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九)
“你，留下，繼續(xù)訓(xùn)練！”
說完他們二人走了，留下病房里傻傻的我和目瞪口呆的周旋。
不過他顯然比我恢復(fù)的要快的多，周旋這時候的表情一會笑一會無奈一會喜悅一會發(fā)呆。
如果不知道真以為這個房間里的病人不是我而是他。
“既然這樣，王杰同志，我謹(jǐn)代表報務(wù)二組對你表示衷心的祝賀啊，好了，你就留在這安心養(yǎng)病，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就當(dāng)過去了暫時不跟你追究了。”
我咽了口唾沫，可是。
可是周旋已經(jīng)拉開門走了。
－－－－－－可是，這一切是因為什么呢？
我閉上眼睛，我覺得我需要休息。
?。ㄒ灰哗枺?p> 前幾天季姐讓我去她家?guī)退帐靶l(wèi)生，我說：“你可算是記住了我說的從部隊回來的都是保潔工人前身這句話了?！?p> 她笑。說，一會我給你做個大餐好好犒勞你一下。
收拾完了季姐只做了一個菜。
美其名曰是老虎菜，實際上就是黃瓜辣椒和香菜。
我就笑了，我笑的氣都喘不勻：“姐姐你這一點都不地道好不好？人家老虎菜主要原料都可是辣椒黃瓜大蔥啊?！?p> “敢情你還挺地道的呢！行家唄？”
“哈哈以前周旋就這么做的，得放蔥！”
“誰？”
“周旋啊！”
“我吃素，不放蔥?！?p> 季姐沒有再和我提周旋把話岔過去之后也我說其他的話，我也沒有。
周旋的名字似乎是一個我不能提起的禁忌，我不讓任何人在我的面前提起這兩個字。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我的記憶里真正的離開。
那個我原本以為會成為我生命一部分的人。
（一一一）
“噓?！痹S可把手指抵在我的嘴上，“我們來看看你，朱隊長不讓，我們是悄悄來的。”
她把手拿開。
我眨了眨眼睛，看到地上用蠟燭擺出一個大寫的J和T。
“生日快樂?！?p> “生日快樂?！?p> “生日快樂?！?p> “生日快樂?！?p> 原來我都忘記了，今天，是我和老陳的生日。
看來在魔鬼訓(xùn)練的日子里有很多事情是讓人和容易遺忘的，就比如生日。
“別愣著了，小唐山，你不是帶了蛋糕來的嗎？”小高提醒他。
“哦對對，等著！”小唐山把手電放在椅子上，“噌噌”的從門口推進(jìn)來個護(hù)士車，然后從護(hù)士車上神奇的變出了一個“蛋糕”：
一個胖胖的巨型白饅頭上插著一根胡蘿卜。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小高還沒控制住笑的特大聲：“哈哈，你問我借這么大個治療車就是為了拉你這么小的東西啊？哈哈我還以為你真有什么巨型禮物呢！”
馬洪天說：“小點聲，別把豬招來！”
大家也當(dāng)然知道豬是誰，所以也都心照不宣的小聲笑起來。
許可壓低了嗓子教訓(xùn)他：“小唐山，就交給你這么點任務(wù)你都干成這樣！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小唐山小聲辯解道：“這還是我求炊事班班長好久他才給我做了這么個特別的饅頭，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形勢有多嚴(yán)峻，不是，這個你一會吃了就知道了，還是夾心的呢！”
“哼！”許可丟給他一個濃重的鼻音“夾心的？夾的豆沙吧？過生日你就讓人家倆壽星吃豆沙包??？你吃什么不消化的東西了唐山哥？”
馬洪天說：“過了今天12點，你就18歲了，祝你生日快樂，也祝陳班長生日快樂?！?p> 我猛然醒悟和我同一天生日的老陳一直都沒有說話，我搜索到老陳，老陳在燭火中傻傻的笑。
我說：“班長！”
“班長！”
我的聲音依舊太沙啞了，沙啞到我自己都聽不出我的發(fā)音，但小高還是明白我說的是什么，她拉了拉老陳的衣角：“班長?！?p> 老陳回過神來，看了看小高，小高把她的眼神引領(lǐng)給了我。
老陳把耳朵湊到我的嘴邊，我說：“生日快樂?！?p> 老陳摸摸我的頭發(fā)：“你也是，傻孩子?！?p> 那一年我18歲，老陳23歲。
她總是叫我傻孩子，其實她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她說五年前她來當(dāng)兵的時候就和我一樣大，今年年底和我們一樣也面臨復(fù)員了，每次看到我就想起她從前。
