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他猶豫不決地站在臺階之上,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離去,還是再次去敲門。
他像一座雕塑一樣的聳立在那里,眼神透漏著無限的感傷和難過,雪花又在他的肩膀上落了厚厚地一層,他的頭發(fā)上也滿是雪,雪像黏合在頭發(fā)上一樣,他的手撫mo一下自己的臉頰,上面已經(jīng)沒有多少溫度了,涼冰冰的,摸上去像是一塊干癟的樹皮一樣,有的雪粘在他的眉毛上,像是上了一層霜一樣,他的鼻孔和嘴里出著熱氣,他慢騰騰地轉(zhuǎn)過來身子,再次用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扇門,門依然緊緊地關(guān)著,他再次向前邁了幾步,站到了門前,他再次喊道:“有人嗎?”
里面靜悄悄的,像平靜的湖面,湖面上沒有一點漣漪。
他慢騰騰地伸出雙手按在了門板上,他準備側(cè)著身子聽聽里面有沒有什么動靜,他的腦袋慢慢地挨近門板,在耳朵快要貼上去時,他的整個身體卻倒了進去,他感到他的身體正在向內(nèi)傾斜,他驚慌地在空中抓著什么,想用手拖住門板,卻沒有能抓住,他咕咚一聲地倒在了地板上,腳和小腿還留在門外,上半身卻已進來了,他慌張地用手按住了地板,他眼睛快速地掃視了一眼屋子,什么想象中的東西都沒有捕捉到,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像個小偷似的輕輕地關(guān)上了門,他轉(zhuǎn)過身,把手放在后面,用后背靠在了門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疲憊似的狠狠地吐了出來,他的心臟在吸氣吐氣的那一剎那間,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像是地震一樣的使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他對此并沒有怎么地注意,他睜開眼,仔細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和裝飾,灰色的墻上給人已簡陋的感覺,破舊的家具和擺設(shè)看上去十分的貧窮,他的腦袋就深深地烙印著這些東西,他知道,這是他父親的住所。自從他離開這間屋子,他就時時地牽掛著這里,雖然他只在這兒住過一個晚上。當(dāng)他再次踏進這間屋子時,他不在想見到父親了,或是從父親哪得到什么了,他想到了父親的安危,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他的心在這一刻感到了溫暖,像是誰在他的心間放了一些火炭似的,雖然四周都還屬于黑暗,但地上已經(jīng)可以望到微微的碳火了,黑暗還回這樣猖獗下去嗎?不會了,他的心靈即將見到黎明。他的眼睛望著墻腳的陰暗的樓梯,他的腦袋頓時想到了柜子上的蠟燭,是蠟燭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他的眼睛猛地盯住了柜子上的蠟燭,從眼中射出一道恐怖的光,他大步地走到了柜子前,取下了蠟燭,蠟燭下面是一個銀白的蠟座,他抓住了蠟座,把蠟燭從上面取了下來,他像是預(yù)料到了什么似的,他的舉著蠟燭在屋子四周走了一遍,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走到桌子的跟前,把蠟燭放在了上面,在蠟燭的光亮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上面已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他用手指在上面揩了一下,有幾毫米厚,黏黏的,像是江河中的污泥一樣。
“有人嗎?”他再次這樣的喊道。樓上和樓下都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除了他之外的聲音,他低下頭,疑惑似地盯著桌子上的蠟燭,蠟燭像是剛點上的,并沒有燃去多少,蠟燭憤怒地燃著,像是要告訴他什么似的,但最終也沒有能說出來。他望著眼前的蠟燭,腦袋異常的混亂,像是腦橋斷了,左腦、右腦、大腦、小腦都失去了聯(lián)系似的,都斷了,都成為了孤立無緣的神經(jīng)組織。他可以連接到一塊兩塊,卻不知道該相信那塊,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亂哄哄的,像是在鬧戰(zhàn)亂一樣。
“我是跟隨著地上的腳印來的,前前后后應(yīng)該差不了幾步,難道他已經(jīng)把我父親帶走了嗎?”辛一站在桌子跟前,眼睛盯著桌子上的蠟燭自言自語地說,“我不相信他會這么的神速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發(fā)現(xiàn)地上的腳印了,他一定到這兒沒有多久,卻神秘地不見了!蠟燭是他點上的,門也是被他弄開的,父親可能今晚沒有回來,他可能又去喝酒了,并睡在了他常去的酒店里,這也是有可能的。他來了,他想抓住我的父親,卻撲了個空,結(jié)果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地上沒有留下他出去的腳印,那么說,他還藏在屋子里,他會在哪呢?他會猛地跳出來咬我一口嗎?我不相信這依然是他所為,他已經(jīng)死了,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他不會再復(fù)活了,來的一定是他的兄弟或者親人,他們是來報仇的嗎?”
