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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食

169、路邊流浪漢

狼食 楊山林.QD 2427 2020-11-06 10:01:06

  路邊流浪漢,昏迷無人憐。

  過往客商多,誰個行小善?

  小善積大福,小惡釀大患。

  一念慈悲情,了卻多年愿。

  郭威的樞密副使兼中書令職務(wù),起碼相當(dāng)于后世的國防部長兼國務(wù)總理,那是電視、報紙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人物。只可惜那時候沒有電視、報紙,當(dāng)官的沒條件也沒習(xí)慣天天在老百姓面前出風(fēng)頭?;实圩唏R燈似的換,當(dāng)官的玩紙牌一樣地變。今天皇帝是后唐的未帝,明天就成了后晉的高祖;今天是后晉的大臣還在罵節(jié)度使劉知遠(yuǎn)大逆不道,沒過幾天就可能在向后漢高祖劉知遠(yuǎn)高呼萬歲,大唱贊歌。

  老百姓吃了上頓沒下頓,活了今天不想明天,哪管是誰的天下,誰丟了官,誰升了官?何況柴榮身處下層,平時接觸的不過是些行商小販、村夫店員,哪里能夠得知?

  因此,柴榮姑父郭威雖說連連升遷,已經(jīng)是朝中大員,柴榮卻一點(diǎn)也不知道,還在風(fēng)塵仆仆,四處奔波,受盡千辛萬苦,卻吃不上一頓飽飯。而柴守禮雖說到處打聽兒子下落,因不像后世那樣有報紙、電臺、網(wǎng)絡(luò),能快速多發(fā)尋人廣告,也依然是沒得到一點(diǎn)音訊。如今在路途中突然撞上,并且是個餓昏的乞丐,他怎能不激動萬分?

  柴守禮顧不得下轎車,就從窗口向柴榮撲下,滾爬而起,像抱娃娃一樣搶抱住柴榮,只怕他再跑了似的,哭道:“兒啊,我可找到你了??!兒啊,你醒醒吧!你醒醒啊——”

  隨行眾人見這暈倒乞丐是頭頭柴參軍的兒子,全都跑上前來,幫助救治。懂得一點(diǎn)醫(yī)療知識的上前按摩心口,掐按虎口、人中諸穴;帶有自救藥物的急忙拿出來,往柴榮嘴里塞;不懂醫(yī)的也都不愿閑著,有的支鍋,有的揀柴,有的燒火,有的舀水,有的下米,不一會兒便做出了一碗稀粥,灌進(jìn)了柴榮肚里。

  柴榮被眾人一陣折騰,又喝了半碗熱粥,慢慢睜開眼,見自己在父親懷中躺著,還以為是地府相會,流淚問道:“爹,這是哪,是陰間嗎?”

  柴守禮替他擦著淚水說:“榮兒,爹還活著,你也還活著!”

  “娘呢?娘在哪?”柴榮還在半迷之中。

  “咱全家十多口,你的奶奶、爺爺,你的娘,我的兒媳、孫孫,都,都不在了,這人世上就剩咱父子倆和你一個殘疾的弟弟——”

  柴守禮話沒說完,已經(jīng)哽咽得喘不過氣來。

  柴榮猛然清醒,抱住父親,“啊”的一聲哭了起來。

  柴守禮哭,柴榮也哭,后邊的轎車中符玉鳳的哭聲更痛。

  符玉鳳的哭聲很特別,一開始就像山洪暴發(fā),“哇”的一聲長嚎,嚇人一跳;然后便飛流直下,“嘩嘩”的不斷頭。

  柴守禮以為她遇上了什么特殊事故,急忙放下柴榮,與盧琰跑了過去。

  “符小姐,你哭什么?”柴守禮問道。

  “發(fā)生了什么事?”盧琰問道。

  符小姐只是哭,什么也不說。

  眼淚,似乎是女人的標(biāo)志,后世有人研究說,流淚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就像嘆息、打噴嚏一樣自發(fā)。正是因?yàn)榕松朴诶醚蹨I發(fā)泄情緒,才比男人長壽。

