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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食

7、晾曬風(fēng)干

狼食 楊山林.QD 1748 2009-05-29 09:33:13

  已經(jīng)漂洗消毒,還要晾曬去雜,風(fēng)干防霉,吃法如此講究,是吃貨妖怪嗎?

  鄭恩聽瘋丐說還要晾曬風(fēng)干,用做風(fēng)干雞的方法炮制自己,真恨不得上前咬了他的鼻子,可他一掙扎瘋丐就點(diǎn)他穴道,還是只能心里恨著,口里罵著,任那瘋丐擺弄。

  那瘋丐將鄭恩拉進(jìn)一個(gè)用粗木頭綁扎成的大木籠里,先讓他兩腳開立,半蹲半站;又將他兩臂拉開綁在木樁上,并把他頭發(fā)吊起,腳下固定。鄭恩站不起來蹲不下去,已經(jīng)夠難受了,他還不算完,又在其前胸、后背、腿彎、兩膝、肚子、兩胯、肩頭等對應(yīng)處全都似挨似不挨地綁上了許多竹簽子。

  鄭恩半蹲半站著,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稍微動(dòng)一下,就碰上到處都有的竹簽子。那竹簽子個(gè)個(gè)都是指頭粗細(xì),說它利吧,它扎不破肉皮;說它鈍吧,扎到身上酸疼麻脹什么滋味都有,難受之極。

  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鄭恩便受不了,腰也酸,腿也疼,眼也花,頭也暈,打嗝放屁,淌鼻涕流涎水,渾身每一個(gè)毛孔都好像在向外浸水,沒有一處不難受。他大喊大叫,高聲罵道,“老妖怪,你想殺就殺,想吃就吃,為何無休無止地?cái)[弄我?放我出去吧!”

  那瘋丐不僅不生氣,還像老師父教徒弟似的講解著工序技術(shù):“叫喚什么?這是炮制工序,一點(diǎn)也馬虎不得。先前是漂洗消毒,這是晾曬去雜、風(fēng)干防霉,還要?jiǎng)兤ぬ薰?、煙熏火燎、煎炸蒸煮,工序多著呢!?p>  “老妖怪呀,咋著擺弄,還是飽你肚子,你何必脫褲子放屁,自找煩瑣呢?”鄭恩無奈地求道。

  “天下大事,吃飯第一。穿擋寒護(hù)體就行,住避風(fēng)遮雨亦可,惟有吃字是不可將就的。

  “五行‘金木水火土’,對應(yīng)五味‘酸苦甘辛咸’。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甘入脾,咸入腎,是謂五入;酸傷筋,苦傷氣,甘傷肉,辛傷皮,咸傷血,是謂五傷;辛勝酸,咸勝苦,酸勝甘,苦勝辛,甘勝咸,是為五勝。

  “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合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五味相生相克,相輔相成,調(diào)理陰陽、謹(jǐn)和五味、因人制宜、因時(shí)制宜、因地制宜,使五味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急,或堅(jiān)或軟,四時(shí)五臟病,隨之所宜,方為食飲有節(jié),真正的會(huì)吃!你說,我好不容易抓到你這個(gè)好食材,制作工藝能不講究嗎?”

  鄭恩見自己遇上的是吃貨妖怪,不僅不減工序,還說出一大套理來,只能自認(rèn)倒霉,將要求降低下來:“我反正是不跑的,也跑不了的,你平放著晾干我不行嗎?”

  “不行,老工序不能有絲毫改動(dòng)!要不然咋保持我老妖怪名牌特色、傳統(tǒng)風(fēng)味?”說罷,讓懶蟲看守鄭恩,自己則盤腿坐在一塊石板上閉目養(yǎng)神。

  鄭恩實(shí)在受不了啦,見瘋丐坐在石頭上像是睡著了,悄聲向籠外看守的懶蟲討好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俊?p>  “原來名黃毛,是伙伴們叫的;現(xiàn)在叫懶蟲,是老妖怪給我起的!”

  “他是你什么人啊?”

  “仇人!”

  “什么仇?。俊?p>  “我原來在城市里,吃住不掏錢,樹林藏貓貓,墻角捉虱子,自在清閑,他趁我有病不能動(dòng)彈,把我哄騙到這里,一天到晚虐待我?!?p>  “怎么虐待的?”

  “上刑法唄!老虎凳你知道嗎?不知道吧?哪是縣衙審犯人用的刑具,他沒有,就樹上綁個(gè)杠子代替,用來天天壓我,把我腿都快壓折了;還有‘炒大蝦’,把后腦勺往腳后跟上折,把我的脊椎骨都折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只剩下一點(diǎn)點(diǎn)皮肉在連著;還有‘倒吊驢’,讓你腳朝上頭朝下,一倒就得一晌……反正,他折磨人的法子可多了,我是胳膊也疼腿也疼腰也疼,渾身散了架似的哪都疼。就這,他還不說他自己心狠,卻罵我懶,還給我起個(gè)外號叫‘懶蟲’。他還罵我說‘討飯花子還想享受公子哥的福,吃不得一點(diǎn)苦’。這不是胡說八道嗎?你說,誰想吃苦受罪?誰不想歇著享福?后邊那六個(gè)字說得也不對,我能吃,吃的跟他差不多,根本不是‘吃不得一點(diǎn)’!”

