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樂清顏再次回到剛才的院落時,院中的幾人全都望向她。柳明軒神色自若,阮清幽一臉擔(dān)憂,樓鴻宇臉色卻是又暗了幾分。
見大家都盯著她,樂清顏倒是坦蕩無謂,微微歪著頭,很無辜的說:“剛才迷路了?!?p> 一時無語。
看吧,她果然還是迷路了……
樂清顏無奈的撇了撇嘴,心中卻也是黑線不已,不說迷路說什么?!咳,好吧,她也沒有別的好理由了。
正當(dāng)她想問問屋中的人到底是誰時,忽然一個活潑輕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咦?這不是樂師姐么?”
側(cè)身望去,只見身后不遠(yuǎn)處立著一個少女。
少女一身白色軟羅裙,輕紗風(fēng)雅,水盈盈的雙眸,纖長的睫毛輕遮了墨黑的瞳色,頓時使人心生憐愛,嫣唇皓齒,身材嬌小,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呵護(hù)。
見到少女蹁躚而來,阮清幽笑著道:“仙兒,你怎么過來了?”
仙兒?樂清顏眼眸一轉(zhuǎn),就想起了樓鴻宇曾經(jīng)說的,在這染華派,她還有一個師妹,想必就是這個仙兒了。
“我是聽說二師兄回來了,所以來看看?!贝藭r,少女走到阮清幽身前,淺笑盈盈,雙頰泛著微紅,露出一派天真嬌憨的模樣。
樂清顏看著眼前的少女,身子向樓鴻宇靠了靠,低聲道:“喂,這女人是誰???!”
這不怪她,當(dāng)時樓鴻宇只是說有兩個同門,可沒說她叫什么呀!
樓鴻宇瞥了她一眼,冰冷冷道:“白仙兒?!?p> 原來如此,看著眼前滿懷春色的少女,樂清顏的唇邊勾起一抹輕笑,看來這個白仙兒竟然是喜歡阮清幽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樓鴻宇的暗示,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或許正是因?yàn)榘紫蓛簩θ钋逵挠幸馑及?!呵,若這師兄是別人,她定會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現(xiàn)在,他是阮清幽,是她以前的親人,她又怎么會輕易放手不管呢!
白仙兒乖巧的向阮清幽解釋完,又轉(zhuǎn)身看向樓鴻宇:“二師兄!”
樓鴻宇只是微微點(diǎn)頭,卻并不多言。
白仙兒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她和柳明軒不熟悉,自然不能輕易打招呼,女兒家的矜持她可是時時謹(jǐn)記的!
觀察完后,白仙兒才轉(zhuǎn)向樂清顏:“樂師姐,聽說你前段時間臥榻不起,我一直十分擔(dān)心,只可惜也沒有時間去探望,不知師姐現(xiàn)在是否好了?”一雙美目瑩瑩的望向樂清顏,滿是擔(dān)憂。
“已無大礙。”樂清顏淡淡的望向身前的女子,只那一瞥卻是清然十分,氣質(zhì)卓然。對待這種裝模作樣的女子,樂清顏一直是不屑的,她知道,在氣勢上壓倒她們,比對她們冷嘲熱諷要有用的多!
白仙兒見樂清顏的神態(tài)竟與之前相差甚大,神情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一抹驚訝,而后又沒心沒肺的說道:“不知樂師姐這次是因何而?。恳院罂梢嘧⒁庑?,師姐身子嬌弱,總折騰是不行的。”
仿佛沒有聽出話中的嘲諷之意,樂清顏依舊面無表情,一雙杏眸深不見底:“嗯,好。”
白仙兒想好的挑釁的言語,對樂清顏說出去,卻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毫無效果,她不禁有些摸不著套路。
往日只要她稍微暗示一下,樂清顏就會如炸毛的刺猬一般無理取鬧,尖酸刻薄,甚至破口大罵,而她則可以借機(jī)顯示出自己的懂事得體,小巧憐人。
今日卻不知為何,樂清顏竟然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可她卻又不甘心放過這踩低別人捧高自己的機(jī)會,于是仍舊天真的望向樂清顏:“聽說宇文師兄急著下山了,想必定是心上人出了事情,哎,想來師姐也是明白的,有些事,差距太大是不可能的?!?p> 白仙兒這話聽著似是關(guān)心,言下之意,卻是說她不配。
世人皆知,云蓮宮的秋水公子愛慕武林第一美女云夢瑤,而以前的樂清顏即使知道,卻仍舊每天糾纏著宇文秋水不放,這也是為何那么多人都鄙視她的原因。
當(dāng)一個男人追有心愛人的女子時,人們通常會覺得他很癡情;但當(dāng)一個女子去追有心愛人的男人時,人們卻都覺得她是在犯賤。
這或許就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悲哀。
樂清顏并不知道原主究竟是為什么,才會如此執(zhí)著的喜歡宇文秋水,但至少,現(xiàn)在的她,即使愛一個人,也已經(jīng)少了非要在一起的執(zhí)著。
阮清幽聽師妹說出的話有些過分,不禁眉梢微蹙,剛想袒護(hù)兩句。卻被柳明軒攔了一下。阮清幽看向攔住自己的柳明軒,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深深地看了樂清顏一眼,便不再上前。
此時,樂清顏不知何時將匣中的另一只瓷瓶拿在手中,兀自的擺弄著,聽到白仙兒的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似是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師妹這話甚是合心,唔,想必師妹也是有過如此經(jīng)歷,才能感同身受的說出這些肺腑之言的吧!”
