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極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半了。
他腦海里其實根本還沒有自己已經(jīng)是國內(nèi)高中生的感覺。
讓客房服務(wù)把房間打掃一下,等吳極坐進他的CRV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了。
他啃著面包汽車在街道上慢騰騰的挪動著,拐過最后一個終于看見南川七中緊逼的鐵門?,F(xiàn)在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沒有一個人,而教學樓每一層某一個房間的燈都是亮著的。
他把車開到大門口,摁了下喇叭,周末他已經(jīng)讓王立在學校里去租了一個長期車位,所以這意味著他可以不用把車停在學校門口,而是可以停到學校的教師停車場里去了。
門衛(wèi)遲疑的看了一眼駕車人的樣貌,有些陌生不像是學校的老師??墒菗躏L玻璃前卻放著出入證,他想了想,畢竟這也不是他應(yīng)該去思考的問題,打開了門把車子放了進去。
進了校門之后一轟油門,直奔停車場而去。
坐在四樓某間教室里的張子軒正昏昏欲睡,聽見發(fā)動機轟轟作響的聲音伸出頭往窗外看了看。
“吳極來了?!笨吹绞悄禽v略微眼熟的CRV,張子軒很快就確定了來人是誰。
紀寒天正全神貫注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復習上面,說實話張向東現(xiàn)在在黑板上說的那些他一點也不懂,與其裝模作樣的聽,不如自己復習一下昨天夏婧給自己講過的那些知識點。
“我還以為他以后不來了呢?!奔o寒天嘲諷道,畢竟剛剛轉(zhuǎn)來的第一個周一就敢如此張揚的遲到吳極也算是紀寒天所知道的第一人了。
果不其然,五分鐘之后,張向東把一個公式講得唾沫橫飛的時候,有人敲了敲門。然后徑自推門進來。
“Excuse-me?”漂亮的英語讓英語課代表恨不得鉆到地下去。
意識到身處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不一樣了,吳極干咳了兩聲,“不好意思,我好像遲到了?!?p> ……我好像遲到了。張子軒瞪大了他的眼睛望著吳極,在他腦海里這種修辭手法是一種非常荒謬,可以讓張向東馬上跳起來勃然大怒的話語,因為張向東喜歡的是一進來就說對不起我錯了,我遲到了的學生。而張子軒就喜歡這樣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別人被張向東訓斥。所以他興致勃勃的望著張向東和吳極,連剛剛的睡意都一掃而空。
然而讓張子軒大跌眼鏡的是張向東沒有任何一丁點稱得上是班主任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他撇過頭掃了一眼吳極,“進去吧,我們今天在復習。這一次考試你可以不用參加?!?p> 張向東居然就這樣放過吳極了?!張子軒張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一個蘋果??匆妳菢O一臉正常的走到這邊,張子軒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看來正常一點。只是吳極似乎連一丁點目光都沒有施舍給張子軒,而是走到紀寒天身邊拍了拍他,“我昨天看你比賽了?!?p> 紀寒天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還在沉醉于簡略的數(shù)學世界。
吳極也不在意,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椅子下面的橡膠墊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一個。所以拖椅子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有不少人都回頭看了眼吳極。只是張子軒驚訝的是……一向喜歡多管閑事的張向東就像沒有聽到一樣。
這吳極到底是哪路神仙……我了個去。張子軒撐著他的頭,當有趣的事情都變得無趣了,他又變得睡意盎然了。
下課了的時候紀寒天才把書收了起來。這才想到似乎剛剛吳極進來和自己說了話,他回過頭看見戴著耳機晃動著的吳極。
紀寒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吳極摘下耳機,“我昨天看你的比賽了。從頭到尾,一分鐘不落?!?p> 紀寒天露出了一個笑容,毋庸置疑這一場比賽是他心里對自己評價最高的一場。也是所有隊友做的最好的一場。這兩點只要有一點沒有達到,都必輸無疑。但是南川七中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拿下了這場比賽。所以紀寒天笑得很自豪。
“我認可你的實力?!眳菢O站起來,神色里是肯定的意味。
夏婧回頭看了眼坐在最后面三個人高馬大的男孩子聚在一起說話,不過怎么看還是紀寒天要溫柔一點的樣子。
張子軒望著吳極,又看了看紀寒天。他只是覺得吳極的話有些奇怪……在張子軒的心里紀寒天已經(jīng)是南川七中天神一樣的存在了,MVP就是所有人的他的認可,還用得著他吳極來特別認可一下。
“謝謝?!奔o寒天不在意,能夠得到這個看似有些淡漠的少年的認可,在他看來已經(jīng)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重要的是他去看了那場比賽,而沒有把紀寒天的話當作耳邊風。這才是紀寒天覺得吳極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有些人或許口頭上會說嗯知道了我會去看的。但是一場高中級別的比賽,又有多少人真的會認真的從頭看到尾?
