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一個能空中取物、指水變酒、點石成金、伸縮隨心、百般變化的神仙師父,是世人的夢想,突現(xiàn)眼前,誰不磕頭?
懶蟲練功怕苦,干活怕累,吃飯嫌差,打架怕傷,找到空中取物、指水變酒、點石成金、伸縮隨心、百般變化的神仙師父,是他夢中實現(xiàn)過多次,害得神經(jīng)衰弱、常常尿床的遠(yuǎn)大理想。
這會兒大師就在眼前,他心中念叨的是“學(xué)會仙術(shù),天下走,四海游,財物任取用,美女懷里投——”哪還顧得仔細(xì)觀察,用心琢磨?
鄭恩本在前邊護(hù)他,他惟恐鄭恩搶先,讓自己再落個師弟排名在后,急從鄭恩腋下鉆過,沖前幾步,跪在地上,像后世電視上的搶答賽選手似的高聲叫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老骷髏像是大出所料,身子突然停止了膨脹;小骷髏也像是怔住了,停止了跳動。
“我叫黃毛,三國的老英雄黃忠是我家祖。我爹是前朝名將,我娘是巾幗英雄。他們保家衛(wèi)國先后死,如今留下我一個。我聰明伶利,知書達(dá)禮,三歲自立,游走江湖;打過家雞,戰(zhàn)過惡狗;曾同衙役藏貓貓,曾見縣官喝過酒;曾拜師八仙之首鐵拐李,騎牛云游天下;曾力開二牛,拳斃猛虎,被封禁軍教頭……”
鄭恩見他又胡編瞎吹沒了邊兒,禁不住笑著打斷道:“夢中的事就別說了吧?”
“自我介紹就得詳細(xì)全面!晚上睡覺中經(jīng)過的事都是真有過的,不說怎么讓師父了解?我這次師兄是當(dāng)定了,你靠邊!”
懶蟲對鄭恩怒聲喝斥,鄭恩只得抱膀子站到一邊,任他魔障。
懶蟲又云天霧地瞎吹一陣,直到再也找不到包裝自己的好詞兒,方才求道:“師父,收下我吧!我清楚,投師如投胎。我既入師父門,就是師父人。我一定聽您的話,學(xué)您的仙術(shù),學(xué)您的做神;維護(hù)您的威望,宣揚您的神通;把您的法術(shù)發(fā)揚光大,為您爭光,為您揚名立萬!讓您當(dāng)威鎮(zhèn)仙界的老大!為師父兩肋插刀,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面對懶蟲的意外舉動,大小骷髏一聲不答,轉(zhuǎn)身就走。
“唉呀,師父,您別走啊,收下我吧!”懶蟲一時迷了心竅,竟然起身追了上去。
老骷髏停住步,轉(zhuǎn)過身來,右手向胸前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把三尺來長的利劍。懶蟲以為要殺他,正要轉(zhuǎn)身逃跑,老骷髏卻將劍揮舞幾下,曲肘猛然向自己的胸膛插去。只見利劍從長到短,直沒劍柄,待老骷髏把手放開,竟然連劍柄也沒了影兒,顯然已經(jīng)全部沒入了胸膛。
懶蟲正驚得目瞪口呆,那老骷髏背手向身后一抽,那把劍瞬間又出現(xiàn)在了手中。
“好厲害的法術(shù)呀!”懶蟲心里驚嘆著,情不自禁地又跪在地上磕起了頭:“師父,師父,請收下我吧!請收下我這個徒弟吧!您不吭聲,那就是答應(yīng)了?謝謝師父!謝謝師父!謝謝師父傳我仙術(shù)!”懶蟲見老骷髏沒有回應(yīng),揀個樹枝學(xué)著老骷髏的樣子往胸膛扎,卻怎么也扎不進(jìn)去。
“師父,我沒看清啊,您再示范一遍吧!是不是有口訣呀!傳給我吧!”懶蟲叫著,追得更近了。
小骷髏好像是惱怒起來,突然回身向懶蟲走來。
懶蟲以為是小骷髏來教他利劍穿胸的口訣,停步站著,一動也不動地說道:“小師父,您不要念那么快,讓我聽清些!”