“你出來,我知道你藏在屋子里,我來了!”他大聲地喊道,“你是在找我嗎?我不想連累我的父親,你出來,我們的恩怨你找我,我一定給你算清楚!你是膽小鬼嗎?怎么,不敢正面見我嗎?你出來吧!我來了,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出來吧!不要把自己藏起來,我不喜歡這樣,你想跟我做迷藏嗎?你怎么不敢出來,你長的很丑陋嗎?出來吧!沒關(guān)系,這兒沒有其他人,就我們倆!”
屋子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隨著他的喊聲,屋子震動了起來;他閉口不在說話了,他的眼睛望著四面灰色的墻壁,身子不停地轉(zhuǎn)著,他轉(zhuǎn)了兩圈停了下來,還是沒有人從墻壁上跳出來。
他的內(nèi)心感到一陣迷茫和空虛,他像是生活在孤立的小島上一樣,他向桌子邊靠近了一點想依偎著桌子,但身體卻靠不在上面,他只好用兩只手按在了桌子上,他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出來!你是誰?你為什么要怎么糾纏著我不放?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來,我欠你的我還給你!你不要總像一個影子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你出來,我不怕你!”他的嘴唇翕動著,上下的牙齒互相撞擊著,呵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來。
“你出來,你出來呀!”他脆弱地跪在了地上,用極其痛苦的聲音說,“我欠你的我還給你,你出來呀!”聲音聽上去像是哭泣著說的。
他的手慢慢地從桌面上滑了下來,他的雙手按在了自己的臉上。看上去表情十分的痛苦。他的手護住自己的臉,緊緊地向一起收縮,像是要把自己的臉捏小似的,他的鼻涕順著他的手滑落了下來,他把手拿開,擤了一下,臉頰紅彤彤的,他再次站了起來,神情呆滯,像是傻了一樣,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透著兇神惡煞,臉皮繃的緊緊的,此時額頭上變的沒有了一點皺紋。
他跪在地上時,他想到了穿黑袍子的人已經(jīng)走了,而他的父親呢?毋庸質(zhì)疑,已經(jīng)死在了那個人的手下。他來遲了,一切都完了,他日夜惦念的父親最終死在了他的手中,是的,是他害了他的父親,他感到無比的痛苦,當(dāng)他跪在地上時,他有一種直覺,他被樓上的東西強烈地吸引著,他以為,上面的樓板上一定躺著他父親的尸體,他父親的尸體僵硬地躺在地上,身上還留有余溫,他竟然沒有和父親告別,他想到這里,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他想狠狠地抽自己幾把掌,但有什么用呢?他父親已經(jīng)被他害死了,一切也都不能挽回了,他痛失了自己的親人。他站在地上,腳步再次難以邁開了,他害怕見到躺在樓板上的尸體,那是他的父親,他不知道該拿什么臉面來面對他父親的尸體。他想放聲大哭一場,但喉嚨卻像是魚刺卡住了一樣,只有無盡的眼淚,沒有嗚嗚的哭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以前從來都不曾這么的哭泣過,他對他自己感到有點陌生了,他想:“我是這么的愛哭嗎?這實在不太像我!”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蠟燭,像小偷一樣地躡手躡腳的上了樓梯。
樓上到處都是黑黢黢的。他以為父親的尸體會安靜地躺在床上,父親還遨游在自己的睡夢中,他是在甜美中死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父親的眼睛閉的緊緊的,嘴唇上露著以往的微笑。他走到父親房間的門前,咧咧嘴,狠狠地吐了一口起,閉了一下眼睛,他的另一只手舉了起來,慢慢地按在了門板上,他想推開門,跑進去,抱住父親痛哭一場,但他的手卻在門板上顫抖了起來,像是得了傷寒病似的,他感覺他舉起來的手太重了,他猛地用勁,門開了,他閉了眼睛,把蠟燭遞了進去,照了照,他再慢慢地把眼睛睜開,遠處的床上什么都沒有,地上也沒有,尸體會在哪呢?他大步地走了進去,在屋子的四周轉(zhuǎn)了一圈,里面空蕩蕩的,他發(fā)現(xiàn)桌子上的灰塵已經(jīng)落了厚厚的一層,他想:“那么,我的父親是安然無恙的,他已經(jīng)不在這兒住了!”
