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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行九塞

九十四章 卿本佳人 九十五章 初試江湖

龍行九塞 鏤玉齋主 12303 2012-07-27 12:49:21

    九十四、卿本佳人

  周萬城一行輾轉(zhuǎn)到了京師,去有關(guān)衙門辦理了交接手續(xù),換得對方的官文便萬事大吉。隨行人員自有官驛招待,不須他們費心。但若想去那賭場或勾欄吃喝玩樂一番,是要掏自家銀子的。

  周萬城早年在錦衣衛(wèi)中當(dāng)差,什么也都見過,什么也不新鮮。隨行的軍士卻多半來自邊塞,常年處于蠻荒之地,于京師的繁華很是著迷。周萬城便準(zhǔn)許他們換了便裝,隨他們興趣自去玩耍。自己則陪雪兒尋那鐘正芳的府邸去了。

  他不知鐘正芳官居何職,家住何方。只是在大同總兵府曾經(jīng)見過鍾星,是為江南之人。至于其他情形,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雪兒曾經(jīng)在鍾府居留幾日,雖說后來回到了客棧,但也是時常去鍾府打聽案子的消息,是以對路徑并不陌生。說是周萬城將她送到鍾府,不如說是她將周萬成引到了鍾家。

  到了西直門外,雪兒著一處大宅對周萬城道:這便是鍾府了。

  周萬城看這鍾府無非是一所較大的四合院而已,比起他當(dāng)年所見過的各處王府遜色了多。此等京官住宅在京師中比比皆是,并不顯眼。

  見雪兒到了門前反倒猶豫起來,知她是因為要寄人籬下,總有一些不好意思,便自己上前敲開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仆。

  周萬城問道:這可是御史鍾大人的府?。看笸偙苋f城前來拜見,煩請通報一聲。

  老仆尚未開口,雎兒聞聲跑了出來。一看周萬城乃一身戎裝打扮,面目生疏的很,他身后尚有一布衣女子螓首低垂,便問道:你是何人?找我父親何事?

  周萬城見她似有戒心,正想著如何說明自己身份,身后的雪兒已怯怯的喊道:雎兒姐姐。

  雎兒聽喚,仔細(xì)打量了雪兒一番,忽然想起這個容顏憔悴的女子便是當(dāng)初來京城告狀的雪兒,驚喜道:哈,原來是雪兒妹妹。你怎地憔悴成這般摸樣?快快進(jìn)來。

  雎兒認(rèn)得雪兒,只當(dāng)周萬城是她的朋友,便將兩人一起讓到家中,喚老仆備茶伺候。

  鐘正芳例行衙門公干尚未回來。雪兒又羞愧不肯說明來意。周萬城先將玉龍托付的包裹交與雎兒道:這是大同總兵府林玉龍公子捎給鍾府的包裹,還請鍾小姐查收。

  雎兒與玉龍自是熟悉,卻不知他有何物帶來。

  打開一看,不禁驚呼道:原來是我家的寶盒。

  這寶盒原本是鐘正芳家中首飾和貴重物品的盛裝之物,于汾河雁邱莊子里被鐵扇書生習(xí)文玉等劫去。眾人于趕往殺虎口的途中將習(xí)文玉等截殺,玉龍在鐵靈幫的財寶之中發(fā)現(xiàn)了它,便收藏了起來。聽說周萬城要到京師去,便讓他帶到了鍾府。

  這寶盒中所裝財物,無異于是鐘家財產(chǎn)的大部。失而復(fù)得,雎兒自然十分的高興,便問起如何尋到了這寶盒。

  周萬城便將眾人如何去殺虎口截殺鐵靈幫,如何在途中將習(xí)文玉等意外截獲的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雎兒方知道眼前這位小將軍是大同總兵姜鑲手下參將,也是玉龍和鍾星的結(jié)拜兄弟。

  雎兒趕忙執(zhí)禮道:方才不識,有些失禮,還請見諒。

  周萬城還禮道:都是自家人,不須多禮。在下眼下還有一事相托,不知鍾小姐能否做主?或是等鍾大人回來再說?

