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風(fēng)云莫測
李存智豪爽的挽留眾人于大寨暫歇。
多少日夜，眾人未能松懈。值此一戰(zhàn)，一應(yīng)賊人盡除，再無須緊張。姬龍峰一行便不著急回到少林寺去。那里的齋飯著實不合眾人的胃口。
大寨之中不忌酒肉，正好可以讓眾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眾人自然巴不得熱鬧一番。只是少林寺眾僧破不得清規(guī)戒律，便先行返回寺中，向方丈復(fù)命。留下的眾人回到大寨之中，那一番痛飲，似是將多年酒蟲一時勾起，醉了個一塌糊涂。
嵩山之夜。一彎明月掛在遠(yuǎn)處峻極峰頭。
遠(yuǎn)遠(yuǎn)望去，太室山影朦朧，與少室山隔河相望。其余數(shù)十峰蜿蜒起伏，若一長龍眠伏。有風(fēng)吹過，山林颯颯有聲，將日間的血腥之味吹得無影無蹤。小飲馬池旁，依偎著兩個人，與池中影月剪成三影。
雎兒斜倚在元驤肩頭，享受著難得的恬靜。她未問起元驤這些年的行蹤，也未說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只要此刻依偎在心上人身邊，以往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雎兒喃喃吟道：自君之出矣，雁去也匆匆。妾作雁身羽，為君偃北風(fēng)。自君之出矣，妾始少從容。襤褸擬愁心，傷痕不得縫。自君之出矣，鴛繡懶成雙。猶妒合棔樹，更深曳月窗。自君之出矣，翻卜陌中蓍。心禱占如意，君歸是妾思。自君之出矣，妾夢擬花飛。千里隨君舞，憐憐附爾衣。自君之出矣，恰是月虧初。君出冰蟾細(xì)，無心照瘦蘧。自君之出矣，妾學(xué)啼鷓鴣。不舍君行遠(yuǎn)，阿哥聽到無？自君之出矣，愁重壓眉低。妾似獨孤鳥，凄凄總夜啼。自君之出矣，行若鬼神差。游夢佇清夜，磨殘小石階。自君之出矣，置酒亦雙杯。分箸無人執(zhí)，方省君未回。自君之出矣，懶拭鏡灰塵。玉面無君識，寧留頰上皴。自君之出矣，自君之出矣，衾冷獨相溫。衾白不堪漬，時常著淚痕。自君之出矣，肩損使衣寬。偶并殘紅處，雙雙不忍看。自君之出矣，妾思致身孱。無力徑塵掃，得閑隅角菅。自君之出矣，日日看斜晷。一影立黃昏，經(jīng)年皆若此。自君之出矣，亂鬢慵梳理。鏡里傷憔悴，秋風(fēng)籬上蕊。自君之出矣，好夢茲時止。儂是水中蓮，蓬蓬含苦子。。。
元驤一聲不響，靜靜聆聽這雎兒的聲音，于詩句中品嘗這雎兒的相思之苦。
遠(yuǎn)處一人聽到這般刻骨相思的詩句，輕輕的一聲太息，悄然離去。他便是霍州書生曹之孝。
自從見到雎兒的那一刻起，曹之孝便覺得離不開了雎兒。溫文爾雅，又兼有詠絮才思，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人兒。便是遇到了他所尋找的雪兒，也是少見的才女，他也未曾動心。他只是為了報答師恩，才尋找于她。他本可以回自己老家去，但為了能夠追隨于雎兒，不惜亂世奔波，幾經(jīng)劫難，來到這少林寺中。
雖然于日常的談話中得知雎兒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但他依然心存幻想。直到在這嵩山的月夜，聽到雎兒與元驤吟出這自君之出矣，他才知道，雎兒的刻骨相思另屬他人。
想到元驤若玉樹臨風(fēng)一般，日間那般的英武，不免自慚形穢，嘆道：百無一用是書生。茲此，心灰意冷，悄然而去，不復(fù)他想。
元驤沉浸在雎兒的詩句遐想之中，卻被一陣啜泣聲驚醒。兩人站起身來向啜泣生處望去，依稀辨得尚未入睡的還有**和霜兒兩人。
只聽霜兒道：今日雖得誅這些奸惡之人，但爺爺命喪大同城，于今也未替他安頓尸骨。念來著實心痛。