他大步地走出了父親的房間,他知道樓上還有一個房間,那是他幾天前住過的,他腳步矯健地走了過去,推開了門,“是的,這是我的猜測!”他高興地說,“我父親已經(jīng)不在這兒住了,屋子是空的,穿黑袍子的人在這撲了個空,他一無所獲,他灰溜溜地走了!我父親躲過了這一遭,我不是殺死我父親的兇手,他還沒有死,他依然活著!感謝上帝,是上帝救了我父親的性命?!?p> 當(dāng)他的腳步向內(nèi)邁了一步時,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
“穿黑袍子的人會不會擄走了我父親,他想用我的父親要挾我,他怎么會輕而易舉的把我父親殺掉呢?”他驚恐地說,“是的,一定是這樣!不然我父親會去哪呢?我父親會蒸發(fā)掉嗎?是的,一定是這樣,是我害了我的父親,我依然無法為我自己開脫我的罪名!”
“但桌子上的灰塵怎么解釋呢?我知道,我的父親一定不是這么邋遢的人!他連桌子上的一根頭發(fā)都不會留下,他怎么會容忍桌子上厚厚的灰塵呢?他離開了嗎?他被擄走了嗎?”他感到困惑地說,“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樣的?我的父親哪去了?是被擄走了呢?還是離開了這里?我的大腦好亂呀!我真的被我自己弄糊涂了,這到底是怎樣的!”
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手中的蠟燭,蠟淚滴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沒有什么知覺,他再次陷入了極度的精神痛苦中來,他被疾病折磨著,疾病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想到了死亡,他想用死亡來結(jié)束自己的一切,他不愿意在這樣痛苦地煎熬下去了,他想到油鍋的痛苦,在想一想這樣的折磨,那還是什么痛苦呢?他想一頭撞在墻壁上,但卻連腳步也邁不開,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
他站在門口,手中攥著蠟燭,眼睛望著自己的前方。
在燭光的照耀下,他眼睛模糊地望著對面的人影,他驚惶失措地揉了揉眼睛,原來是柜子上的鏡子而已,他的前方是一個高大的柜子,柜子上安裝著巨大的鏡子。在微微的燭光下,他看到鏡子上的影子模糊而陰冷,他攥著蠟燭,腳步緩慢地向前走,鏡子上的影子也變的清晰了起來,他走近鏡子,舉起蠟燭,在鏡子上看到了他自己臉面,他的眼睛正直對著鏡子中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里透著一股無法抵抗的陰森,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盯住了那雙眼睛,他仔細端詳著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這是我嗎?他冷笑地說。兩張臉上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把蠟燭舉的跟近了,像是要貼在鏡子上一樣,他望著鏡子中的那張臉龐,用鄙視的眼光看著。當(dāng)他的眼睛再與鏡子中的那雙眼睛交匯時,他看到那雙眼睛中的恐怖,他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一陣冰涼,像是從那雙眼睛中射出了一根有毒的箭一樣,箭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上。他不敢在看那雙眼睛了,他以為那不是他自己的眼睛,而是長在別人臉面上的一雙陌生的眼睛,他的眼睛快速地向上望,眼睛落在了鏡子中的禿頂上,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鏡子中的他是沒有頭發(fā)的,他慌張地摸一摸自己的頭發(fā),是的,還在,并不是光的。他再望一望鏡子中的他的腦袋,是的,光禿禿的,像一塊玉石一樣的光滑,他的手慢慢得再摸到自己的頭頂上,頭發(fā)還在,一根也沒有少,摸上去厚厚的,像是一堆干草似的。當(dāng)他的眼睛再回到鏡子上來時,鏡子中的他卻消失了,他舉著蠟燭在上面看,什么的都找不到了,上面只留下了一塊光滑的鏡面,他的腦袋伸的很厲害,眼睛只離鏡面幾厘米遠,突然,他的眼睛望到了鏡子上的人影,越來越清晰了,他慌張地向后退了幾步,趔趄一下站住了,但他手中攥著的蠟燭已經(jīng)掉在了地上熄滅了,他的眼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茫然地站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上的人影,鏡子里也變的明亮了起來,他呆呆地望著鏡面,他哭泣地說喊道:“爸爸,是你嗎?你能聽得見我的說話嗎?是不是,你在哪呢?我好想你呀!爸爸,是你嗎?”他再次走上前來,雙手按在鏡子上,悲傷地哭泣起來。他轉(zhuǎn)正腦袋,正要好好端詳自己的父親時,他卻發(fā)現(xiàn)鏡子中的父親正在離他愈來愈遠,像是在向后退,他望著自己的父親在鏡子中變的越來越小,他的眼淚流的更快了,當(dāng)他用手去擦掉眼眶上的眼淚再次望鏡子時,鏡子上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連父親的微笑都不見了,他撲在鏡子上痛哭著,但卻依然沒有哭聲,只有默默的眼淚。他的身體緊緊地靠在鏡子上,像是也要進去似的。他的手狠狠地按著鏡面,像是要把玻璃按碎似的。