  雎兒爽快道:小將軍但說無妨。

  周萬城一指雪兒道:這位雪兒姑娘小姐應(yīng)該認(rèn)得。

  雎兒將雪兒攬到自己身邊笑道:雎兒自然認(rèn)得。

  周萬城道:雪兒姑娘不好意思說出,我就代她講了吧。

  周萬城便將自己所知雪兒的身世說了一遍。前面雪兒父親被害,母女倆躲避與蘭溪以及曹之孝之事,雎兒都曾聽說。后來雪兒來京師告狀的事情她親身經(jīng)歷自然也知道。

  那些經(jīng)歷已然夠凄慘,又聽周萬城說起雪兒母親被害,雪兒廣靈投親的事情,雎兒已聽得心中酸楚,珠淚漣漣。但她看到雪兒抽泣,還去安慰她一番。

  周萬城道:事情便是這樣。冷姑娘已是舉目無親,我周萬城敢請鍾小姐稟告鍾大人收留于她,也好讓她有個歸宿。

  雎兒一抹眼淚道:爹爹先前也曾要她留下,只是她惦記母親硬要返回霍山。這一次無所牽掛,便留下來吧,剛好與我作伴。

  正說話間,鐘正芳回到了府中。

  雎兒將事情告知于他,還將失而復(fù)得的寶盒與他相看。鐘正芳自是十分的感謝,免不了備酒與兩人接風(fēng)洗塵,將雪兒當(dāng)做自家女兒一般疼愛。

  天晚,周萬城說要趕回官驛去,鐘正芳自然挽留他于府中宿下。

  周萬城道:我尚有一幫軍中弟兄同來,還是回去照應(yīng)一下,免得他們不懂京城規(guī)矩惹出事端來。在下這便告辭,明日便趕回大同。

  雪兒淚眼朦朧哽咽道:周大哥,我先前還對你有所疑慮,總覺得于我萍水相逢,這般照顧定是別有心思??磥硎茄﹥哄e怪于你了。

  周萬城笑道:你經(jīng)歷了那許多的坎坷,對世事灰心,有所懷疑在所難免。不過,你周大哥可不是狼外婆哦。

  這句話逗得雪兒破涕為笑,不再是先前的那副冷面孔了。

  周萬城走后,雪兒將在廣靈所得賠付銀兩交與鐘正芳道:雪兒先前承蒙鍾大人相助方才得報家仇,于今又來投奔。怕是要長久在府中打擾,這些銀子于我并無用處,還請大人收下。

  鐘正芳嗔怪道:雪兒姑娘這般便是見外了。便是沒有周將軍相托,我鐘正芳也會收留于你。以后你和雎兒便是姐妹,都是家人,何以分彼此?這銀子你自收去,也好做日?;ㄤN。

  雪兒茲此,便與雎兒同吃同住,儼然姐妹一般。

  兩人逐漸熟絡(luò),言語也隨便起來。一日,雎兒問道:雪兒妹妹,那周將軍看來對你很有些意思哦。

  雪兒聽她這般說笑,羞得臉紅嗔道:人家周將軍可是正人君子,哪里似你說的那般不堪。再說了,我一個落魄女子,又能惹得誰人動心。

  雎兒正色道:姐姐是打趣呢。說起來你比那次來京師更為憔悴。小姑娘家,怎弄得若黃臉婆一般。

  雪兒也知自己臉色難看,低頭難過不語。畢竟女孩子都喜歡漂亮。

  雎兒見她難過,便安慰道:莫要發(fā)愁啦。從明日起姐姐便將你打扮起來,讓你也成一個窈窕淑女,自然君子好逑了。

  果然,雎兒讓雪兒好生梳洗一番,又將自己的衣衫換上,雪兒便不似當(dāng)初那般模樣了。雖說也還是清瘦,已經(jīng)是光彩照人了。這般變化,令鐘正芳和雎兒驚奇不已道:沒曾發(fā)現(xiàn),雪兒還真是一個小美人兒。

  令鐘正芳驚奇的還不止這些。

  鐘正芳閑暇時問道:曾聽周將軍說起你在廣靈縣衙告狀時,是自書狀紙,文辭令他贊嘆不已。今日無事,你可說與我聽聽。

  雪兒扭捏,經(jīng)不住一旁雎兒敦促,便將狀紙全文背將下來。

  鐘正芳聽罷也是擊掌贊嘆不已道:果然犀利。文中竟?jié)M是機(jī)鋒,據(jù)理而辨,不顯一點女兒柔弱,比男子不遜色也。當(dāng)可稱之為文中女豪杰。

  雪兒赧顏道:大人夸獎了。

  鐘正芳又道:非謬贊,事實當(dāng)如此啊。只是不知雪兒姑娘詩文如何,可否賦成一首,讓老夫開開眼。

  雪兒沉吟一會兒便吟道:劫灰泥滿筑愁城,董道經(jīng)年轉(zhuǎn)不平。無語猶殤天下計,京華人夢兩相驚。

  鐘正芳聽她吟罷,連聲贊道:好絕,好絕。好一個猶殤天下計。便是老夫也無此等襟懷。

  又慚愧道:我歷來以我雎兒詩文為喜,只當(dāng)世間少有女子能與她匹敵,于今看來,雎兒為詞婉約,你為詩豪放,頗有稼軒之味。你這首七絕,不獨憂自己,尚且憂天下。雎兒便是清照重生,也輸于這等風(fēng)骨一籌啊。

  從此,鐘正芳不獨將雪兒作女兒看,還引為忘年之交,便是衙門中事也多與之商榷。日久,雪兒竟深諳官府中事,儼然一女吏也。

  秋去冬來。轉(zhuǎn)眼便已到了上元之時。京城燈市口已經(jīng)華燈初試,各家店鋪都張燈結(jié)彩,迎接每年一度的上元賞燈節(jié)。

  雖說遼東戰(zhàn)事不斷,崇禎自家愁苦,廢寢忘食,思于國事,以致未老先衰。但滿朝文武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京華煙云中依然透露出奢靡的味道來,令古都繁華如故。

  燈市口華燈初試,便已有不少的達(dá)官貴人,富家兒女流連忘返,賞燈購物,熱鬧非凡。

  雎兒對鐘正芳道:總是悶在這府中,不愁憋悶出病來。平日里爹爹總道,女兒家不宜拋頭露面,誤了多少的好光景。這上元,你便陪雎兒去賞燈好不?

  鐘正芳道:此地雖說是京師,然民風(fēng)卻不如江南。日常我處理一些案子,雖說有街肆地痞鬧事,但很多更是紈绔子弟仗勢惹是生非。上元燈節(jié)魚龍混雜,我公事繁忙,不能與你同去。你一個女兒家出去賞燈,我如何放心得下。

  雎兒道:那我與雪兒同去如何?