“只是你的隊伍很差,對方的實力并不強,你們的比賽仍然打得很艱難。”吳極毫不避諱的指出了這支隊伍的問題,“特別是內(nèi)線,對方的能力也只能算普通??上銈兊膬?nèi)線實在弱不禁風?!?p> 紀寒天嚴肅的點了點頭,吳極一眼就道出了現(xiàn)在南川七中的弱勢。
只是旁邊的張子軒聽見吳極這樣說這支隊伍不干了,“張張嘴誰不會,NBA也才就幾個人打球打得不錯,其他人也只是一般。”
“是嗎?”吳極轉(zhuǎn)過頭若有所指的笑道?!敖裉煜挛绾孟裼幸还?jié)體育課,能打籃球吧?”
“能?!睆堊榆庛读讼拢恢绤菢O提這個有什么意義。
“那行,那我們來賭一場吧?!眳菢O拍拍手笑道。
紀寒天望著全然不知的張子軒,覺得他有難了。
“賭什么。”張子軒摸摸頭。
“我們打五個球,只要你進一個就算你贏——我讓你發(fā)球?!眳菢O一臉似笑非笑,“You-dare(你敢嗎)?”
張子軒這才明白過來吳極是在跟他宣戰(zhàn),聽著這樣似乎完全不公平條約,反正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心想紀寒天都不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他醞釀了一下,“換發(fā)還是?”
“Whatever(隨便)?!眳菢O似乎很多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爆出幾句英文,好在周圍都是高中生,雖然不見得英語成績有多好,但是這樣簡單的英語還是能聽得懂的。
“那就換發(fā)。”張子軒的心里有他的算盤,換發(fā)意味著哪怕吳極每一個球都能打進去,他也有至少五次的機會去搏一搏那一個進球。
“哦對了,我看你打了幾分鐘,有一個簡單的評價。”吳極繼續(xù)若無其事的開口道,“一無是處?!睙o視張子軒的暴走,吳極又抓起自己的耳機。望著吳極抓起那個可以罩住自己耳朵的耳機,紀寒天無語了,有誰聽隨身聽是用這個聽的。
“你聽誰的歌?”張子軒似乎還想逞強一下,來看下這個少年聽得什么玩意。
吳極抬頭看了眼他,“EMINEM,你知道嗎?”
“你們美國的小眾歌手我聽得不多?!?p> “哦,對了,他在中國好像是叫阿姆?!睆堊榆幰活^黑線,感覺自己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悶著頭一旁畫圈圈去了。說阿姆是美國的小眾歌手……張子軒卻是有點裝B裝歪了。
“那是誰?!迸赃叺募o寒天倒是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個歌手,說實話他聽的歌很少,在音樂方面他就和一個白癡沒什么區(qū)別。
“一個**說唱歌手。”吳極解釋道,“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白人。”
“他是白人這很重要嗎?”紀寒天顯然不了解這里面的故事。
吳極啞然一笑,其實對于這種不了解就說的他倒反而沒有什么感覺,反而像張子軒那樣的他會覺得有些太過掩蓋了。
“在美國這很重要,說唱從來都是黑人的特權(quán)。沒有哪個唱片公司會簽一個白人說唱歌手。所以他是做的最好的。聽聽看?”吳極大方的把耳機遞給紀寒天。
紀寒天接過耳機套在耳朵上,沉重的鼓點踏踏踏的打進他的心里。雖然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可是還是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歌手正在咆哮般的念著RAP。“這歌挺有激情的,說什么的?”似乎聽到里面吼了一句,‘I-love-you’紀寒天又接口道,“說愛情的?”
吳極搖了搖頭,“這類歌幾乎沒有說愛情的,都是各種破裂的生活體驗吧。”紀寒天捕捉到吳極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面部是悲傷的表情。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恰好這個時候上課鈴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