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一面鏡子
第一百零一章
地點：椎形胡同44號，我是一面鏡子。
我是一面鏡子，被木匠裝在衣柜上，過著像其他木制品一樣的生活，但我卻沒有過多的抱怨，因為這只會減少我自己的壽命，也不能像珠寶首飾一樣被女人們佩帶在身上，如果要把我變成一副鐲子，或一對耳環(huán)，那我就寧愿繼續(xù)做我的鏡子，唯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一點也不錯，如果我被她們攥在手中，我就會遇上冷落或被寵的命運，這樣的命運我感到羞恥，這樣一想，我作為鏡子，便覺得高貴得多了，高貴讓我不在羨慕一切，不在羨慕衣服的華麗、不在羨慕人類的自由、不在羨慕珠寶的珍貴；我以前并不是一塊柜子上的玻璃，我是作為新娘的陪嫁一起送到新郎家中的，我作為梳妝臺上的一部分被抬進了新房，我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也像是對我蠻不在乎的把我放在了他們床的對面，這樣一來，他們的一切都將收進我眼中，我并不出聲打攪他們，也不在旁邊窺伺他們，我只是默默的欣賞著人類的這種活動，他們坐在床沿，互相看著，嘿嘿地笑個不停，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敘說你們也比我清楚，我對這種事情并不是多么的了解，你們是知道的，我身上除了有兩個平面外便什么都沒有了，至于做那些事情，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我晚上不在閉上眼睛睡覺，我像是小偷似的觀察著這一切好看的事情，對于我來說是好看的，如果是你們我就不知道了，我最欣賞的是女人身上的東西，她就不止一次地拿到我的面前給我看，他的丈夫我是不屑一顧的，我作為鏡子，在那些日子里我就做了這些事情，并沒有特別的收獲可以告訴你們的，但我從那時起，就開始對女人產(chǎn)成了厭惡，那是一天晚上的事情，她的丈夫沒有回來，他孤獨地坐在床沿上，不一會兒，門咚咚地敲響了，她按著自己的胸口，迅速地打開了門，進來的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男人，他們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并且是我沒有見過的姿勢，那次以后，我就不在看他們做這樣的事情了，我感到了惡心，她是那么的惡心，白天在我的面前打扮著，晚上卻是那么的不再打扮著，這實在讓我難以接受，她像是一塊布匹一樣，染什么顏色就是什么顏色，這實在讓我厭惡！厭惡的原因還不是這一次她對他丈夫的不忠貞，我知道的你們簡直難以相信，我并不希望把她的一切隱私都抖摟出來，我只是揀點你們感興趣的，你們愿意聽的說給你們而已！
你們知道我是一面鏡子，卻不知道我也有說不出來的苦衷，這些苦衷是我無論如何不能開口的，但我不說的話你們不一定能夠理解我們，作為木制品，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前輩伸過冤了，但總是沒有結(jié)果，所以我也不再想過多的浪費我的唇舌，我是務(wù)實的鏡子，不會那么的平庸和沒有格調(diào)，我的情感是豐富的，我的人格和尊嚴(yán)是高尚的，我的學(xué)問是淵博的，人類擁有的一切我都擁有了，以至我十足的驕傲，把放在這狹隘的空間中，讓我和這些很破爛很陳舊的東西放在一起，這實在是人類對我的不公。我所說的并不是信口開河，也并是我自己編出來的謊言，如果你們有時間，我可以讓我的這些同伴告訴你我說的是否屬實，這并不是我后天學(xué)習(xí)來的，這是我的本性，這是我的先天造就的，我的上智跟人類的上智比起來也不會感到遜色，我的內(nèi)容是多么的遼闊，你如果有耐心，你站在我的面前，你自己的眼睛將告訴你我所說的是否屬實，也許你們不會相信一面鏡子的所說所言，但你們卻不能否定我是過目不忘和無所不通的鏡子，我也曾經(jīng)享受過貴族的待遇，那些穿戴整齊的大臣和王公都會站到我的面前來照來照去，他們的穿著十分的漂亮了，但他們卻依然地說：“哦，如果沒有鏡子的話，我將是多么慘！我會穿著這樣的衣服在陛下和大臣面前走來走去，卻并不知道自己是丑陋的，我要感謝它的存在，我將給他鑲上最好木制的邊框和立坐！”你們說，他們不是在夸獎我嗎？只有我的存在才證明了一切問題的存在，如果沒有我，他們就會在皇帝和大臣的面前丟就臉面。有時也會有女人站到我的面前來，她們對著鏡子抱怨自己的相貌是多么的丑陋，也有的女人會跑到我的面前來，對著我欣喜若狂地對我說：“太感謝你了，你的智慧救了我，如果沒有你的存在的話，我怎么會清楚自己的相貌呢？