**安慰道：待過得幾日，我便隨你返回大同去，尋他老人家和樊進(jìn)山前輩的師骨一并安葬，也好讓他們?nèi)胪翞榘病?p> 聽他兩人言語，雎兒也從短暫的幸福中醒來，一絲悲意涌上心頭道：生死兩茫茫，我父親尸骨埋在京師，怕也無人添土。這種國破家亡，骨肉分離的慘劇何時能止呢。
元驤緊緊抱住雎兒道：無論怎樣，我元驤再也不會與你分離。
次日，眾人酒醒，遂告別寨中眾人回到少林寺中。
這一次自不比前日眾人來到少林寺的情景。
方丈將眾人迎到寺中，好生安排宿處，也好讓眾人安穩(wěn)的歇息幾日。若水，元珠，小英小慧，玉鳳以及霜兒秋兒便和雎兒雪兒住在一處。
除了雎兒雪兒兩人不會武功，其他人皆非尋常江湖人物可敵。是以眾人十分的放心，安心在寺中與眾僧人切磋武功，不亦樂乎。
黃河藥公最為忙亂。昨日一戰(zhàn)雖然眾人沒有大的閃失，但免不了刀劍之傷，需要他打理。尤其是元驤被那楚恒掌力震動臟腑，更是需要好生調(diào)理一番。
得了空閑，姬龍峰和眾人細(xì)細(xì)梳理了這些日子的事情。
數(shù)起身邊的人來，大同之戰(zhàn)最為慘烈。眼見桃叟杏婆雙雙自絕，那猿兒司馬劍平和山妞寇紅娟抱起兩人尸首不知所蹤。樊進(jìn)山與郭晉忠皆在紅衣大炮的硝煙中陣亡。一壇和尚徐方石為保護(hù)眾人被壓在瓦礫之中。甄世奇和燕易雖然得以保全性命，但皆身負(fù)重傷，甚為壯烈。
尤其那姜鑲死的不值。他當(dāng)初射殺代王和副將向李自成獻(xiàn)城，自己也同樣被手下副將楊振威所殺。也許這便是是輪回報應(yīng)。
說到姜鑲，姬龍峰忽然想起一人來問道：緣何始終未見吳靖北的下落？
藥公道：大戰(zhàn)時吳靖北尚在城頭。當(dāng)時紅衣大炮甚是猛烈，后來清軍破城攻入，眾人皆戰(zhàn)作一團，怕是也已陣亡，不然定會隨我等撤出大同城。還有樊堡主之子樊墩兒也不知去向。
說起這些人來，眾人不免唏噓感慨一番。正在這時，有僧人來道：方丈邀姬大俠等前去，有話要說。
姬龍峰便邀藥公和朱三省同行。見那方丈，卻不在禪房，而是在殿中坐禪。
三人進(jìn)入大殿，方丈背對他們道：你等且坐。老僧與你們有幾句話要說。
三人依言坐下，聽方丈道：此間事了，世間事未了。你等欲何為？
姬龍峰道：我等尚未商量以后的事情，于前途也未細(xì)想。還請方丈指點。
方丈道：前些日少室山一戰(zhàn)，屠戮甚矣，阿彌陀佛。老衲于佛前為之禱告，佛有怪罪，一身承擔(dān)。莫讓死者生者墮阿鼻地獄。
朱三省道：方丈曾道，于惡為善，亦為自惡。何以今日復(fù)出此言，莫非那些惡人不當(dāng)殺么？
方丈反道：清軍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必言暴民者當(dāng)殺。大同屠城，多爾袞必言，復(fù)叛者當(dāng)殺。所謂緣由皆人心所定，是為冤報。然冤冤相報，何時得了。所謂善惡者皆有定數(shù)，悲喜者亦為平分。汝等有少室勝之喜，焉知無有他日之悲戚。
朱三省道：聽方丈之言，似是要我等撒手莫管世事，退出江湖。
方丈道：縱觀百年，殺伐不止，都是禍起江山之爭。然殺而不盡，不若無殺。
又道：老僧與南少林素有來往，時有消息傳來。便是南面諸朱姓之人勉為稱帝，也悉被清人所滅。眼下也只剩下永歷小朝廷勉力撐之。十分天下，九分為清人所得。大明怕已是回天無力。江山易手，已成定局。
宛兒恨恨道：清人奪我江山，我等豈能坐視。
方丈又道：歷朝歷代，興久必衰。猶若日落月升，是為輪回之道。秦滅而漢興，秦民遂為漢民。元亡而明立，元子遂為明子。社稷乃為君王之社稷，民更名而未更其身。何以一名而致天下灰劫。
藥公似有醒悟道：方丈之意，老夫大概能猜得一二。然我等愚鈍，且容慢慢領(lǐng)悟。
方丈起身，將眾人帶之少林寺山門之外，一指遠(yuǎn)處的峻極數(shù)峰道：你等且看，人們殺伐千百年，謂之江山更替；豈不知所更替者僅浮名皮囊也。江山依舊啊。