他的身體猛然感到失去了平衡,他的身體正在向鏡子中倒去。他的大腦疑惑地想著:“我是怎么了,我在向哪倒?是鏡子中嗎?”他感覺自己的眼前在慢慢地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他本能地用手在空中抓著什么,什么都抓不到,他的肩膀感到一陣巨痛,像是摔在沙土上一樣,他慌張地用手去摸肩膀接觸到的地方,是的,是土地,他在黑暗中用手支撐著站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腦袋來望他的背后,背后也是黑洞洞的,跟臉前的黑暗一樣,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像是硯中的墨一樣黝黑,他的雙手在空中揮動了幾下,什么都摸不著,他的眼淚已在驚惶中退潮了,上面只留下一道道的淚痕,像是被蚯蚓在臉上蠕動過一樣。
“你來了嗎?我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一個他聽起來熟悉的聲音說。
“你是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為什么要把我引到這兒來?”辛一轉(zhuǎn)動著身體說,“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來,我跟你解決,你不要傷害我的親人!”
“我只想讓你死!”恐怖的聲音慢騰騰地說。
“你是誰,你為什么不放過我,一路上一直糾纏我的是你嗎?”辛一慌張地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有什么仇恨!你站出來,我們說清楚!”
“仇恨,我們沒有仇恨!”
“既然我們沒有仇恨,那么,你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你必須死,因為你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勇氣和能力了,你只是行尸走肉罷了,你已經(jīng)沒有靈魂了,哦,不是已經(jīng)沒有了,而是從來都不曾有過,你只不過還沒有斷氣而已,我要來幫你一把!讓你快點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那個恐怖的聲音說,“我知道誰都沒有權(quán)利這樣做,因為這實在是太自私了,但我沒有辦法,如果我不這么做,誰還會這么做呢?我的朋友已經(jīng)為了我而死在你的手下,你的邪惡將近一步地逼近黑暗,你藏在黑暗中,做屬于自己的傀儡,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孩子,你死吧!你的死不是悲哀,而是別人的慶幸,你不能這樣繼續(xù)下去了,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來吧,你死去吧!只有死亡是屬于你的,你不屬于未來,你只屬于過去,逝去的過去,一去不復(fù)返的過去,你死吧!這樣做你也將是幸福的!你再也不用去承受這些不屬于你的痛苦了!”
“你在說些什么?你到底是誰?你在哪?你出來!”辛一的手在空中胡亂揮動著說,“我完全聽不懂你的話!我不屬于黑暗,我也不是傀儡!”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音啞。
“孩子,懺悔吧!隱慝不會長久地存在下去!”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
“你知道!這是你的所作所為,你比誰都清楚!”那個黑暗中的聲音繼續(xù)說,“你是阿鼻逃犯!你的出逃是駕馭在別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的,你每邁出一步,你的腳下變會躺下一具尸體!你麻木不仁,你害死了你身邊所有的人,而你如今卻依然不知悔改,你到底想把這一切隱瞞到什么時候?你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難道聽不懂這些嗎?回答我,你這個罪犯!”