  鐘正芳道:兩人同去,雖然有了伴,但你兩人也還是女兒家,也還是不妥。

  雎兒見他不答應(yīng),生氣的嘟起嘴來。

  雪兒見雎兒一門的心思要去賞燈,心有不忍道:想著京城秩序不至于那般混亂,我便陪雎兒姐姐走一遭吧。

  鐘正芳拗不過兩人勉強(qiáng)應(yīng)允了下來。雎兒滿心歡喜便要拉上雪兒出去。

  雪兒卻道:姐姐先不要著忙,待我換件衣服去。

  雎兒以為她還要梳洗一番,也只好耐下心來等待。不多會兒,雪兒出來,竟然是方巾蓋頭,青衫著體,儼然一書生打扮。只是眉眼俊俏,透著女兒氣息。

  雎兒先是詫異,隨后便笑出聲來道:鬼靈精怪,虧你能想的出來。

  雪兒嘻嘻笑道:大人總說兩個女兒家。我如此打扮,興許他會放心了。

  兩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門,鐘正芳無可奈何地?fù)u起頭來。

  天公不作美,居然飄起了雪花。不多時便將地面鋪起了薄薄的一層,飄來如絮,落地如鹽。街上成了一個銀白的世界。

  便是有雪,寒冷,依然擋不住人們賞燈的興趣。人群熙攘,比肩接踵。

  雎兒兩人沿街觀看著各種花燈。有些街鋪有燈謎可猜,兩人皆是聰慧之人,一猜便中,居然贏得了不少的小禮物。

  雪兒樂的拍手蹦跳起來。

  雎兒嗔道:你這樣子哪里像是一個書生,活脫一女孩子家家。

  兩正逗趣間,忽有一人擦肩而過,那身影似是十分的熟悉。雪兒趕忙追趕,那人卻已融入人群不見了。

  雎兒問道:你去追何人?

  雪兒沮喪道:似是周大哥的身影,一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言語之中透著遺憾。

  雎兒笑道:不是看花眼了,便是你心有所思,眼有所見了。

  雪兒不好意思道:姐姐又取笑于我。雪兒哪有這般心思。

  雎兒見她羞赧,便道:好啦,好啦。姐姐不取取笑你了。這天怪冷的。但還有煙花未賞,不如咱們?nèi)ヅR街的鋪子尋個坐處,觀看煙花時也溫暖些。

  兩人便尋了一處臨鋪子,要店家備了些瓜子茶點,嗑瓜子飲茶等待煙花開放。

  不久,那煙花隨著聲聲呼哨竄上天空,又是聲聲爆響,如碩大的菊花一般綻放。隨之便似千萬顆流星墜落在不知之處。

  這般情形,又勾起雎兒滿懷心思低吟道:今年元夜時,雪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她將詞中改卻一字,更為合景,依然是那般思念與惆悵的味道。

  忽聽得旁邊有人哈哈笑道:人美,詞美,吟的更美。小美人思春啊。

  雎兒聞聲看去,卻是鄰桌的幾人正不懷好意的注視著自己,那打扮正是京城中的貴家公子。

  雪兒聽那人說的不堪,呸一聲罵道:這般下流。拉上雎兒起身便要離去。

  那說話的人起身攔阻道:小美人,煙花尚未看完,何不讓我等陪你一起賞美景,共思春。其他的幾人起哄附和,一片嘈雜。

  雪兒擋在雎兒前面道:京師之地,你們膽敢這般調(diào)戲于人,就不怕官府法度么?

  那人愣了一下道:官府?本公子便是官府。你這小白臉要英雄救美么?

  這人說話間便一掌向雪兒揮去,竟將她方巾拂落,露出一頭秀發(fā)來。

  更驚喜道:哈哈,卿本佳人,今日里本公子可要二美相擁了。說話間便一把抓住雪兒扯到了身前。

  正待要無禮,樓梯蹬蹬作響。上來的一人低聲喝道:放手。

  還未待那公子轉(zhuǎn)身,一只手便如鷹爪一般摳向他肩頭。登時覺得一陣劇痛,松開雪兒,轉(zhuǎn)身罵道:找死。

  話音未落,臉上啪的一聲便先挨了一掌。這公子眼冒金星,捂著臉呆呆的望著來人。

  雎兒和雪兒同時大呼一聲:周大哥。便跑了過去,躲在了周萬城身后。

  來者正是周萬城。

  那公子醒過神來,惱羞成怒道:在這京師,居然有人敢管本公子的事情,當(dāng)真不想活了。給我將他拿下。

  聽他呼喚,身后幾人便欲撲上來。卻被周萬城一手抓住一人,腳下一蹬兩人的小腿迎面骨。那兩人便痛呼不已,蹲了下來。

  周萬城喝道:這只是小小懲戒。若不是怕砸著人,我便將你等全部扔下樓去。

  那幾人本是紈绔子弟,見他如此威猛,身后又陸續(xù)上來幾人皆是威武大漢,先自膽怯起來??谥袕?qiáng)硬,卻畏縮不敢上前。

  正在這時,又有一人拍手道:好,好。果然不減當(dāng)年十三太保的威風(fēng)。

  那幾人聽到眼前這人居然是十三太保,趕忙悄悄地溜走。叫好之人卻占據(jù)了他們的位置坐了下來。將一粒瓜子扔進(jìn)口中道:周大人別來無恙?

