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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食

183、招不回的魂

狼食 楊山林.QD 2891 2020-11-19 10:07:48

  魂如叢中蝶,魄似花上蕊;

  丟魂蝶翅折,喪魄花枝萎。

  花恨蝶不落,蝶怨花不追。

  咫尺作天涯,啼血效子規(guī)。

  符玉鳳走進(jìn)柴榮房中,將鄭恩教唆柴茂放在她梳妝盒中的毛毛蟲往柴榮面前一放,厲聲質(zhì)問:“老大,這是怎么回事?”

  柴榮莫名其妙地問:“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是你干的不是?”

  “鬧什么笑話?我怎么會玩這種小娃娃把戲?”柴榮一臉冤枉地叫道。

  “就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兄弟,不是你兄弟也一定與你有關(guān)系,反正你得負(fù)責(zé)!你把梳妝盒給我弄壞了!”符小姐揮起拳頭就打。

  “別打,別打,我賠,我賠!我明天就賠你梳妝盒,外帶花粉、胭脂,再買個(gè)花卡子!”柴榮一邊躲,一邊承認(rèn)錯(cuò)誤,主動(dòng)認(rèn)罰。

  “就這?”

  “再添一套花衣服!”

  “我稀罕嗎?”

  “金戒指、金手鐲,金簪子帶串珠流蘇——”

  “不要!”

  “怎么賠,你說!”

  “我被驚嚇一夜未睡,連做惡夢,眼也花,耳也聾,頭暈頭疼,一點(diǎn)精神也沒有!這是魂嚇丟了!你賠,你賠,你賠我!”符玉鳳一邊嗲聲說著,一邊往柴榮身邊湊,一邊撒嬌伸手推搡著。

  情人之間,說魂嚇沒了,來推搡討要,伸手一抱,“吧唧”一個(gè)響吻,魂當(dāng)即附體,糾紛便解決了。這方法后世的正常男人都知道,柴榮卻好像一點(diǎn)也不開竅。

  他被符玉鳳連連推搡,身子轉(zhuǎn)了幾圈子,仍然是說好話,陪笑臉,兩手像僵了似的耷拉在身側(cè),沒有任何回應(yīng)動(dòng)作。

  符玉鳳憤怒了,抓起案上的硯臺:“賠不賠,不賠我頭給你砸破!”

  “別別,賠,賠,我給你叫回來,行嗎?”柴榮捂著頭求饒。

  “你叫,叫吧!叫不回來看我怎么揍你!”符玉鳳放下硯臺,側(cè)身躺在床上,瞇上了眼。

  叫魂亦稱“喊驚”、“喊魂”等,是漢族的信仰民俗。古人認(rèn)為,人有疾病將死,魂魄離散,須招魂以復(fù)其精神,延其年壽,因而有“招魂”之俗。后世主要用于嬰孩兒童。小孩受驚嚇,發(fā)燒昏迷,精神恍惚,人們便以為是魂不附體,即叫魂收驚,使魂魄歸來,除病消災(zāi)。

  喊魂是父母的專利,一般都在晚飯前后。喊魂前先上三炷香,燒幾張紙,然后父親手拿米糧,跑到門外,將米粒撒向四方,口中呼喊:“東方米糧,西方米糧,南方米糧,北方米糧,四大五方米糧。某月某日某某魂兒回來?。≌埖骄盘煨?、接魄童郎,遣返娃娃魂兒回來啊!”等等。接著,便向屋內(nèi)問道:“回來沒有?”母親則在床邊拉著娃娃的手,答應(yīng)道:“回來了!”父親問一次,母親答一次,連喊三次。喊聲由低到高,悠揚(yáng)高昂,顯示出父母對孩子所丟魂靈的一腔牽掛深情。

  “喊魂”體現(xiàn)了大人對孩子的關(guān)愛,可以消除孩子的恐懼心理,剔除其迷信成份,有一定心理治療的效力。

  喊魂是針對娃娃受到驚嚇,兩個(gè)成年人當(dāng)游戲玩自然可笑。

  柴榮見符玉鳳真?zhèn)€躺在床上裝起了娃娃,只得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跑到門口問罷了“回來沒有”,又拐回到床邊抓住符玉鳳的小手搖晃著答:“回來了!回來了!”

  他一個(gè)人跑過來跑過去,越跑腿越軟,越跑步越慢,并且在門口的時(shí)間越來越短,在床頭的時(shí)間越來越長。

  符玉鳳瞇眼側(cè)身躺著,細(xì)腰一把,顯得曲線更加玲瓏;小腿裸露著,泛著白玉似的柔光——

  柴榮只覺渾身發(fā)燥,口水不停地下咽。他自己的魂早丟到了九霄云外,哪還顧得為符玉風(fēng)喊魂叫魄?

  “嬌華欲開半遮面,憂郁輕顫惹人憐;

  夢樣朱唇含巧笑,惹解花意須問天!”