  的確,女人愛哭,或委屈、或傷痛、或恐懼、或高興過度,都會放聲長嚎。甚至有人認(rèn)為,女人眼淚有時還不是簡單的情緒流露,而是一種角力的手段。

  嬌娃事多,嬌女淚多。小的時候,兄妹幾個中,符玉鳳是最愛哭的。

  眼淚對于她來說,比潑水還方便。潑水還要到塘里去舀,而她的眼淚只要她想灑隨時都有。只要她想哭,或是咧開嘴哇哇大嚎,或是立刻眼淚一串串無聲的墜落,或是兩肩一抽一抽的哆嗦——都能令家人驚慌失措,忙亂不休。

  比如說她想出去玩或是想達(dá)到她自己的目的,遭到父母哥嫂拒絕時,她先是噘嘴生氣,生氣也不奏效時,她便會咧開嘴大嚎。這是她威脅家人的手段。

  再比如說她確實(shí)犯了錯誤或是真惹大人生氣了,她會不由自主的無聲無息的默默地流眼淚,以一個弱者委屈萬狀的姿態(tài)博取大人的同情,以達(dá)到逃避受懲罰挨訓(xùn)斥的目的。

  倘若確實(shí)受了什么委屈,她更是遏制不住的嗚嗚哭嚎,好像普天下就她最冤枉似的。

  記得有一次,大嫂說她像個潑猴,就因?yàn)檫@句玩笑話,她竟哭了足有一個時辰,大嫂越哄,她哭得越厲害,害得大嫂被大哥罵了一頓,她才罷休。

  ……

  可是,身在魔窟一年多,她再也沒有痛快哭過。她清楚,她的哭泣喚不來同情,換來的只能是無情的譏笑,更加殘酷的打擊。她只是在黑夜中獨(dú)自流淚,那種不能向人發(fā)泄的憋屈,比任何哭泣都痛苦百倍。

  殺死李崇訓(xùn),她像搬開了身上的大山;出了河中,她似小鳥飛出了牢籠。她急切地巴望著,快快回到青州,趴在父母懷里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場。

  可是隊(duì)伍突然停了下來。

  她撩開車簾看了一眼,柴榮父子意外相遇,抱頭痛哭的場景映入眼簾。

  “爹呀!”“兒??!”聲聲哭叫直鉆入她的耳膜,在腦海中盤旋纏繞,然后像斷線的風(fēng)箏突然遇到了風(fēng)止,打著轉(zhuǎn)兒直墜而下,“咚”一聲鉆進(jìn)心臟,炸裂開來,幻化成了她兒時的記憶碎片,在渾身血管中奔竄。

  “啊——”她突受刺激,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那樣子像是要把一年多憋的眼淚全都傾倒出來似的。

  “嗚嗚——走得這么慢,什么時候能到家?。鑶琛狈聒P見柴守禮和盧琰站在車外一臉驚詫的樣子,問來問去不???,只得緩過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地抽咽著說。

  柴守禮聽出她是觸景生情,思念親人,同情地勸道:“孩子,莫哭,莫哭!出發(fā)時,盧將軍已派快馬給你父親傳信,讓派人來接你。按路程、時間計算,來接你的家人最慢也會在澶州相遇。這里離澶州僅剩兩天路程,很快就到了!”

  “我爹會來嗎?”符玉鳳聽說接她的家人就快到了,哭聲嘎然而止,抹著淚問道。

  “我想——魏王爺,他那么疼你,應(yīng)該會親自來接你吧!”

  “我娘呢?她一定也會來接我的!還有我大哥,他最親我了,也一定會來的!”符小姐自己猜測著,臉上掛了笑。

  第三天中午,來接符玉鳳的隊(duì)伍在龍王鎮(zhèn)與柴守禮一行相遇,符玉鳳見大哥符昭信親自帶隊(duì),也不顧眾人圍觀,拽著大哥孩子似的轉(zhuǎn)了好多圈子。直到大哥板臉訓(xùn)斥,她才放了手,攀著大哥胳膊問東問西。

  她問爹是不是清早還練功,原來的傷口還疼不疼;問娘是瘦了還是胖了,為什么不到河中去看她;問嫂子是不是又添了小寶寶,問大侄兒是不是入了學(xué);問她的鸚鵡誰在養(yǎng)著,是不是被調(diào)皮的侄兒教臟了口;問家里的兩只獵犬怎么樣,是不是還老在她種的牡丹花下亂撒尿——

  符玉鳳腦海中浮現(xiàn)著她一年來日思夜想的娘家,有千言萬語要說,有千萬個問題要問,呱呱地不停口,可是,她大哥符昭信卻好像有什么心事,臉上冷冰冰的,嘴上也很少回答。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扭曲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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