  “以你說的,好像后邊還有個(gè)‘苦’字哩!”鄭恩忍不住插話說。

  “我還沒說呢,前邊那么多字他都說得不對,就這一個(gè)字還沾點(diǎn)邊。苦,落到他手里,除了苦,還是苦!別想嘗一點(diǎn)點(diǎn)甜頭。我恨死了他個(gè)老妖怪!”

  “你怎么不生法跑出去呢?”鄭恩試著給他出點(diǎn)子。

  “跑,往哪跑啊?這深山老林,老虎、豹子、熊、狼、野豬到處都是,出去還不被吃了。再說,離這多遠(yuǎn)有人煙,誰知道呢?光累也會(huì)給累死!能歇一會(huì)兒是一會(huì)兒,我才不跑呢!”

  “你幫幫我,放我出去,我背著你跑,不讓你走路!”鄭恩說。

  懶蟲還沒想好幫不幫,瘋丐已經(jīng)睜開了眼,起身抓起懶蟲的腳脖,倒提著綁在了一棵松樹上。

  懶蟲直著脖子叫:“我不倒立呀!老妖怪,我給你撓癢癢,給你唱歌,你饒了我吧!”

  瘋丐不理他,重新坐回石板上,盤起腿,便又好像睡著了。

  鄭恩見連累懶蟲受罰,再也不敢吭聲了。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shí)間,鄭恩滿臉通紅,渾身發(fā)抖,肚子里像裝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亂撓。他忍不了饑餓的難受,又大聲叫喊起來:“我肚子餓得難受,老妖怪,給點(diǎn)東西吃吃吧!”

  瘋丐聽他叫喚,睜開眼,笑了笑,起身跑進(jìn)山洞,拿了一只山雞,就在鄭恩面前掏出火鐮,打著火,點(diǎn)燃了一堆樹枝,烤了起來。

  不一會(huì)兒,白白的雞身便變得焦黃油亮,鮮嫩的肉香彌漫開來。

  鄭恩眼巴巴地望著,口水流了一脖子。

  瘋丐扯一塊嘗嘗,連連嘖嘴:“鮮嫩可口,好香,好香!”一邊吃一邊轉(zhuǎn)臉問鄭恩:“你想吃不想?”

  “想!”鄭恩咽著口水說。

  “越想越不給你!”瘋丐故意氣他。

  “我不想吃!”鄭恩忙改口。

  “不想吃那就不給你!”

  “你給我就吃,不給我就不吃,權(quán)在你手里,問我干球什么?”鄭恩氣惱地罵道。

  “念你說得好,我就給你一塊吧!”瘋丐扯下一只雞腿,放在鄭恩眼前的木樁上:“這是給你的,吃吧!”

  雞腿就在鄭恩眼前,香味直往鼻孔里鉆,卻怎么也吃不到,引逗得鄭恩餓感倍加,肚子里像著了火,難受得只想死了。

  他緊閉兩眼,拼命排除香味的誘惑。但他越是用力,越是雜念從生,越是憋悶得難受。

  “老妖怪,你別玩我了,讓我死了吧!”鄭恩高叫著。

  “想死還要吃的?還要煩躁亂扭?還要發(fā)火罵人?你還是不想死嘛!”

  “可我死不了啊!”

  “那就等著吧,先品品將死的味兒,或是先往天上找找去天堂的路,往地府找找陰間的道!”

  鄭恩見他說得絕情,萬念俱灰,什么也不想了。

  他心靜如水,將自己的魂靈引向了茫茫太空,尋找著天堂的路。

  天黑了,又明了。

  他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只剩下了麻木。

  天又黑了,又明了。

  他感到小腹下像是燃起了一團(tuán)火,一股溫?zé)嵩谛厍氨澈蟛煌5刂苻D(zhuǎn)串游。竹簽對身體各處的碰觸也不再酸脹疼痛,而是像撓癢癢撓到了肉里頭,一脹一縮地很舒服。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shí)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了,好像自己是一粒微塵、一個(gè)充氣的球,晃晃悠悠地在太空中漂浮著,沒有喜怒,沒有哀樂,沒有驚恐,沒有悲憂,只有一種似睡似醒、似虛似實(shí)、似有似無、模糊混沌的感覺。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shí)間,他覺得身體膨脹起來,也明亮起來;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地,自己無限的大,又無限的小。他沒了肉體,也沒了意識,他的身心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一念無生,一念無奇,汝與自然,,和諧一體?!边@是練功的最高境界。

  鄭恩不知道自己就那么不吃不喝、半蹲半站地在木籠中度過了四十九個(gè)日夜,在他的感覺中,除了開始痛苦的一段時(shí)間之外,剩下的只是一小會(huì)兒。

  瘋丐把他提出木籠,放在了一塊石板上,咋咋呼呼地命令著懶蟲:“懶蟲,晾曬風(fēng)干了,快把剝皮刀、剔骨刀、砍骨刀都給我拿來,我要?jiǎng)兤ぬ薰牵茸鲆煌爰t燒肉!”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哪來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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