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zhí)吨杏兴镀渌冒讶酸灐?p> 餓了天上掉餡餅,渴了水上飄花雕;
愛財元寶岸邊擺,多情美女把手招。
傳說真假不可考,唯見尸體年年漂。
鄭恩對小糖人和盧興設(shè)好的圈套絲毫不覺,仍然是叫上哪上哪,天天擔(dān)著油挑子樂顛顛地東奔西走,干著為客戶送油,下鄉(xiāng)收芝麻、花生的老營生。
這天中午,他挑著油擔(dān)往張茅鎮(zhèn)送油,走到黑龍?zhí)哆?,忽聽見不遠處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鄭恩目光順岸搜尋一遍,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剛要離去,那哭聲又響了起來。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活路在哪里?兒啊兒,你在哪里?我的夫,你等等我,我到九泉去陪你——”
鄭恩聽得字字清晰,卻找不到人在哪里?
難道是在水中?
鄭恩放下油挑,來到岸邊,將目光向水面上搜索,果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水面上隱隱約約有個長發(fā)披肩的女人頭在隨著水波浮動著,那哭泣聲便是從那里發(fā)出來的。
鄭恩聽肖聰兒說過,黑龍?zhí)妒潜R家店有名的潭渦。幾道嶺上的溪水,流進峽谷,到這兒匯聚。潭面象根大肚黃瓜,寬窄雖僅四五丈,但深不可測。
聰兒講:據(jù)傳說,潭中住一黑龍,是龍王爺?shù)娜齼鹤印}埻鯛斪屗竭@一片降雨,他跑回家與老婆相會,結(jié)果誤了時辰,造成這一方大旱。龍王爺大怒,便貶它到這兒閉門思過。為此,這里雖有真龍,卻無人出頭籌建廟宇,干旱之年,人們也從不到這兒求雨。直到如今,這兒仍是一處野獸出沒,傳妖說怪,殺人劫掠的荒涼地方。
據(jù)聰兒說,潭渦里有個老鱉精,是黑龍的狗頭軍師,最會琢磨人的心思害人。小伙子走到這兒會碰上標(biāo)致的大姑娘,標(biāo)致得叫你身軟骨酥,一步也挪不動;大姑娘走到這兒會碰上漂亮小伙子,漂亮得叫你不能不動心。只要你一動心,看著潭水就是綠樹紅花,飛檐走獸的深宅大院,當(dāng)然你進去就出不來。愛財?shù)娜俗叩竭@兒,會看見水面上漂著花花綠綠的大包裹,你只要一伸手,就會身不由已地栽進潭中。黑龍?zhí)赌昴暧腥搜退?,不斷地論證著傳說的真實性。
聰兒特別交代,讓他路過時不要停留,更不能跳進去洗澡。
這會兒已是中午,正是傳說中老鱉精出沒的時候,鄭恩雖說膽大,心里也有點發(fā)怵。
他正猶豫著,那人頭已漸漸沒進了水中,只有頭發(fā)在上面漂浮著。
“萬一真是個人,我不是見死不救嗎?”
這想法剛一露頭,鄭恩已經(jīng)甩了上衣,光膀子跳進了水中。
黑龍?zhí)稏|岸是彎黃瓜的弧頂,長年山洪沖刷,光溜溜寸草不長,岸高二三丈,膽小人看上一眼,便心驚膽顫,頭暈?zāi)垦!0断滤盍骷?,且是套崖,有說套進深度比看到的水面還寬二丈;有說直達東海,是黑龍每年回龍宮探親的通道。反正誰也沒探過,誰也沒量過,正因如此,才給人們留下了更大的神秘和恐怖。西岸是彎黃瓜的弧底,因不受浪頭直接沖擊,岸高僅一丈有余,且是緩坡,水勢不急。
鄭恩從東岸跳下,“撲咚”一聲便沉進了潭底。
三丈多高的峭壁,深不可測的潭渦,鄭恩猛跳進去,強大的慣力便將他直送潭底。他本來稍懂一點水性,游這么四五丈水面根本不成問題。可今天是從人們看一眼就頭暈?zāi)垦5膽已绿?,跳進的又是人們說起來就變顏失色,從沒人敢跳一下試試的黑龍?zhí)?,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首先是鄭恩不會跳水,下來是個蛤蟆趴,接觸水面部位大,“啪”一下,沒進水五臟六腑先被震得翻了個過兒,眼也昏了,頭也暈了。雖是熱天,水面并不多涼,但深處仍是冰冷刺骨。鄭恩剛在上邊出了一身汗,猛然扎進水深處,一熱一涼,加上水的巨大壓力,他的神智便混沌起來。
“清醒,清醒,你可要清醒!”他心中念叨著,意守丹田,將真氣運布全身,方才開始往上浮。但進水太深,總是浮不出水面。他憋的那口氣已經(jīng)用盡,只得灌了兩口水,這才浮出潭面。
他貪婪地吸了口氣,暈暈乎乎地觀察著那人頭的方位。
那人頭一會兒浮出來,一會兒沉下去,好像在和鄭恩藏貓貓似的;并且好像是在不斷變化,有時是青面獠牙,有時是白面骷髏,有時是尺長舌頭,有時是血盆大口;那水面下也好像隱隱約約有鱉蓋在浮游,有龍尾在卷動,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在翻騰——
鄭恩聽人說過,閻王爺給鬼妖們頒布過政策,不能強迫人死。硬抓來的魂兒不算指標(biāo),不能做為替身,借魂獲取再投胎介紹信。因此,鬼妖們就針對閻王爺?shù)恼撸扇Σ撸@研了許多纏人的花招。你心煩,他就給你添煩,叫你煩得非找死不可;你生氣,他就生法給你加氣,叫你氣得自己去上吊;你愛財,他就幻化出錢財,引你上鉤;你好女人,他就變成美女,一直把你纏磨死。鄭恩想到這些傳說中鬼妖們的把戲,禁不住笑了。
“鬼呀妖呀,你們恁聰明,今個咋打錯了算盤找錯了人呢?咋找了個不會氣,不會煩,想得開,看得破,什么也不爭競,什么也不害怕的二五眼子?我非叫你當(dāng)個騷氣鬼背時妖不可!”
鄭恩如此一想,心情放松了,恐怖感沒有了,眼也不花了,幻象也消失了,那人頭當(dāng)然也不再變化了!
“怎么樣,識破你的把戲,你的鬼法便不靈了吧?哼,我才不怕呢!”
鄭恩嘴里念著“不怕”,直向那人頭游去,要看那水妖還有什么花招。
鄭恩慢慢游過去,游了不遠,腳下便得了底。這邊的潭底是斜的,走到那人頭邊,水才齊脖深。
鄭恩嘴上念著不怕,實際上潛意識中還是有點怵。他慢慢挪得近了,先伸手往那頭上摸了一下,“怪!咋有感覺呢?”
他又摸了一下,這一下稍停了一會兒,捏捏頭皮,拽拽頭發(fā),分明是真人頭的感覺。鄭恩往下摸,摸著了耳朵,摸著了鼻子、嘴、胳膊:“是個真人!”
他抓起那漂浮的長發(fā),往上提了提,只看了一眼,便驚得打個哆嗦,手一松又丟了下去。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風(fēng)情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