  周萬城望去,心中雖然驚詫,卻不動聲色道:呵呵,原來厲指揮使也有賞燈的雅興。

  此人正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厲顯純,他身旁無疑都是錦衣衛(wèi)的高手。

  乍在這燈市口遇到厲顯純,周萬城自然有些吃驚。

  當(dāng)年因魏忠賢之事有些牽連,他便脫離了錦衣衛(wèi),躲到了邊塞。雖然后來姜鑲有奏章替他說情,還向京師稟報了他截殺鐵靈幫的事情,得到赦免。畢竟遇見故人難免尷尬。

  另外,他知道錦衣衛(wèi)的行事規(guī)矩。錦衣衛(wèi)出外,自是便宜行事,無所顧忌。但在京城之中,是不會隨便來到這等地方的。厲顯身為指揮使,更是不會輕易離開主子左右。所以,他吃驚的是必然還有一個大人物就在這樓中。

  周萬城掃視一番,果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一人身著便裝,也是華貴異常。獨占一桌,興致頗高的觀看著煙花。周圍站立幾人,目光如隼注視著周圍的動靜。周萬城一眼便認(rèn)出,那人就是四皇子慈炤。

  厲顯純見他不語,只管打量四周,便道:周大人莫要打量了。你們這廂打攪了主子。便是你不出手,我也要將他們趕將出去。

  周萬城一拱手道:那就多謝厲大人了。我等不便打攪,這便離去。

  厲顯純一把拽住他道:周大人莫要匆忙離去,咱弟兄難得一見,敘敘如何?說話間內(nèi)力運(yùn)出,指力如鐵。

  周萬城手腕一翻,已經(jīng)化解了他這一招扣腕,反攥向厲顯純的手腕。轉(zhuǎn)眼之間,兩人不動聲色的較量了幾招。

  厲顯純哈哈笑道:周大人武功又有精進(jìn),可喜可賀。

  周萬城回道:彼此彼此。

  厲顯純突然道:長話短說,周大人再回來幫兄弟一把如何?

  周萬城知他是想讓自己重新回到錦衣衛(wèi)中去。心中已經(jīng)厭煩那種生活,又怕他再行糾纏,便道:蒙厲大人青眼,只是我現(xiàn)在大同總兵府姜將軍帳下聽令。待我回稟姜總兵后再行定奪。

  他也不待厲顯純再說話,便對雎兒等人道:咱們走。

  一行人便匆匆下樓而去,身后猶傳來厲顯純的喊聲:我等你消息。

  雎兒經(jīng)此一鬧,再無興致觀看煙花,便和雪兒要回家去。周萬城和隨行幾人自然一路保護(hù)。

  到了鍾府,雎兒邀幾人進(jìn)府略作歇息。周萬城覺天色很晚,執(zhí)意不肯。還是鐘正芳聞聲趕來應(yīng)是將幾人留下道:便是飲杯茶暖暖身子也好。

  周萬成等人這才進(jìn)得府中落座。雎兒說起茶樓的情形,鐘正芳一邊懊悔不該輕易放兩人出去賞燈,一邊感謝周萬城援手方解了雎兒兩人之圍。

  周萬城道:也是湊巧,恰好遇上此事。

  雎兒問道:雪兒曾經(jīng)在街上看到背影疑是周大哥,沒曾想周大哥當(dāng)真就在燈市口。你何時來的,怎么不到府中探看一下雪兒?

  周萬城這才注意到,那個書生打扮的人竟是雪兒。見雪兒臉色紅潤,眉清目秀,全然不似當(dāng)初那般憔悴,很是驚訝道:冷姑娘著這一身衣服,不經(jīng)你說,還真沒有認(rèn)出來。

  雪兒這時聽周萬城說道自己,方才羞赧道:周大哥好。我這一身打扮叫周大哥笑話了。

  周萬城笑道:蠻好,蠻好。著這身衣服倒也新鮮,不知者還真以為是位佳公子。

  他又回答雎兒話道:我們于年時已經(jīng)到達(dá)京師。姜總兵為京中顯貴備了些當(dāng)?shù)靥禺a(chǎn),因我對京師熟悉,便要我?guī)泶螯c一番。因有些人不容易拜見,故而耽擱到了上元節(jié)。我這幾個隨行弟兄溜出去觀燈許久不回來。我擔(dān)心有事情,便去燈市口尋他們,這才碰上你們。

  鐘正芳道:也多虧你去燈市口尋人,不然雎兒她二人還不知怎么樣。這京師之地也忒亂了。不知那公子是誰家紈绔子弟。

  周萬城道:那等公子,理他作甚。若在京城之外,我便一掌斃了他。

  又閑聊了幾句,周萬城起身告辭。鐘正芳還要挽留,周萬城道:我等明日便要趕回大同去,不然,厲顯純那廝難免糾纏。

  鐘正芳聽他提起錦衣衛(wèi)指揮使厲顯純的名字,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和錦衣衛(wèi)扯上,終非什么好事情,便由他們?nèi)チ恕?p>  只是周萬城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雪兒未曾多說上幾句話,不免留下了一絲惆悵。