  柴榮一面心中吟著讀過的一首《詠水仙》的詩,一面撫摸著符玉鳳那嫩藕似的手腕,并且不由自主地向上游走著,不知不覺便摸到了肘彎——

  符玉鳳覺得癢癢,身子一顫,憋不住“吞兒”一聲笑了起來。

  柴榮猛然受驚,嚇得打個(gè)激靈,像被火燎了指頭似的急忙抽手,轉(zhuǎn)身就跑。

  對于符玉鳳的追求,柴榮是明白的,但他不敢接受。

  他上學(xué)不多,讀書不少,雖不酸腐,卻追求正統(tǒng)儒家風(fēng)范;生活中過于注意形象,當(dāng)然呆板多,幽默少,有時(shí)候甚至不由自主地裝逼作秀。

  他怕自己身份低微,承受不了王府小姐的情意;又怕符玉鳳父母反對,落得個(gè)尷尬結(jié)局。

  更重要的是:父親年邁,弟弟憨傻,他已是敗落的家族唯一支柱。找到姑父,他找到了改變命運(yùn)、振興家族的希望,但這希望與眼前的愛情是不能協(xié)調(diào)的。他怕給姑父、姑媽留下輕浮的印象,使親情疏離;更害怕落下“有傷風(fēng)化”、“行為不檢點(diǎn)”的話柄,對自己前程有失。

  由于這些顧慮,對符玉鳳的追求,他心知肚明,不敢接受,又恐懼失去。

  他害怕看見符玉鳳,甚至故意躲著她,回避她,表現(xiàn)得非常厭煩她,但當(dāng)他獨(dú)處時(shí),符玉鳳的音容笑貌又總是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想見符玉鳳的欲念便奔涌而至,對不起符玉鳳的愧疚便涌上心頭。而心中越是有鬼,就越是覺得院里的人們覺察了什么,外邊的人們知道了什么,就越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怕自己掌握不著情感的閘門,他怕一旦打開這閘門,熊熊的烈焰會把他燒昏、摧毀,滾滾的波濤會把他沖垮、淹沒。

  他猶豫著,矛盾著,痛苦地折磨著自己,把自己活成了雙面人。

  他一面太極推手似的與符玉鳳的“欺負(fù)”“沾粘連隨”、“不即不離”,一面不得不更加謹(jǐn)慎,找更多的借口,更多的幌子來掩飾。

  此刻,柴榮抽手要跑,符玉鳳不待他逃開,已經(jīng)翻身下床,緊追兩步,揮起小拳頭,對著他脊背雨點(diǎn)似的擂起來:“你壞,你壞,你捏疼我了!”

  《泡妞秘笈》曾精辟論道:泡妞難得女人罵,越罵越近乎;掏錢難買女人打,越打越得發(fā)。

  女上司見你不端架子,粗話不斷,甚至動(dòng)不動(dòng)翹起蘭花指,嗲聲嗲氣,忸忸怩怩地在你身上撓那么一下子,你只管什么心不操,什么活不干,安心養(yǎng)膘,等著提職升級;若是見了你莊重嚴(yán)肅,端著架子,滿口的禮儀道德,政策法規(guī),你情等著卷鋪蓋滾蛋了。

  柴榮正是虎狼年紀(jì),經(jīng)歷過婚姻,又跑過江湖,聽人胡侃甚多,當(dāng)然明白此理,清楚面對符玉鳳含情的嗲聲斥罵,施愛的輕輕捶打,他只要假裝招架,向符玉鳳還手,在嬉鬧中抱住兩嘴一對,本已透亮的窗紙便即戳破。

  但是,他心中的顧慮像山一樣壓著他,兩手仍似僵了似的耷拉著,被符玉鳳打得扯圈轉(zhuǎn),仍然是不敢迎合。

  符玉鳳見他跑又不真跑,躲又不真躲,只挪著碎步轉(zhuǎn)圈圈,還耍賴裝疼喊“唉喲”,心中火起,上前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騎在他身上擂得更起勁了。

  鄭恩與柴茂一對傻瓜,在男女之情上一竅不通,豈能看得出柴榮與符玉鳳二人面冷心熱的隱情?豈能知道粉拳里邊的溫柔,“唉喲”之中的快感?

  鄭恩趴在窗外見符玉鳳把柴榮按在床上,正揮著拳頭不停地擂;符玉鳳的拳頭舉得高,落得輕,就像按摩或是撓癢癢,不僅大笑起來。

  一個(gè)女人把一個(gè)男人捺在床上嘻鬧,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在后世人看來,這是小事一樁,是寫字樓中男女們的家常便飯,拍成錄像傳在網(wǎng)上也沒人在乎,可在那時(shí)“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一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男”的禮教束縛下,這可是有關(guān)婦女貞節(jié)、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鄭恩哪懂這些,只當(dāng)好玩,不僅大笑,還拍手大叫:“哈哈,這打的什么架啊,撓癢癢似的。說什么將門虎女,原來就這般功夫啊,笑死人了啊!”

  柴茂見最親他的哥哥在符玉鳳身下壓著,手腳亂扒,還口叫“唉喲”,以為真是哥哥打架吃了虧,蹦跳著大聲吆喝:“快來人啊,符小姐打哥哥了!快來人啊,符小姐打哥哥了!”

  符玉鳳正沉津在情欲的燒烤之中,鄭恩一聲喊叫,猶如兜頭一盆冷水,打了個(gè)激靈。她放開柴榮,扭頭一看,見鄭恩正趴在窗臺上擠眉弄眼,柴茂在院子里拍手跳腳地大聲喊叫,覺得像被人當(dāng)眾扒了衣服似的,羞得只想找個(gè)地裂縫鉆進(jìn)去。

  她跳下床,捂著臉出門就跑。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迷宮中的糊涂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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