“這都不是我愿意干的!這都不是我錯!”辛一用絕望的聲音說,“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我只能向前走,我知道我每走一步就會躺下一具尸體,但我又有什么辦法呢?都是你在作怪,都是你殺害了他們,他們是無辜的,你為什么要怎么做?我沒有害死他們,真正的兇手是你,而不是我!你總是咄咄逼人,我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出來吧!你現(xiàn)身吧!我們來做個了斷!”
“你總是在推卸責(zé)任!你從來都不會反省你自己!”
“我沒有,他們不是我殺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辛一聲音音啞地說,“我從來都不想這么做,我也不想不間斷地走下去,是你在逼著我讓我走,我已經(jīng)累了,是你總不讓我歇息下來!從你追趕我的那天起,我就沒有停下來過,像是在參加一場馬拉松比賽一樣,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你敢說這不是你的杰作嗎?我以為你死了,沒有想到你還活著,并且還在糾纏著我不放!你為什么不親手出面呢?讓警察來抓我,我是不會告訴你啟石的!我知道,你是一灘黑色的泥漿,我怎么也擺脫不了你,我想好了,你動手吧!我不再掙扎了,我也不像再這樣奔跑下去了,你來吧!我是不會再告訴你啟石的秘密的!”
“我根本就不在乎啟石,那是我朋友想得到的東西,這跟我沒有一點關(guān)系!”穿黑袍子的人手一揮,閉塞的空間中亮起了蠟燭的光亮,蠟燭整齊地擺放在墻壁的兩邊,他背著身繼續(xù)說,“我只想讓你死,別的東西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我朋友想要的石頭!”
辛一被眼前的明亮驚呆住了,他癡癡地望著站在他對面的穿黑袍子的人,他微笑著說:“果然是你,野孩兒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你為什么會在這兒?你是在等我嗎?”
“當(dāng)然,我已經(jīng)在這兒等你好久了,這是我朋友的的預(yù)言!”
“我想在臨死之際知道我們有什么仇恨!你能告訴我嗎?”辛一微笑著說,“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奢求了,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不管你這么地對待我,我也無怨無悔了,我實在是太可惡了,我自己都覺的我自己該死,我能死在你的手中,這也是減少我罪惡的方法之一吧!”
“你就這樣的悲觀嗎?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了嗎?”
“無所謂,快點動手吧!我想我正在接近死亡之神!”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穿黑袍子的人猛地轉(zhuǎn)過身,像一根箭一樣地竄到了辛一的面前,他的手快速地從袖子中伸了出來,像鉗子一樣地掐住了辛一的脖子。辛一的喉嚨感到了疼痛,他張著嘴,吃力地喘著氣,他的腦袋在手的作用下仰在了后面,他感到呼吸變的越來越困難了,但那只手并沒有一氣之下把他掐死,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辛一猛地再次睜開了眼睛,他眼睛閃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黑色的帽檐,他的右手快速地向帽檐伸來一下,眼睛在那一刻看清了帽檐下的臉龐,他幾乎瘋狂地叫了一聲:“爸……爸!”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永生,孩子!”
這個說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似的,慢悠悠地鉆進了辛一的耳朵,在他聽到說話的聲音的那一刻,他的喉嚨“咯吧”地響了一下,那個響聲要比那個說話的聲音響亮的多。
穿黑袍子的人臉上的皺紋抖動著,他的嘴張的很大,而且還上下不停地動著,他像說出了這句話便再合不上嘴了似的;他的手緊緊地掐著脖子,他像猛地醒過來似的松開了手,手一松,身體便嘣地倒在了地上,他望著地上的尸體,慢騰騰地蹲了下來,他望著尸體紅色的臉,他驚恐地微笑了起來,呵呵……呵呵……
辛一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了,像是飄起來了一樣,他感覺自己正在卷入一場旋渦,旋渦中五顏六色的,像是進入了一個顏色的世界一樣,他像睜開眼睛看個夠,卻看上去總是很模糊的狀態(tài),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分解,越向旋渦深處陷落就越覺的分解的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酥麻麻的,眼前便什么都沒有了,連黑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