此話一出,白仙兒一愣,她如何也沒有料到樂清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竟把她的話生生還了回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下去,只是怔怔的看著她。
而樂清顏卻不打算再理她,反而身子一轉(zhuǎn),望向一旁的柳明軒。
柳明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未收斂,那原本清冷的俊顏竟然染了一絲魅惑。直到見樂清顏將手中的瓷瓶放回匣中望向他,才收斂了表情。
只見樂清顏將青瓷瓶放回匣中,與另一只玉盒并放在一起。輕輕一合,連同鑰匙一并伸手交給了柳明軒。
柳明軒看向手中的鑰匙,又有些疑惑的望向樂清顏,不知道她這是何意。
“我知道的。”樂清顏咧嘴一笑,也學(xué)著他的語氣,只是簡短一句。
只是這一句話,卻讓柳明軒的神色變得莫測起來,而阮清幽和樓鴻宇則是一臉的迷惑。
其實(shí),樂清顏說她知道,是指她知道柳明軒需要青荷。
當(dāng)初在云蓮宮的時候,樂清顏就見到柳明軒經(jīng)常盯著院落中的水蓮目光灼灼。之后,柳明軒用她試毒被她發(fā)現(xiàn)后,便不再往她的藥里放毒藥。
直到有一次,她拿著醫(yī)書想去向柳明軒請教問題的時候,見到了倒在房中的某人。
柳明軒不再用她試毒,卻開始用自己試毒,他同樣是先服了毒藥,之后又服用一些奇怪的東西,直到毒藥發(fā)作后才肯服解藥。
樂清顏一開始有些奇怪,于是她就暗暗觀察,后來發(fā)現(xiàn)柳明軒服用的那些奇怪的東西,其實(shí)就是云蓮宮各個蓮池的蓮花,當(dāng)時她并不知道這柳明軒究竟是要做什么,直到林若蝶和她說了青荷的存在才恍然大悟。
于是那天林若蝶一開始說只要摘一株青荷就夠了,她卻是摘了兩株。
她剛才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已經(jīng)在另一瓶中也加了自己的血,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效果會怎樣。這青荷,就算是還柳明軒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柳明軒拿著鑰匙的手微微握緊,他不清楚樂清顏究竟知道什么。知道他需要青荷?還是知道他要用青荷去救那個人。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卻發(fā)現(xiàn)樂清顏也正面含笑容的看著他。那眼神中有真誠,有善意。
將鑰匙收起,柳明軒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樂清顏也不問,這兩人就像相識多年的知己一般,如此默契。
看到這一幕,樓鴻宇的神色一暗,而阮清幽卻是充滿了疑惑。
一旁的白仙兒見沒有人再注意她,都看向桌子中央的木匣,不禁輕聲問道:“清幽師兄,這是什么???”
阮清幽知道這青荷是江湖圣藥,這么多年未現(xiàn)世,如今卻被樂清顏帶來,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對云蓮宮也好,還是曾出現(xiàn)過的青荷的染華派,都是一個麻煩。所以,他看了白仙兒一眼,不甚在意道:“只是清顏帶來的藥材而已?!?p> 樂清顏聽到阮清幽這么說,知道他是為了保護(hù)自己,心中頓時既感動又感慨,清幽哥哥一點(diǎn)也沒有變,仍是這么溫柔。
白仙兒知道阮清幽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也只好裝乖巧的不再追問。
樂清顏這時卻是突然想起那個住在院子里的人,轉(zhuǎn)而問道:“這屋內(nèi)受傷的究竟是何人?”
“是云霧山莊的公子云棲鳳?!睒区櫽罾洳环赖暮鋈幻俺鲆痪洹s是嚇了樂清顏一跳,才想起身邊還有座會移動的時不時語出驚人的冰山。
“云霧山莊?”這又是什么地方?樂清顏忽然覺得,自己跳躍的五年時間卻仿佛過了五十年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白仙兒聽到這話,卻是鄙夷的看了樂清顏一眼:“樂師姐,你難道連以樂器聞名的云霧山莊都不知道么!”
樂器聞名?!樂器也能聞名?!如今的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隨便弄個花啊草啊,鐵環(huán)小鎖的都能讓江湖為之一振,現(xiàn)在連樂器都成稀世珍品了?!是經(jīng)濟(jì)發(fā)展了,還是貨幣貶值了?!
見樂清顏神色不明,阮清幽好心解釋道:“云家以樂器聞名,是指音樂造詣,云家上下所練武功皆與樂器相關(guān),而云棲鳳擅操琴?!?p> 原來是擅長音攻!樂清顏聽到這個頓時來了興趣,雙眼閃閃發(fā)光,想象著九玄琴起,江河奔涌的壯景,她立即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這位琴師,只是腳還未抬,樓鴻宇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樓鴻宇道:“云氏仙音,不成癡,即成魔?!?p> 樂清顏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虧大了,這救的人竟然還有輕易讓人變成神經(jīng)病的能力,嘖嘖,那以后找他討要恩情豈不是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