眾人聽方丈之言，觀嵩山之巍峨，遂覺世事之變幻無常，不若山河之亙古。心中便生出了許多的茫然。
眾人終還是惦念綿山落云山莊中的甄世奇等人，若水和朱三省尤其掛念。
甄世奇與燕易皆有傷在身，雖然有靜云，乾坤二劍以及白素貞和蘭兒幾人守護(hù)；若有高手來襲，也是十分的危險。于是眾人便告辭少林方丈，即日起程趕往綿山。
較之來時，又增添了一人，那便是雎兒。
霍州書生曹之孝道，自己與少林方丈頗有緣分，欲留下聽彼岸海寬說法，自己提出要在少林寺多耽擱些時日，眾人以為他又著迷于佛理，也不強求。
只有一人明白他的心思。
雪兒心中掛念兩個人。一個是周萬成，另一個便是書生曹之孝。
周萬成廣靈救助，千里護(hù)送她到京師，又將她托付于鍾府，才使得她免于流落亂世。上元賞燈，又是周萬成將自己和雎兒從那幫紈绔手中救出，此等恩情始終不能令她忘懷。但她始終將周萬成當(dāng)做大哥一般。
對這曹之孝卻有這說不出的感覺。雖然只是在蘭溪救起曹之孝時見過一面，書生也還在昏迷之中。但時常在夢中夢見書生的身影，居然是那樣的清晰。于逃難的途中相逢，像是前生注定。聽到曹之孝白班尋找于自己，她內(nèi)心又有了十分的感動。她想對曹之孝說出自己的感覺，卻欲語還休。那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曹之孝心有他屬。
從曹之孝看雎兒的目光中，雪兒感覺到了自己看他時的那般熾熱。便懂得這書生心之所系不是自己，而是雎兒。只好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將萌出的愛戀埋在了心底。
那一晚，她也看到了元驤和雎兒的情形，也聽到了曹之孝的太息之聲。便知道，這書生借故聽方丈說法，不隨眾人而去，實在是不愿意看到元驤和雎兒的卿卿我我惹來傷心。
她也決定留下，就在寺外原來的居住之所，守候著書生。
雎兒不放心她留下來，問道：你為何要留下來呢？
雪兒道：姐姐，你忘了他是我家的恩人了么？我不能舍他而去。
雎兒無奈，只好相托于覺能覺凈照顧于他二人，才依依不舍得離去。
由于雎兒不善騎馬，姬龍峰便讓元驤等購得車馬，這才上路。有了車馬，行程自然慢了許多。好在無甚急事，一路之上眾人說笑倒也不覺煩悶。雖說處于亂世，但這許多人皆身負(fù)高深武功，根本不懼尋常江湖人物。一路行來，平安無事。
如此行得旬日，方才到達(dá)綿山腳下。
眾人待要進(jìn)山，卻突然看見大批清軍自綿山之中開出。眾人心生狐疑，便向山民詢問，這才知道眾人離開這些日子，綿山之中又有大變。
原來他們將楚恒等人引走之后，便有一大批人馬開進(jìn)綿山。那便是大明舊部太原武總兵與清軍戰(zhàn)敗之后退入綿山，欲借綿山之險，屯兵山中，以待東山再起，收復(fù)失地。
然而不久，便有清廷大軍齊聚綿山。想必是于綿山之中又有了一場慘烈大戰(zhàn)。
若水聽得山民說罷，心中愈發(fā)著急起來道：山中大戰(zhàn)，豈能不波及落云山莊。
她擔(dān)心父親甄世奇等人安危，當(dāng)下便要闖進(jìn)山去。
姬龍峰道：看清軍出山，想必山中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便是著急也無用處。我想那綿山地形，獨有抱佛巖寺廟寬廣，易于屯兵。那武總兵必然選擇抱佛巖作為秣馬厲兵之處。離甄前輩等人掩身之處尚隔有山壑，未必能夠波及。只是山莊頗為扎眼，但愿他們還在掩身之處，未返回山莊。
朱三省也安慰若水道：師父歷來沉穩(wěn)。在他們傷勢未愈之前，斷不會輕易出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若水莫要擔(dān)心，其實人人心中忐忑不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真是清軍洗劫綿山，甄世奇等人能否幸免就不得而知了。