  九十五、初試江湖

  崇禎十一年六月。終南山中早已是翠蔭森森,鳥囀猿啼。高冠峪的杏林桃林枝繁葉茂,似可見果實如豆。

  這一日,桃叟將幾個年輕人喚到一處道:你等在高冠峪中轉(zhuǎn)眼已近三年,已將龍行搜神手諸式掌握,所差的也只是江湖歷練了。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幾日你們便準(zhǔn)備一下出山,也好去看看你們的家人。

  鍾星和牛天聽桃叟如此說,知道自己這幾年的苦練已大功告成,也想早日回家省親,自是十分歡喜。

  小英姐妹卻犯起愁來。自家父母雙亡,早已無家可歸。聽到省親二字心中便是酸楚。便道:爺爺,我姐妹二人還是在這高冠峪侍奉您老人家吧。

  桃叟笑道:丫頭盡說傻話,你二人終不能陪老朽在這山中過一輩子。再說了,你等年輕,總要去江湖上歷練一番才能悟得武功之真諦。若永遠(yuǎn)待在這里,你們練武功還有何用呢。

  藥公見兩人一臉的不愿意,猜到了兩人心思,便道:你姐妹倆莫愁無去處??梢韵入S鍾星到京師看看哪里的繁華,也好長一些見識。還有綿山那里,你們的師叔師兄弟都在落云山莊,也是可以去的。

  鍾星忙道:是啊,你兩人隨我到京師吧。我也好帶你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他的話語頗為殷切。幾年的相處之中,他和小英的稟賦差不多,所習(xí)武功也相似,時常在一起切磋,心中暗自喜歡。聽小英要留下來,心中自然不舍。

  鍾星也一個勁的竄掇二人同行,小英便答應(yīng)了下來。但她去不是因為鍾星的殷切邀請,而是另有心思。

  聽說可以到京師游歷,那牛天不思回渾源老家,便也吵鬧著要一同前往。鍾星和他這幾年在一起,也是不忍分離,自然高興。

  只剩下猿兒司馬劍平羨慕的望著幾人。

  他自幼被桃叟收留在高冠峪,雖說習(xí)武有成,卻很少走出這高冠峪。終日和桃叟相伴,所能接觸的皆是山林野獸。再就是弦湖西面的山妞寇紅娟了。

  曾經(jīng)跟隨桃叟出過一趟遠(yuǎn)門,那便是山西境內(nèi)的靈泉寺。在靈泉寺還和楚恒等打斗一番。之后因杏婆跟隨不舍,桃叟便又將他帶回了山中。隨著年齡長大,他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雖然他沒有說話,桃叟從他眼神中已經(jīng)看到了那種渴望和羨慕。嘆了一聲道:平兒,這么多年難為你了,這一次你也跟隨他們出去走走吧。

  鋤娘道:也是,熱鬧慣了,乍剩下這孩子一人怪孤單的。平兒就去吧,這里有我們照料也就行了。出去游歷一番,想回來時再回來也不遲啊。

  聽桃叟讓自己也隨眾人同去,猿兒心中甭提有多高興,手舞足蹈起來。

  小英怯生生的問道:爺爺,俺們幾個是不是走前也去那邊說一聲啊?

  桃叟笑道:那就要看你們的意思了。老朽是不管這些的。顯然是默許了小英的想法。

  幾個人歡天喜地的跑到弦湖西面杏婆住處,將眾人要出山的消息告訴了杏婆。杏婆雖說暗中教授了不少的武功,卻依然怪癖如斯,冷冷道:你們要走便走,與我老婆子何干。

  聽到猿兒司馬劍平也要隨鍾星等人前往京師,寇紅娟嘟起了小嘴。剩她一個人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司馬劍平使眼色,讓她向杏婆求情??芗t娟膽怯的問杏婆道:婆婆,我。。。

  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來。杏婆瞄了她一眼道:妞啊,你是不是也想出去?

  寇紅娟趕緊點點頭嗯了一聲道:俺只是怕婆婆一人孤單。

  杏婆哼了一聲道:那死老頭子能讓他們出去,我為何不能讓你出去,倒顯得我老婆子小氣。你盡管隨他們出去走走。我這里還有岳兒夫婦每天來伺候呢。

  又對司馬劍平等人道:你們幾個莫要欺負(fù)妞兒,不然我非把你們的手腳擰下來不可。

  猿兒等人咋舌。小英道:婆婆放心,紅娟是俺姐姐一般,如何肯欺負(fù)于她。若是他們幾個欺負(fù),俺還不讓呢。

  杏婆聽小英說話可人,點頭道:晾他們也不敢。

  見事情說妥當(dāng),幾個人趕忙跑回去準(zhǔn)備行囊。

  出了終南山。一切便由他們自己做主了。幾個年輕人一商量,也不去綿山拜見師叔師兄弟,過潼關(guān),渡黃河,徑直向京師而去。

  一行人一路游玩,嘻嘻哈哈,也不知疲倦。問得大致方向,便任意前行,七八日便到了太行山腳下。

  乍見前有一城,一打聽方知是壺關(guān)。前途盡是崇山峻嶺。

  天色已晚不便繼續(xù)趕路,幾人便在壺關(guān)尋了一家客棧歇息。

  吃晚飯時光??蜅>扑链筇弥腥淖揽腿耍蛔浪剖侵髌蛢扇?,皆布衣打扮。另一桌更是冷清,僅一人背一包裹顧自吃著一碗刀削面。這人一襲青衫,書生打扮。

  還有一桌則和他們幾人相仿,有六七人之多。不過卻非年輕人。而是一些魁偉大漢,喝著酒,還將一只腳踏在凳子之上。每人身邊皆放有兵刃,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

  那些人并不理會他們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而是不時的將眼睛瞄向鄰桌的書生和那主仆二人。

  這邊猿兒牛天從未見過什么世面,對什么都好奇的很。順那些人的目光看去,卻是主仆二人所帶的一副擔(dān)子和那書生的包裹。便低聲向鍾星道:你看那些人看什么呢?

