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只剩下了最后一個霍梓鴻。
可以說他是成功的,在這樣的時候,一個控衛(wèi)能夠突破重重防守把對方的防守陣線一一摧毀,這本就是一種精妙的場面,在這樣的時候紀寒天只需要輕松的把籃球送往籃下魏寧或者尹云的手中便可高枕無憂的回防而去。
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
也有過那么一瞬間的片刻,紀寒天的腦海里在想,這樣也就夠了。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的被紀寒天推出腦海,在經過了幾分鐘的熱身,他的身體里已經充滿了力量,他不想滿足于僅僅的兩分而已。就像他一直都不滿足外界把南川七中稱作一匹黑馬。
南川七中從來就沒有受到過什么重視,從開始到現在,雖然他們一直站在勝利的一方。但是也許所有人都只是覺得他們的運氣好得過頭了一些。
紀寒天輕輕皺眉。在這樣電光石火的片刻,空間突破了動與靜的極限。
宛如獵豹撲食。蓄勢待發(fā)的勢積到最后不得不發(fā)。紀寒天腳下的鞋底和地板進行了最后一次激情四射的摩擦之后失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一般彈地而起,飛向籃筐。
紀寒天沒有去考慮什么,他就是想要徹底地放肆一次。
霍梓鴻的左眼跳了起來,不需要任何緣由的,猛烈的跳動起來。
但是身為中鋒的自尊讓他雖然已經失去了防守位置,還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想找機會把紀寒天手上的球按下去。他對這個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亮點的少年沒有一點在意,他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但是他相信問題會在他這里終結。
記得前一刻,在魏寧的震懾之下夏如軒選擇了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出手得分,他出色的滯空能力贏得了球館內絕大多數人的的驚嘆與贊美。
而這一次幾乎是同樣的一種處境,紀寒天不似夏如軒,他沒有猶豫沒有試探。
面對霍梓鴻的第一秒鐘他就那般決絕的選擇了迎難而上。
華軍在心里冷笑著,他覺得這個初出茅廬的控衛(wèi)完全不知道霍梓鴻在南區(qū)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他也不明白霍梓鴻的防守能力是由誰一手訓練出來的。
霍梓鴻今年高三,他已經在廣州一中籃球隊待了三年,第一年便是和車錦同時在隊伍里的一年?;翳鼬櫛闶菑念^到尾被車錦一手虐出來的。華軍親眼看著他一步一步從一個新手成長為廣州一中出色的內線,成為了廣州一中所有人信心的源泉。他的經驗和身體素質都是廣州一中倚仗的東西。而他也成功的扛起了廣州一中內線的大旗,哪怕去年面對著全國第一高中球員顏雨峰的時候?;翳鼬櫼矝]有過片刻的退縮。
廣州一中和北陽十二中一直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雖然那時候廣州一中剛剛失去可以和顏雨峰一爭高下的車錦,所以進攻打得無比艱難,但是霍梓鴻仍然站在籃下高舉雙手阻礙著顏雨峰的每一次對內線的沖擊。
賽后顏雨峰也不得不承認霍梓鴻打得很堅硬,是一個很出色的內線。
能讓車錦和顏雨峰都贊嘆的內線,又豈是一個無名小輩可以沖擊的?
華軍不相信,很多人都不相信。
坐在場邊上居高臨下的車錦突然模糊了自己的判斷。他很清楚霍梓鴻的能力是怎樣的,但是他同樣明白的是,當一個球員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的時候是怎樣的不能用常理判斷。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能力,但是至少他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奇跡的影子——就像那一年還狂妄的他看到顏雨峰的感覺一樣。
霍梓鴻打算后發(fā)制人。他在醞釀了半秒之后緊隨著紀寒天直直的躍了起來,沒有一點前沖的意圖,他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在紀寒天撞到他之前先一步把手拍在籃球上面。只有那樣才不會算是他的阻擋犯規(guī),所以容不得一丁點的失誤。
只是在他突然掃見紀寒天臉上的面無表情時,他卻猶豫了。不像霍梓鴻遇到過的很多對手在這個時候表情的猙獰,紀寒天到這個時候似乎依然冷靜地刀槍不入。
場邊上細碎的聲音小了很多,大多數人都發(fā)現了這個十三號少年跳得很高……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在空中待的時間很長。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霍梓鴻又用余光掃了一眼籃筐。
當霍梓鴻感覺到手指就要觸碰到籃球的時候,紀寒天的身軀突然側身縮了起來。
夏如軒的瞳孔頓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芒狀。
只有他是如此的明白,想要在半空之中做出這樣的動作究竟有多大的難度,別說是改變自己的位置,就是想要在空中多頓半刻都是難如登天。但是在他看來紀寒天做這一切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勉強的感覺,勻暢如流水。
在霍梓鴻驚愕的目光之下,紀寒天與他擦身而過,隨即展開了自己的身體抓著籃球向籃筐尋去。
“砰?。。。。。。?!”
籃球架劇烈的震動了起來,在現場無數觀眾的關注之下,紀寒天在最后時刻定了下身軀把手中的籃球側身砸進了籃筐。
簡直是難以置信。
霍梓鴻真的想大喊一聲,在如今的廣州一中,哪怕是夏如軒也絕對沒有辦法做到這樣的地步。
在半空中還能有能力躲過對手的防守,這又是一種何等高深的技巧?!
華軍終于啞然,喉嚨里有一種干干澀澀的感覺。這個少年所表現出的能力遠超過他的想象,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個實力姣好的新人。而今看來,遠遠不止。
這是球場難得的寂靜。
前一刻還在隨意嚷嚷的人們突然在這一刻啞口無言。
只因球場上的少年剎那間震驚全場。
紀寒天沒有留戀籃筐,在半年前還只有一米八的時候,扣籃對他來說就不是太困難的事情,現在的紀寒天比那時候高了不止五公分,彈跳臂展各項數據都有所提升,更不會把扣籃當一回事。
“我們回防了?!睊吡搜壑車€在發(fā)愣的隊友,紀寒天拍了拍手,面不改色。
紀寒天永遠都是這樣,看不見他憤怒的時候,他就像是冷靜的睿者一直在守護著這支球隊。
坐在球場邊的王懷玉看著少年淡然的表現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言語。他看了一眼面色發(fā)青的夏如軒,轉頭道,“你聽說過有關于勇氣之說嗎?”
車錦搖了搖頭。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勇氣是什么層次的,看他的面色就能夠斷定一二。面紅者最下,是為血勇。是下勇;面白者其次,是為骨勇;面青者為氣勇,是為上勇。便是像夏如軒這般,相信他很快便會提起勇氣再度攻來的。”看樣子王懷玉似乎對夏如軒還算滿意,不過比賽這才剛開始而已。
車錦有些明白的應聲道,恍惚了一下,卻又突然指著面色平靜的沒有一點表情的紀寒天,“那他呢?”
王懷玉沉吟了片刻,
“我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