“滾開!”小骷髏怒叱一聲,話到拳到,直向懶蟲胸膛打來。
懶蟲被打得退了一步,喜上眉稍:“謝謝師父傳授這招。請細(xì)講奧妙在哪里?我怎么沒有什么感覺?”
小骷髏抬腿一腳,踹在懶蟲肚子上,懶蟲更加高興:“謝謝師父賜教!不知這招是干什么的。是學(xué)習(xí)伸縮、變化的基本功嗎?”
“你找死!”小骷髏怒叱的同時,彎腰從小腿處拔出一把尺長的尖刀,起身向懶蟲刺來。
懶蟲以為是小骷髏要教他利劍穿胸的魔法,高興得打躬作揖,說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您示范動作不要那么快,讓我看清點!”
懶蟲話沒落音,小骷髏已經(jīng)大跨一步,持刀直向他小腹捅來。
情況雖和昨晚一樣,但因為昨晚已經(jīng)經(jīng)過一次,此刻又是白天,鄭恩仗著一身功夫,并不十分害怕。他一邊啃著剛在屋中找到的一塊蒸山藥,一邊對大小骷髏觀察著。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懶蟲想學(xué)仙術(shù)著了迷,暈著頭向大小骷髏跪拜求告,旁觀的鄭恩卻看得憋不住笑。他雖然還沒看透大小骷髏伸縮、變化的技巧,但從他們笨拙的舉動已經(jīng)看出,他們是人,并且武功不高。
俗話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實際上,你就是坐著站著,根本不用伸手,有沒有武功也能一眼看得出來。
精養(yǎng)靈根氣養(yǎng)神,功夫高深,氣定神閑,三根九節(jié)一氣貫通,圓轉(zhuǎn)自如。靜如云中月,動如水上木;起如林中猿,落如溪邊鶴;站如雨中松,坐如廟里鐘;轉(zhuǎn)如車上輪,折如待發(fā)弓;輕如一片葉,重如一塊鐵;緩如鷹翔空,快如草上風(fēng)——一舉一動,自與常人不同。大小骷髏動作滯重,手腳不靈,鄭恩當(dāng)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小骷髏打了懶蟲一拳一腳,他怕事后懶蟲怨他攪壞拜師好事沒有出手?jǐn)r擋,此刻見小骷髏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懶蟲還一動不動,便順手把正啃著的那塊山藥投了過去。
小骷髏刀近懶蟲肚皮,正要加力捅進(jìn),手腕突然一酸,“當(dāng)啷“一聲,手中刀飛落地上。她正要彎腰搶拾,鄭恩已縱身上前,用腳踏住:“請住手!”說著,腳尖一跳,把刀踢向了遠(yuǎn)處。
小骷髏不顧命地突然伸手向鄭恩臉上抓來,鄭恩抬腳輕輕照她腳踝掃了一下,她便跌坐在了地上。
老骷髏見鄭恩武功如此高超,泥塑木雕似的呆住了。
鄭恩向她跨近一步,客氣地說道:“請前輩取下面具說話!”
老骷髏見鄭恩識破他的裝扮,揮劍便砍,鄭恩只一揮手,便擒了她的手腕,把長劍奪了過去。
懶蟲跑上前,一把揭開小骷髏臉上的假面,驚得大叫起來。
“哎呀呀,原來是個仙女呀!你是什么仙呀?是老天爺?shù)娜|女,還是千年修煉的小狐貍?唉呀,可惜,神通這么差,是個假的吧?臉這么嫩,皮膚這么白,小嘴這么紅,眼睛這么圓;嘖嘖,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怎么戴個骷髏面具,裝鬼嚇人玩!你這假仙師父叫我怎么拜呀?太讓人失望了耶!唉喲——”
多年沒見過女人的懶蟲突然看到那骷髏女美麗的容顏,禁不住心跳加速,神色慌亂,話語顛倒,嘴中啰嗦不算,還下意識地用手指在那蔥白似的小鼻子上輕輕彈了彈。
骷髏女身上一顫,臉上紅云頓起,猛然咬牙揮手,照懶蟲臉上就是一巴掌,接著趁回身后倒兔子蹬鷹,把懶蟲踹了個仰面朝天。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有臉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