眾人真想沖上去與清軍廝殺一番，但十余人等在大軍面前，竟顯得那般的無奈。
好不容易等到清軍完全撤出了綿山山口，眾人立刻縱馬疾馳，恨不得一步跨到落云山莊一看究竟。
他們循山路而上數(shù)十里，繞過幾重山坳，便已看到落云山莊。
山莊面目依舊，只是山莊門前破甲殘軀，血跡斑斑。
眾人趕忙下馬闖進(jìn)山莊。山莊之內(nèi)仍舊是一片狼藉，不時可見有明清服飾的軍卒尸體散落在山莊的每一個角落?？梢娫?jīng)在這里發(fā)生過激戰(zhàn)。尋遍了每一處，卻未見甄世奇等人的蹤跡。
朱三省道：看來師傅等人并未在這里居住。咱們還是快去斷風(fēng)崖掩身處看看。
眾人飛奔向斷風(fēng)崖。撥開掩著洞口的荊棘草叢進(jìn)得洞中，朱三省和若水同時呼喚道：師父，爹爹。。。
這呼聲在寬闊的洞中回蕩，卻無一人應(yīng)聲。
眾人分別搜索洞中的每一個角落，只見洞中尚有存糧，酒水若干，并無打斗痕跡，但卻不見洞中之人。
姬龍峰巡視四周，忽然喊道：這洞壁上有字。
眾人聽喊，急忙聚集到洞壁前查看。只見那洞壁似被掌力削平，上用金剛指力刻道：若水吾兒。為父應(yīng)武總兵相招，于抱佛巖與韃虜決戰(zhàn)。生死勿念。
姬龍峰道：甄前輩傷勢未愈，何以能當(dāng)此大敵？轉(zhuǎn)身沖出斷風(fēng)崖洞口，率先向抱佛巖奔去。
眾人緊隨其后，紛紛奔向山中。
這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廝殺的痕跡。應(yīng)是大明舊部一邊與清軍廝殺，一邊退往抱佛巖?？芍^步步血濺，處處尸橫。
眾人趕到抱佛巖。那抱佛寺的數(shù)百間房屋，尚有屢屢殘煙升起，寺中寺外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在抱佛寺的一處石柱前看到了燕易。他背倚在石柱上，剩余的那只手臂尚用五指緊扣著一個清軍將領(lǐng)的喉嚨，那人的一把鋼刀嵌在燕易的頸之上。顯然是這人砍中燕易之時，卻也被他龍爪鎖喉而死。
身后不遠(yuǎn)處，坤兒身中數(shù)箭，仰臥在那里。長劍依然在握，暗紅的血跡已然將長劍的鋒芒遮掩，不知斬殺了多少清軍。甄世奇，云姑，白素貞等人皆不見蹤影。
若水痛呼道：爹爹，你在哪里。。。
這聲音在群山回蕩，久久不絕。
遠(yuǎn)處一片突兀的巖石之上，一人獨立。
他似乎在那里站立了許久。聽到若水的呼喊，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自巖石之上飛身而下，向眾人走來。背上赫然交叉別著兩根短槍。
此人正是吳靖北。
玉鳳驚呼出聲道：靖北，怎么是你。你如何到得這里？可知甄前輩下落？
吳靖北不無悲痛道：我趕來之時，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只看到燕大俠和坤兒尸首，并未看到甄前輩等人。
姬龍峰問道：在大同之戰(zhàn)后并未見到你的人影，你是如何來到了綿山之中？
吳靖北道：大同混戰(zhàn)之中，姜總兵被副總兵楊振威射殺，使得大同城破。我看見你們撤出大同城去，只是未曾跟隨。
玉鳳問道：你一人這些日子又在何處？
吳靖北慢慢道來，人們這才知道了他不隨眾人離去的緣由。
原來吳靖北見義父被殺，恨極那楊振威所為，發(fā)誓要將他除去。奈何當(dāng)時情形混亂，清軍已大舉進(jìn)城，隨后便是全城燒殺，屠戮軍民數(shù)萬。楊振威及其降兵皆在清軍之中，難以下手。他便孤身潛伏于城外，直到清軍屠城完畢，撤出大同城去，他才便尾隨大軍，伺機而行。潛行許多日，終于在南行途中將楊振威斃命。但大同已經(jīng)成為廢城，返回已是無用。想來眾人定是撤到了綿山，便輾轉(zhuǎn)尋到了落云山莊來。