我是漂亮的，這有你的功勞！”她會用粉粉的臉蛋湊到我的臉上來，這是無禮的行為，她卻不會在意，我想也只有我的魅力可以讓她變的這么的瘋狂，我要感謝我的智慧和我的照面，是我成就了一切的美人的美麗！但我也懊悔成為鏡子，因為其中也會有某種危險的存在，比如，我厭惡的女人和難養(yǎng)的女人，她們是我發(fā)怵的首選，她們的相貌和品味都是次一等的，她們當(dāng)然也不會放過我為她們照一照，她們是下流的，甚至?xí)嗦懵愕恼驹谖业拿媲?，她們的相貌是次等的，他們的身材也不會是上等的，這些不入流的次品她們總要拿到我的面前炫耀，我見的不止一次，她們會驚訝地叫起來，先是抓自己的頭發(fā)，再是砸我的身體，你們是知道的，我的身體是由玻璃制成的，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而且還要面臨種種的丑陋，還有很多難以啟齒的事情，我實在不愿讓人類的臉面丟盡！
至于我是怎么被裝在柜子上的，這就有點難說了，這背后也有一些動人的故事，可我不能都抖摟出來，我只揀一點你們喜歡的說說吧！一提到這些故事我就會不免傷心起來，我也并不能捉摸透我自己的心情，它是喜怒無常的，我也只能跟著喜怒無常，心情壞的時候可能會讓我變的精神崩潰，心情好的時候又會讓我變的瘋瘋癲癜，但我早已不在為這些行為思考了，這些是我生理的問題，這一切都應(yīng)當(dāng)讓我的身體來自己解決，我是不必操心的，你們說呢？我還是說故事吧，免提我自身的事情以免讓我自取其辱，在你們面前嘩眾取寵。我說過，我被厭惡的女人做陪嫁品送到了那間令我時而歡喜時而憂的屋子中，但我卻并沒有在那間屋子中待上很長時間，我不久就被搬走了，原因是我厭惡的女人死掉了，這一切我都是目睹的，不管怎么顛覆，我還是會一清二楚的，實際是她的丈夫掐死她的，卻在外邊說是難產(chǎn)死掉的，這我是知道的，他們的謊言騙不了我的眼睛，在我看著她丈夫掐死她的那一分鐘，我眼前頓時出現(xiàn)了她美麗的畫面，我開始在心中對他憐憫了，并不那么憎惡她了，我的眼中卻認(rèn)定了她丈夫的不是，是的，我開始厭惡她惡心的丈夫，但我沒有去掐死他的能力，也只能在我的心中怨恨怨恨而已，別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著。
我免不了被新主人厭惡的危險，她也是女人，但她對我并不是很滿意，他感到我?guī)е愕幕逇猓业拇嬖谑菚屗械綈盒牡?，她說我是死人的東西，她不要，我就這樣沒有理由地離開了這間屋子，從此我便走上了漫漫的孤獨日子，我被扔在了一間昏暗的屋子中，不見人的臉面，不見一點生氣的東西，都是些破柜子、破桌子、破椅子之類的，我很希望再次出去，我厭惡這種昏暗的日子，但我卻只能默默的忍受，卻沒有一點擺脫的計謀和思想，但我仔細(xì)地望著從走廊中走過的每一個身影，他們很少停下來，說幾句話，或無聲地停幾分鐘，這是我當(dāng)時日夜期望的事情。我等啊等，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那扇為我的門終于打開了，我并不知道這是我的死亡之門，我望著仆人用錘子砸在我的身上，隨著我身上玻璃的破碎，我知道，我死了，他們把我砸成了一堆碎玻璃，放在布袋中，遞給了收收垃圾的人。
我哭著，我悲傷著，我難過著………。
我像所有的鏡子一樣面對著死亡的過程，我像是重生了一樣的來到了這里，我并不知道我身處的地方是哪？我也并不想知道我到哪了，但我卻在偶然中知道我腳下踩的土地是哪，我簡直難以相信我的耳朵，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樣的感覺，也從來不知道死亡會帶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如今，我全知道了，死亡的含義是從新開始，就這樣，我被輕易地裝在了柜子上，柜子已經(jīng)相當(dāng)老舊了，上面的漆早掉的只剩下木材的顏色了，我被裝了上去，柜子的格調(diào)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倍，像是公主嫁給了平民百姓一樣，我對柜子的本身并沒有多少抱怨，即使有，我也是不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的，我知道，當(dāng)我裝在柜子上時，我也便將是柜子的一部分，就不在僅僅是一面鏡子了，我是柜子上的一面鏡子，跟以前做的鏡子就不再相同了。我被裝上去也等了很上的時間才被買走，這并不是我不漂亮和不實用的關(guān)系，這只是人類沒有很好的眼光而已。