  鍾星畢竟年齡略長,且見過一些世面。他向兩人擺擺手,不要他們多說話。那一幫江湖中人吃喝罷了,也不住店,揚(yáng)長而去。

  鍾星看他們走遠(yuǎn),這才說道:我看那些人賊眉鼠眼,絕非良善之輩??峙乱庠谀菐兹说陌心摇H缓笞宰髀斆鞯溃阂牢铱?,那些人一定會在今晚來客棧打劫。

  聽他如此斷言,牛天和猿兒毫不懼怕,反倒拍起巴掌大聲叫好。惹得那三人向他們多看了幾眼。

  小英瞪了牛天一眼道:你個愣牛兒,聽人打劫反倒叫好。

  牛天嘻嘻道:他們打劫,咱們正好可以行俠仗義啊。

  山妞寇紅娟道:行你個牛頭,你以為廝殺那么好玩啊。

  牛天可是不敢頂撞山妞,便一伸舌頭不再言語。

  幾個年輕人初入江湖不知江湖險惡,只當(dāng)好玩一般。一想到今晚可以行俠仗義,試試自己多年所學(xué),人人興奮不已。

  一晚沒曾睡好,看看天將拂曉,一個個打著哈欠困倦的不行。

  牛天嘟囔道:都是鍾大哥亂講,哪里有什么強(qiáng)人打劫,害的我白白等了一夜。自己轉(zhuǎn)身便睡去。

  鍾星也覺無趣,便道:都睡去,都睡去。天明還要趕路呢。

  幾人一覺睡到天大亮,還是小二將他們喚醒,這才起來漱洗吃飯。卻沒有看到昨日里那三人,鍾星便問小二道:昨晚吃飯的書生和那主仆二人呢?

  小二道:人家吃罷早飯,早早趕路去了。

  鍾星又問道:你可知他們?nèi)ハ蚝翁帲?p>  小二道:那書生似是去京城趕考的學(xué)子。他們既然是去京師,沒有別的路可走。都是要通過雙龍山大峽谷的。

  鍾星又問清楚雙龍山大峽谷在何處,如何行走后,便催促幾人趕緊吃完,匆匆上路。

  牛天抱怨道:昨晚折騰了一夜,也不說再睡一會兒趕路。

  小英瞪了他一眼道:鍾大哥要咱們著忙趕路,定是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昨晚說強(qiáng)人要來打劫,也沒見來?!迸L觳环獾馈?p>  鍾星耐著性子道:你莫要再提昨晚之事好不?你手癢想打架,今天就讓你打一個痛快。

  牛天一聽說有架可打,頓時來了精神道:哪里打架?

  眾人見他那憨模樣,都不禁哈哈大笑出聲。鍾星道:我捉摸,昨晚那些江湖人未曾動手,一定是因為在客棧人多眼雜不方便。今天早上我一聽那三人要走這雙龍大峽谷,便覺得有戲可看。你們想,歷來打劫的專門尋找僻靜險惡之處。這峽谷,山深林密,少有行人,不正是打劫的絕好地方。

  司馬劍平道:你是說那些人要在峽谷動手?那咱們還真要快些行走,免得誤了正事。

  說著猿兒徑自一人疾行起來,將眾人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身后。后面七人也施展輕功跟了上去。但司馬劍平常年在終南山中爬樹攀巖,才有了猿兒之稱。他又是先行,后面幾人雖有輕功,卻哪里趕的上他。不多時司馬劍平便跑的無影無蹤。

  好在只此一條路,鍾星等人沿路而行不愁找不到他,也不著急,由他先去,幾人隨后而行。

  也不知行得幾里,看到兩山夾峙,中間空斷,山形似壺,心想,這大概便是壺關(guān)的由來。

  一邊崖下有河水穿流,另一側(cè)依崖壁有山路若棧道一般狹窄,當(dāng)真是一夫當(dāng)?shù)廊f夫莫開。走過這一段山道,視野便開闊起來。遠(yuǎn)遠(yuǎn)望去,有山峰五座,參差不齊,云中聳立。此段峽谷便喚作五指峽。

  有詩為證:五朵云崖五指開,亭亭玉立絕塵埃。驚濤忽漲清泉水,是否翻云覆雨來。

  幾人無心欣賞佳境,只想盡快的趕上猿兒。又是一陣疾行,忽然見前方谷底,紫氣繚繞,如云若絮。依稀可見紫氣中有人影竄動,并有叱咤之聲傳來。

  鍾星等人趕忙疾行到得近前,這才看清楚,原來是猿兒司馬劍平正在與那日客棧所見的江湖人物廝殺成一團(tuán)。地上躺倒著兩人,顯然是被猿兒所傷。剩余的四五人猶揮舞著兵刃圍攻猿兒,招招狠毒。猿兒身形靈活,來回游走,不為對方所困。雙臂忽長忽縮,若猿臂一般,逮住對方破綻便是一抓。反倒弄得那幾人疲于奔波,卻靠不近猿兒身邊。