他到綿山之時，恰好遇到了清軍大舉進(jìn)攻武總兵據(jù)守的抱佛巖。他于游走之間斬殺散在的清軍十余人，卻也對抱佛巖戰(zhàn)事無濟于事。武總兵大明舊部大多戰(zhàn)死，僅有少數(shù)人經(jīng)鐵索撤上鐵索嶺，潛入大山之中。
待大批清軍撤離，他到抱佛寺中查看，才看到燕易等人的尸首。忽然遠(yuǎn)遠(yuǎn)看到有眾人，便躍上巖石隱蔽。卻是姬龍峰等人到來。
末了，吳靖北唏噓道：燕師伯何等英雄人物，卻落得如此下場。我吳靖北能斬殺楊振威此等叛賊，卻無力抵擋清軍大舉進(jìn)入。要這等武功，又有何用。
朱三省道：靖北莫要如此頹廢。我等并非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也不是蓋世英雄。便是楚霸王力可拔山，也未必能逆轉(zhuǎn)天下之變。我等盡力而為，于心無愧就是了。
他和若水等人前去將燕易和坤兒尸身掩埋。雙雙站立于山崖，眺望群峰，希冀甄世奇等人的出現(xiàn)。然而，群山云遮霧罩若蒼茫大海，斯人杳杳。
姬龍峰感慨道：于今方真正悟得方丈大師之言。天下并非英雄而定，乃是天道循環(huán)，日月之輪回。我等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勢諧則事諧。勢頹則枉費氣力。不過，天下之屬，在乎人心。我等存大明之心，便韃虜?shù)昧颂煜拢帜苣魏巍?p> 聽他所言，眾人無限惆悵，不知何方是歸途。
朱三省和若水不忍離開落云山莊，有心守候在這里，盼望或許哪一日父親能夠突然歸來。便收拾山莊殘局，雙雙隱居于此地。戴茂才父子主動要求留下來幫主若水打理山莊。姬龍峰，岳童欲返回解州故里，小英小慧也要同行而去。藥公，鋤娘則要回五臺山老家去，重新侍弄藥圃。
玉鳳道：我舅母尚在五臺山碧云寺，我和秋兒曹伯還是去陪伴與她吧。周萬成和吳靖北同聲道：我隨你去。話一出口，兩人都覺詫異，不由得對望一眼，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
鍾星問雎兒道：姐姐欲往何處？
雎兒并未理會她的問話，而是注視著元驤。
元驤道：無論走到哪里，我都不會再與你分開。
玉龍道：那好，咱們一起去大同，然后便和元大哥一道去看大漠孤煙去。
霜兒卻道：我欲回大同尋找爺爺與徐大俠等人尸骨好加以安葬。
**道：早已說好的，我與你同去。
一行人翻身上馬，幾聲長嘶，馬蹄的的，漸行漸遠(yuǎn)。
北去葳蕤恒少，望帝闕。遠(yuǎn)重山。極目塞云停處，作鄉(xiāng)關(guān)?？v許丹心傷國，追杜宇。兩蕭然。策馬秋風(fēng)千里，待何年。
宛兒獨立于風(fēng)中，她不知何往，惆悵的看那亂云飛處，綿山黛煙，西下夕陽。
鍾星更不知何去何從。小英隨姬龍峰而去，姐姐隨元驤而去；他躊躇，猶豫，徘徊。似乎哪里都不需要他追隨。
他，宛兒，還有牛天，站立在山莊門前，眼看著眾人遠(yuǎn)去，無限惆悵。忽聽有人道：你等就留在這落云山莊有何不好？我想他們還會回來的。
牛天一看來者高興地蹦起身來喊道：爹爹。
來者正是神斧牛漢樓。
他在HD黃粱鎮(zhèn)一直等到支匡等人離去，方才進(jìn)得大宅之中，將被支匡等人拋在一間屋子內(nèi)的沈皓一家尸首掩埋起來。
心思為沈皓報仇，便跟隨支匡等多日，但始終沒有機會下手。后來見那些人一昧的南行，他擔(dān)心遠(yuǎn)離山西，便折轉(zhuǎn)來到綿山，希望能見到牛天，雎兒等人。恰好看到眾人離開，鍾星，宛兒牛天三人惆悵，便出聲相勸。
他四人復(fù)進(jìn)入山莊，見了朱三省，若水等人。有他四人幫助，山莊的清理快了許多，漸漸恢復(fù)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