不知不覺我都來到部隊一個年頭了，這一年里，我似乎什么都沒做，也什么成績都沒有。就這樣，在這個魔鬼訓(xùn)練營里的病房里，我就這么悄悄的長大了一歲。
也許不過這個生日，我都忘記了我已經(jīng)在部隊里渡過了一年的時光。
“來來，壽星們快許個愿，許完愿我們還準(zhǔn)備吃夾心蛋糕呢！”許可催促著我和老陳許愿。
我閉上的眼睛。
其實我的愿望很簡單：就是希望我的腿快點好起來嗓子快點好起來只要能和戰(zhàn)友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就夠了。
至于老陳許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她的愿望似乎比我的還簡單或者說比我的更加清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jīng)要開始切蛋糕了。
“來，小壽星，你喝點羅漢果水，老壽星可以吃蛋糕了。哈哈?！毙「哌f給我一個太空杯。
看著大家笑嘻嘻的把饅頭切成了6份，一人一份開心的吃著，我覺得這個場景那么熟悉，但是好像少了誰？
對，少了一個人。
?。ㄒ灰欢?p> 喝了口水，我想起一個人。
“高小麗呢？”我問。
大家都不動了，像電視劇里的暫停鏡頭。
每一個人的臉都有一個特寫的鏡頭：平靜的、驚訝的、失落的、疑惑的、無奈的。以及那個咧開嘴漏出豆沙餡的饅頭，它是唯一一個沖著我笑的。
我要聲明一點那個羅漢果水只是一種潤肺生津的飲品也并不是藥，雖然也有食療的方法拿它來治病但是效果肯定不會立竿見影。
所以就像我前一秒剛喝了一口水緊接著說了一句話大家居然就都聽清楚了，然后我就把榮譽歸功給羅漢果水其實這個作法是不對的。
不過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我還是看了看手里的太空杯心說：這東西真有這么神？
呵呵，其實哪是呢。
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卻又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起罷了。
幾秒鐘后沉寂就打破了，大家又?jǐn)n到一起開始談笑。
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問了一句：“高小麗呢？”
又沒有人做聲了。
我知道事情不對，我想聽他們的說法。
許可嘆了口氣：“大家是怕你難受?！?p> “許可，”小唐山打斷她。
“反正她早晚也要知道的！”許可說“你病了以后小麗一直覺得很對不住你，她說她已經(jīng)被特訓(xùn)隊淘汰了如果你也被淘汰了她一定會覺得特別內(nèi)疚，所以她央求她爸爸再向特訓(xùn)隊申請一個名額，而那個名額就是留給你的。”
我愣住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今天那個大校滿臉推笑的來求周政委原因竟然不是為了自己的女兒留下，而是為了我。
我頓時滿心感慨。
“這是最后一枚徽章。有了它，你才湊得夠回去的交差的數(shù)量?！崩详愡f給我。
?。照拢?p> ?。也皇且呀?jīng)收集夠了嗎？
但我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枚徽章。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用高小麗的退出換來的，但我知道，它不單單屬于我一個人，它屬于所有為它奮斗過的戰(zhàn)友們！
我的眼淚又一次掉下來，暖暖的掉進(jìn)心坎里，這次不為了我懦弱的自尊，而是為了我的戰(zhàn)友們，為了他們的情義，也為了他們的感動。
我拿出床頭柜里的信封，倒出那個牛皮紙袋里的徽章。
的確，我只有9枚！
“這？”我驚訝的抬起頭。
－－－－－－是啊，你們怎么知道我還少一枚？
?。易约憾疾磺宄?！
看著我的疑惑，馬洪天說：
“別懷疑了，我們都沒有找到第10枚徽章，因為，地圖上根本就沒有?！?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