  鍾星五人大喊一聲便沖向前去。那些人本來一個猿兒尚難以對付,此時見又有生龍活虎一般的五人到來,大喊一聲:風(fēng)緊扯呼。也不管地上那受傷的兩人便倉皇而去。

  猿兒還要追趕,卻被鍾星喚住道:窮寇莫追。

  鍾星又道:這正是那一幫賊人,想必他們早已埋伏在這里,等待路人通過,只是未見那書生模樣的三人。

  猿兒一指地上的兩個受傷的賊人道:問問他們便知。

  那二人見同伙已然不顧自己死活,倉皇遁去。便老實交代道:我等只是貪圖他們財物,并未傷及性命。

  鍾星問道:他們?nèi)嗽谀睦铩?p>  二人一指側(cè)面崖壁道:就在紫團(tuán)洞中。

  眾人便押著兩人向他們說的紫團(tuán)洞走去。到了洞口方知,這洞奇大,不知為何,尚有紫氣自洞中冉冉而起,飄向洞外,與其名果然相襯。洞內(nèi)千奇百態(tài),曲折回環(huán),又有紫氣蒸騰,當(dāng)真是撲朔迷離。

  向來不常出聲的小慧忽然驚呼道:啊,壁虎。

  眾人順?biāo)种竿ィ粋?cè)洞壁之上一只碩大的壁虎伏在那里一動不動,仔細(xì)一看卻是鐘乳石上的壁虎身形印跡。又行幾步,更讓眾人驚訝不已。一對大魚于洞壁之上對嘴而吻,活靈活現(xiàn)。

  鍾星嘖嘖稱奇道:這般仙洞,卻被賊人當(dāng)做打劫隱身之處,可惜了如此好去處。

  忽聽的嗚嗚聲響,近前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那書生和主仆二人被捆綁作一處,口中塞著東西,見眾人前來正發(fā)出嗚嗚的求救之聲。那擔(dān)子和包裹也在身旁,顯然是賊人將三人擒住,尚未來得及分贓,便被猿兒趕上痛打了一番。

  牛天上前將三人的繩索解開,掏出口中之物。

  那年紀(jì)略大的布衣人拱手道:多些各位少俠相救。

  那書生也是不住的作揖道謝。

  鍾星問道:你等是何方人氏,如何敢走這偏僻山路。若非賊人只是覬覦財物,無心傷爾等性命,你們豈不是要曝尸荒野。

  那三人連連點頭道:少俠說的是,我等的確欠考慮周全,只圖路途近些,卻忘記了江湖險惡。

  待細(xì)細(xì)詢問,這才知道三人并非一路之人,只不過都是前往京師,這才走到一起來。那主仆二人乃是卸任的太谷縣令沈皓和老家人。這書生摸樣的則是進(jìn)京趕考謀取功名的霍州曹之孝。他為何要去京城趕考?其實這只是他對家中的托詞而已。

  他在霍州被知府所害,后來被雪兒救起后,又經(jīng)二娘醫(yī)治方才撿回性命。二娘將他醫(yī)好便催促他離去,結(jié)果是二娘被害,他卻逃得了一死。再后來,知府被查辦,據(jù)說是雪兒京城告狀的結(jié)果。

  憐雪兒孤苦,他便又去山中的蘭溪去尋找雪兒,但雪兒已不知去向。他一直未曾中斷打聽雪兒的消息,最近,在姬龍峰,郭晉忠等人將他從炭窯之案中解救出來之后,他不知從何處打聽到自己幼年老師的女兒好像去了京師,便借趕考之名去京師尋找雪兒下落。

  這也正是他的木呆之處。他未想過,自己從未見過雪兒是何面目,又在偌大的京師尋找,人海茫茫,何以能夠?qū)ふ业牡侥亍?p>  沈皓因太谷鐵丹佛一案被上方罷黜,只好回京城述職后,再返回老家HD另謀出路。沒曾想主仆二人與書生曹之孝卻在這五指峽中被強(qiáng)人打劫,險些送了性命。也是二人有緣,前番得燕易,姬龍峰等人相助,今日又恰逢這幾個少俠解救。也算的上是善有善報。

  眾人見人財無事,便要上路。只是那兩個受傷的賊人無法處理。

  沈皓道:念在他們并無殺人之心,罪不至死。況且已經(jīng)受了傷,就留他們在這紫團(tuán)洞中吧。待到我們走后,他的同伙必定會尋來。

  這幾個年輕人多受桃叟熏陶,皆不是嗜殺之人。便依沈皓之言將那兩人留在了洞中,還留下一些食物便繼續(xù)趕路去了。

  有了鍾星一行六人同行,沈皓等人踏實了許多。一路之上再無人騷擾,又行十余里便走出了雙龍峽谷。

  因有沈皓曹之孝同行,腳程耽誤了許多。沈皓和曹之孝皆書生之氣,身體羸弱。為了照顧他們幾人,逢店必歇,逢晚必宿,幾個年輕人心中頗為不耐。好在沈皓和曹之孝與他們講起燕易和姬龍峰在太谷霍山行俠仗義之事,他們聽的驚險有趣,這一路方才不感寂寞無聊。這樣又行了數(shù)日,方才抵達(dá)京師。