在我等待我了很長時間后，買我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那就是這幢房子的主人，我不能對他做過多的描述，因為他是我的主人，我不能口出狂言，給我的主人臉上抹黑，這是我知道的事情。他雇人把我放在了這里，就沒有再動過，柜子中只放著一件快風(fēng)化的衣服，它是他曾經(jīng)穿過的，不過，在前幾天它卻被換了下來，放在了柜子中，我并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可以確信，一定與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袍有關(guān)，他也是人，他也會喜新厭舊的，這我也是知道！
我待在屋子中，跟這些死沉沉的東西做伴，實在是對我的殘忍；我可以為美人做鏡子，也可以為丑陋的人做刀子，如今，這些全都不再能用上什么排場，我被冷凍了，我在默默地承受著這些難以忍受的東西，我到這里后沒有見過除他以外的第二個人，也許有，卻不曾上樓來，站在我的面前照自己一下，我的身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灰塵，你站在我的面前，你會很難看清你自己的樣子和相貌，我已經(jīng)變的模糊不清了，他從來沒有站在我的面前照過一下，也從來不用這個柜子，如果說用的話也只是一件破爛的衣服而已。他是懶惰的，從來不用抹布給我擦身，你們知道，我是沒有臉的，即使有眼睛也是長在身上的，我如今被灰塵糊滿了，眼睛也以為這將瞎去！你的精神不再給我那么的美好的感覺，我如今也不在奢求什么了，我只想離開這間屋子，但我怎么能離開了，除非我長上一雙翅膀！這是不可能的，我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著這一切的東西。
但我卻也是快樂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我的秘密和神氣。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的這個秘密，但我卻從來不外露，誰都不知道我是非同尋常的一面鏡子，我也默默地保存著這些秘密，不讓別人知道，但我卻也是失落的，因為我的秘密如今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了，如今有人知道了，他就是房子的主人，穿黑色袍子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這實在是讓我費解。
在普通人的眼中我是一面平常的鏡子，但我卻也蘊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這一面不是指我的前面或后面，而是指我內(nèi)在的一面，我在無數(shù)的日夜中思考我本身的問題，這是什么呢？我怎么會是這樣子？這實在讓我頭痛了許久，但我是智慧的化身，這點問題怎么會難住我呢？我雖然擁有這一面，卻并知道它的用途和方法，我擁有著它，它也存在著，卻也像我的身體一樣不屬于自己，而屬于可恨的人類，我是人類的產(chǎn)物，也理所當(dāng)然歸人類所擁有。我一直默默地為擁有這個秘密而活著，也默默地守護著我的秘密，我想知道它的用途和方法，我從人類那里知道它的一切，但我卻一直沒有等來知道它的人，直到我的生命走到生命的盡頭，開啟他的人依然沒有出現(xiàn)，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當(dāng)我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時我就不再對我的秘密抱有什么希望了，我知道，這將永遠(yuǎn)成為我的秘密，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但是，我的猜測是錯誤，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并且可以熟練的使用它，我對這人的真正的面目開始懷疑，他到底是誰？他為什么會知道我的秘密存在的？這一切都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他的面目在一點點的揭開，我也可以一點點的看的清楚。
