàn)斗力又比不過……
正想到這里,沈傲珺突地目光一亮,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一回領舞的居然是位二十多歲,高高大大的青年!
“無業(yè)游民都墮落到領廣場舞,騙大媽錢的份上了?不如去那年老年人健康機構組團忽悠啊……”
沈傲珺撇了撇嘴,向著那邊走去,現(xiàn)今社會,老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毫無疑問,這位不要面皮的青年肯定亦是其中之一……
然而就在她來到廣場舞青年面前,揮手讓其停下音樂,正面相對時,呼吸又突地屏住。
無他,這家伙好帥氣??!
一米八的高大個子,修長的身材,五官俊美卻不顯得娘里娘氣,穿著打扮固然普普通通,滿頭黑發(fā)也有些亂糟糟的,但不知為何,身上依舊散發(fā)著一種奇異的魅力,連那提著廣場舞錄音機的姿勢都……
呸,這姿勢土鱉到爆了,減分!
俏女警沈傲珺努力收斂自己的花癡樣,腦海中將“無業(yè)游民”四個字去掉,換成了“不務正業(yè)”,想了想,再加上“暴殄天物”……
唉,看臉的世界啊!
“美女,我們亞洲女子天團人已經(jīng)滿了,報名截至到昨天雙十一的晚上十一點十一分,很遺憾,跳舞的事情呢,是不能強求的!”
不過顏再好,也得看談吐,廣場舞青年一開口,給予沈傲珺的印象就一下子崩塌了,猶如是最后的TVB腔調,讓她恨不得掐死對方。
“我……我不是來跳舞的……”沈傲珺強壓住抓狂的沖動,挺了挺胸脯,讓制服上的警徽更加明顯,一伸手,“我是警察,身份證給我!”
“哈?!哦……”廣場舞青年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一下子萎了,雙手抱住頭,慢慢地蹲了下去。
“站起來,這又不是掃黃!??!”沈傲珺先是怔了怔,然后抓狂了,怒吼道。
她剛剛咆哮出口,四周行人的視線就唰地一下聚集了過來,臊得她滿臉通紅,硬生生地將廣場舞青年提了起來,拖著就走。
誰知就在兩人推推搡搡過程中,那廣場舞青年突然低低地在她耳邊道:“地振高岡,一派西山千古秀!”
沈傲珺下意識地接上:“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我是高天心!”
“我是沈傲珺!”
“同志!”
“同志……我呸??!”
直到這時,瞬間被唬住的沈傲珺才反應過來,這都什么跟什么,然而這一刻,高天心又塞過來一張名片,沈傲珺一掃,立即嗤笑起來:“天心駕校教練?塵歸塵,土歸土,罵人不能提老母;碰瓷狗,廣場舞,駕校教練二百五,果然……”
“呃,拿錯了!”這回輪到高天心一愣,又取出一張名片,嘀嘀咕咕地道,“這么漂亮的警花,要注意素質啊~~”
沈傲珺秀眉揚起,無奈高天心話里還夸她漂亮,心里美滋滋的,只好哼了一聲,轉而去看名片,這一瞧嘴巴不由地長成了O型,只因上面印著——
天心調查公司首席私家偵探,外/遇心理學博士,中偵協(xié)榮譽理事,新北方追蹤學院終生榮譽教授,綠翔技術學院外聘講師,肯打雞連鎖餐廳免費試吃員,第二十五界我最喜愛的私家偵探第三名,第三十八界偵探界的心靈雞湯第……
沈傲珺沒有看下去,因為她已經(jīng)快暈掉了,天知道一張小小的名片上可以印上這么多字,偏偏還清晰得很,這份技術,人才啊,屈才??!
“這名片是我在富土康的朋友趙鐵柱幫忙做的,鍍金的哦!”
高天心一邊說著,一邊硬生生地從沈傲珺手里抽走了名片,小心翼翼地放入皮夾中,再展現(xiàn)出陽光般的笑容:
“實不相瞞,我是受到一位名叫秦乾欽的大叔委托,來調查他兒子的案子,傲珺,行個方便唄~”
正常情況下,沈傲珺是絕對不可能將案情透露給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更別提這個陌生人透出一股濃濃的逗/比味,還厚顏無恥地叫她傲珺!
不過迎著高天心那發(fā)自內心的燦爛笑容,不知為何,沈傲珺忽地大腦一暈,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哦耶!”高天心一蹦三尺高,開心得幾乎要手舞足蹈,不過當他收起錄音機,準備離開時,唰的一下,大媽們齊齊圍了上來,不聲不響地凝視著他。
連旁觀的沈傲珺,都能感覺到那要多不舍有多不舍的目光中,滿滿透出的都是這么好的領舞走了我們再去哪里找的意思。
不過高天心離開的腳步依舊堅定,直到即將脫出大媽的包圍圈,才聽到異口同聲的期盼聲:“小伙子,常來玩??!”
“緣來緣去緣如風,緣深緣淺幾人同?是否還能再見……看緣分吧!”
高天心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大媽,出塵的裝/逼范兒看得沈傲珺實在受不了了,狠狠推了他一把,錄音機都險些摔壞。
嘟噥著暴力執(zhí)/法的高天心這才終于跟著楊警花,往著案發(fā)的小區(qū)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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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特別篇,老書友應該知道我寫的是誰,新書友可以權當外傳來看,開個腦洞,隨便寫寫,作為“節(jié)日”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