  眾人方要由西門入城,乍聽的轟隆隆巨響不斷,有若雷鳴。覺地軸搖撼不已,腳下大地在顫動,人們皆站立不穩(wěn)。城門外天空尚落下瓦片枝杈間或有殘肢斷臂。

  城門口頓時一片混亂。聽有人高呼道,地震啦。。。驚慌失措的人們四散奔逃,跑向空曠之地,惟恐城門坍塌被埋了去。

  鍾星一行先也是驚亂了一番,很快便鎮(zhèn)靜下來。

  沈皓一指城中西北隅,人們看到白云滃郁,彌漫亙空,中夾蒼黃黑子,旋轉(zhuǎn)云際,歷久不散。便道:絕非地震,那方向為西直門,正是安民廠朝廷火藥庫所在。只怕是火藥庫爆炸所致。

  鍾星霎時驚慌失措起來,叫聲不好,丟下眾人飛奔而去。原來鍾府便在西直門東南方向。

  鍾星不知這火藥庫爆炸能否波及自家,擔(dān)心父親和姐姐安危,這才狂奔而去。剩下的幾人雖不知他為何著急,但知道定是有要事,便緊跟著他奔向煙云密布的地方。只留下沈皓三人呆立在那里。

  待幾人跑到爆炸發(fā)生之地,放眼看去,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果然是火藥庫爆炸,震毀了城垣,方圓十?dāng)?shù)里無完宇,樹木俱偃仆立槁。遍地尸首,互相枕藉,死皆焦黑。后有官家清點,此地居民死傷萬余,貼廠太監(jiān)王甫、局官張之秀俱已斃命。

  鍾星幾人快步穿過這片狼藉之地。

  爆炸的中心地帶別說看到活人,便是完整的尸首也未曾看到一具。又穿行七八里方才能聽到破壁殘垣之中偶有哭號呻吟之聲。幾人循聲尋找,斷壁殘垣之中有男人血肉模糊,將身體遮掩著一女子和孩子。他們趕忙上前,雙手將那幾人刨出。男人顯然一步的活,好在女子無礙與那孩兒無礙。

  幾人又救出數(shù)人時已有大批官軍趕到,他們方才繼續(xù)前行。

  趕到鐘家,見鐘家主仆數(shù)人皆在門外站立,似在觀察遠(yuǎn)處的情景,這才放下心來。

  鍾星撲上前去喊道:星兒拜見爹爹。

  乍看到是鍾星回來,鐘正芳也顧不得遠(yuǎn)處的騷動,令眾人趕忙回到府內(nèi)。

  鍾星問道:適才火藥廠大爆炸,家中可有損傷。

  鐘正芳道:尚好,僅房屋有些裂痕。人們著實驚嚇一番,倒沒有人員傷亡。你等且在府中安歇,為父先去朝中。這一爆炸,還不知要有多少事情要忙亂。

  知他人在官府,身不由己。眾人便催促他趕快入朝。府中尚有雎兒招呼下人照應(yīng),一應(yīng)事宜也可安排妥當(dāng)。

  幾人初來京師便遇見此等大事,心有余悸。再說京城戒嚴(yán),多日不許閑人來往。他們也只好暫時打消了游歷京城繁華之想,老老實實地待在鍾府。閑來無事便活動一下拳腳,打發(fā)時日。

  雎兒說起前些時候,燕易等人曾經(jīng)來到京師住了些日子,后來便返回山西,也不知近況如何。

  鍾星便道:綿山朱三省若水師兄曾經(jīng)和玉龍趕到終南山高冠峪,似乎是說霜兒和元珠姑娘身受重傷,請藥公師父去綿山醫(yī)治。至于在何時何地受的傷,他們只說與師祖和師父等人,我等皆不是很清楚。

  雎兒遲疑了一會兒吞吞吐吐的問道:星兒,你們可曾知道元公子的消息?話一問出,兩頰頓時紅了起來。

  鍾星正待要回話,卻被猿兒瞪了一眼。便小心道:元公子和**自出了大明邊境之后,便無確切消息。見雎兒失望,心有不忍道:姐姐,你莫要擔(dān)心。元公子若回來一定會到京城找你。

  雎兒無言了片刻才恢復(fù)了常態(tài)與他們聊一些別后之事。雪兒前來上茶,只有鍾星認(rèn)得是先前來京師告狀的女子,很是奇怪。雎兒便將前事大致說了一遍。

  雪兒上前向眾人執(zhí)禮道:各位少俠好。

  眾人一一回禮,因不熟悉,便也少些言語。

  鍾星與雪兒寒暄幾句便想著自己的心事。他是知道元驤兩人是被鐵靈幫擒住的。當(dāng)時他們隨姬龍峰郭晉忠一起離開大同前往終南山,半途便有總兵府傳來消息,令他們火速趕回。然后和燕易一路人馬一起追到大青山東北很遠(yuǎn),因清軍所阻,方無奈返回。只是桃叟和藥公受郭晉忠所托,一再叮囑,不得將元驤兩人消息透露給雎兒。是以,猿兒用眼色暗示他,他這才改口稱作不知。心中卻為姐姐雎兒十分難過。但又不能明說,自是十分郁悶。

  怕雎兒知道元驤消息后傷心。幾人私下商定,一定要嚴(yán)守秘密,相關(guān)元驤的事情一概不提。

  幾人便遮遮掩掩度過了許多日子。好在京城戒嚴(yán)解除之后,雎兒帶領(lǐng)她們四處游玩,分了心去,反倒輕松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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