至于我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這是我的秘密，當(dāng)然，我知道的也是微乎其微；但我卻清楚它的存在，這有點像人身上的器官，只有胃痛才會知道胃在身上的哪個部分，心臟痛才會知道心臟在身上的哪個部分，這也就是我的為什么知道它存在的原因，它并不會像人身上的器官一樣的發(fā)病，但我卻可以明白無誤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它是空蕩蕩的，像是一個無邊無際容量的瓶子一樣，在我隨著搬動移動時，它也會移動，而且還是很輕的那種，我知道，這是它的存在引起的，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懷疑我是不是懷孕了，我的身上根本沒有繁衍后代的器官，我怎么可以懷孕呢？這是讓我很煩惱的事情，但經(jīng)過很長時間的觀察，我確信這并不是我的懷孕，如果是的話怎么也不會這么長時間還不生育的，你們是知道的，我是沒有性別的，你如果愿意稱我為女人，我也樂意接受，你們稱我為勇敢的男人，我也沒有意見，這些事情你們想怎么說就怎么吧！我是不會怎么反駁的。我一直想把秘密保存下去的原因是我無法跟能說話的東西溝通，我曾經(jīng)跟一只狗溝通過，我問它它是否知道別的鏡子也有內(nèi)在的空間，它只是汪汪的叫了兩聲就離開了，并不給我正面的回答，我對此還恨恨的罵了它一通，說它是什么樣的狗，一點也不懂人的禮貌！
我說了怎么多關(guān)于我自己的情況卻總沒有敘述到我要講的主題上來，這一切都是我親眼目睹的，所以說出來你們就可以感受到我講述的真實，這一切都是我不曾想到的，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它不會被人知道，我也不會被人看的這么的重要，但是我錯了，時間讓我等待了好久，知道我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他不止一次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卻從來不會懷疑他會是我想要找的人，他的破舊的衣服放在柜子中，穿著黑色的袍子，與今晚揭開了我神秘的面紗，這是我怎么也不會想到的，今晚，會是今晚嗎？我不知道，但他此時卻已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將干什么，我期待著他的一舉一動，我內(nèi)心的空蕩像是在顫抖似的，就是他嗎？它感受到了他的威力，所以它顫抖了！
昨天晚上，他張皇失措地從外邊回來，手中緊緊地抓著他的破舊衣服，他站在我的面前，像是見了鬼似的臉色，青中帶白，白中帶紫，臉色和往日極不相似。他在我的面前站了許久，眼睛冷冷地盯著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眼神，像是要嚇?biāo)酪活^牛的眼神，我盡量躲開他的眼睛不看，是的，看他的臉色卻也讓我對他產(chǎn)生憐憫，卻又不能直視他的眼睛，悲苦的人都把悲苦藏在眼睛中，你一看，便一目了然了，而他的眼睛卻不是，看上去有著十足的仇恨，但看臉色，卻也藏在無私的真情，他把他的衣服仍進柜子中，戴上黑色的帽子，站在我的面前照了照了，便疾步地走出去了。
今晚，我面對著同樣的他，只不過，他沒有把兇神惡煞的眼睛露在外邊而已，這時，我還并不知道他想要對我干些什么，我以為他只是照照而已；我冷冷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再多么認(rèn)真地打量他，但他卻做出了超出平常的舉動，他竟然在我的身上撫mo了起來，我難過的想要尖叫，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摸了很長時間，有幾分種，他的手停了下來，站在我的面前，他用手掌對著我胸口，輕輕地一推，我的身體像是一扇門一樣的為他打開了，他站著不動，他吐了一口長氣，便邁了進去，當(dāng)時我被他的舉動吸引住了，我并不知道他將對我干什么，我也麻痹了似的任他搖擺，我漸漸地被他推開了，又在他手掌的推動下關(guān)上了，他都做了些什么，我變的很糊涂了！這是怎么回事？
當(dāng)我的腦袋清醒過來時，我的整個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知覺，我漸漸地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了，但我卻應(yīng)該繼續(xù)保密下去，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我都親眼目睹了，但卻不能繼續(xù)敘述了，因為我沒有敘述的時間了。
再見了，朋友們，祝你們聽了我的敘述可以更全面的了解到事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