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象魔音
談完了事情,江云就起身告辭,佟掌柜笑吟吟的,一直把對方送出了書齋大門外。
江云出門的時候,一位年輕黃裳清麗少女在一個丫鬟陪同下正走入書齋來,江云看到,認(rèn)得就是上次出言挑釁的那位劉小姐,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徑直離去了。
“劉小姐,你來了!”見到劉小姐,佟掌柜熱情的上前來招呼。
劉小姐回頭朝江云離去的背影望了一眼,心說那不就是上次前來投稿的那個狂徒么,便問佟掌柜:“佟掌柜,那人又來做什么,莫非是上次他的投稿被拒絕了,還要來糾纏不休?你放心,他若下次再來騷擾糾纏,你便告訴我,我命人對付他就是?!?p> 看到對方一副俠義心腸之狀,佟掌柜不由一陣苦笑,解釋道:“劉小姐誤會了,江公子的投稿已經(jīng)通過了,本店打算在近期就付梓刊印,很快就可以上架了。”
什么,那個狂徒竟然真的過稿了,寫的東西就要刊印成書了?那劉小姐一聽,心里就很是不快,說道:“佟掌柜,你說的可是真的,那人的書你們竟然要出了?你們有沒有搞錯?”
佟掌柜不知道對方為何對江云會有這么大意見,又解釋道:“劉小姐,江公子寫的西廂記確實(shí)很不錯,本齋確是打算出書的?!?p> 劉小姐更是杏眼圓睜,根本不相信她的話,氣呼呼說道:“佟掌柜,我不得不奉勸你一句,那人能寫出什么東西來,你們出了他的書,不怕聲名有損么,我勸你們還是慎重一些行事的好。是了,他是不是自費(fèi)出書的?”
她心想,也許是那人自己掏錢,請求脂硯齋出書的,這樣的事情也并不少見,不過那書的質(zhì)量就可想而知了。
佟掌柜笑著道:“那倒不是,本齋當(dāng)然是付給了潤筆的。”
“那你們給的潤筆多少?”劉小姐又追問,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本來這也算是書齋的商業(yè)秘密,不過對方不是尋常人,佟掌柜也沒打算瞞她,就直說道:“一本書三兩五錢銀子的價格。”
“什么,一本書三兩五錢銀子!”
劉小姐聽了之后,更是驚訝莫名,神色古怪的看著面前的佟菱玉,心說這個佟掌柜一向精明利索的很,這次怎么倒是犯起了糊涂,甘愿當(dāng)起冤大頭了。
對于這一行的行情,她劉小姐還是有些了解的,三兩五錢的價格,絕對不低了,一些成名大家也就是這個價,甚至還多有到不了的。
可以說,三兩五錢一本書的價格,對于一位新出道山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天價了,而那個人,竟然可以得到這么一個好價格,這看起來簡直不可思議。
“佟掌柜,你真的不是在說笑話么?!彼J(rèn)真問道。
佟掌柜笑著道:“我說的可不是笑話,可是真的啊,剛剛簽訂的合同墨跡都未干呢?!?p> 劉小姐更是一副難以理解之狀,道:“那個人,寫的那本西廂記,難道就當(dāng)真這么好么?!?p> 佟掌柜道:“他的手稿我不方便給劉小姐看,不過里面有一首開場詩,我倒是可以給劉小姐念一念的。”
劉小姐一聽,頓時把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道:“不聽,不聽,那些粗鄙低俗文字我可不想聽,免得污了我的耳朵。另外,我再申明一句,即使那人的什么西廂記真的出書了,我也不會去瞅上一眼的?!?p> 說罷就邁步走進(jìn)了書齋大門,自去里面挑書了,佟掌柜見了,搖搖頭,心說那位江公子怎么就招她惹她了,都還沒看過,就斷言粗鄙不堪,這也太武斷了一些吧。
當(dāng)然她也不會再多嘴什么,免得引起對方的不快。
江云出了脂硯齋,心里還在嘀咕,相比起來,賣這風(fēng)花雪月,才子佳人小說,只能掙些小錢,真正要掙大錢,還是賣詩掙錢啊。
比如上一次那首“白日依山盡”,就“賣”了五六十兩銀子,還有賣給那個清漓公子的詩,這詩還沒出來,光是定金,就有了價值四五十兩銀子的王池游苦竹山記真跡手稿,這其間的檔次根本不能比的,難怪說,從事這風(fēng)花雪月,才子佳人小說這一行當(dāng)?shù)?,都是些落魄文人,不登大雅之堂?p> 想到那個清漓公子,他心中一動,晾了對方也有兩三日了,按說也該去赴約兌現(xiàn)約定了。想到這里,他便出了書坊一條街,徑直就往清水河邊的清風(fēng)樓這邊而來。
不一會兒,清風(fēng)樓到了,他徑直又往頂層三樓而來。
一上到三樓,他就感覺有點(diǎn)不對勁,只見此刻大廳中圍著一大群人,都是黑衣勁裝漢子,大概是城中某個大戶人家的家丁護(hù)院,在這一大群人的旁邊,站著一位面頰帶著一道血紅掌印,神情狼狽的公子哥兒。
江云仔細(xì)一看,認(rèn)出那個倒霉的公子哥兒,正是上次在萬卷書齋見過的那位陳公子。當(dāng)初自己看中了那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記,正要購下,卻沒想這位陳公子橫插一腳,也要買下這幅王池的真跡手稿,而他競價不了對方,只能任由對方得了去。
而這位陳公子最后也沒有得到王池的那副游苦竹山記,因?yàn)榍謇旃佑滞蝗怀霈F(xiàn),也要買下這副王池的真跡手稿,兩人又開始競價,最后這位陳公子卻是敵不過那位清漓公子的財大氣粗,敗下陣來,王池的這副游苦竹山記由那清漓公子得了去,后來又以求詩的定金轉(zhuǎn)贈給了自己。
此刻他再朝場中看去,果然看到那位清漓公子正如往常一樣,坐在那一貫的臨窗位置上,把酒臨風(fēng),一副悠然自得之狀,對于旁邊虎視眈眈的這群黑衣勁裝漢子,則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這個清漓公子倒是好膽色,不過江云卻暗自為他擔(dān)心起來,這位清漓公子或許出身清貴,大有來頭,但是如今他身邊卻沒有一個幫手,好像他一直也是單身一人出現(xiàn),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隨從仆人,這看起來很怪異,但事實(shí)如此,而現(xiàn)在他被這么多兇惡漢子圍住,雙拳難敵四手,只怕就要吃虧了。
江云雖然擔(dān)心,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可想。要他上去幫忙?他雖然是一位讀書人,不至于手無縛雞之力,不過尚未進(jìn)學(xué),連童生都不是,身手有限,這些黑衣勁裝漢子一看就個個目露精光,太陽穴突起,頗有習(xí)武功底,只怕一個他都打不過,他若上前去,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份。
所以他還是明智的站在了一旁,沒有貿(mào)然上前去,只是心念急轉(zhuǎn),想著辦法。而旁邊還站著酒樓掌柜,小廝等,也都看著干著急,卻沒有辦法,這位陳公子家大勢大,他們怎敢管他的閑事,一些原本在這里喝茶的客人,也早跑得沒影了。
“好小子,打傷了我家公子,還好整以暇坐在這里,像沒事人一樣,簡直豈有此理,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jī)會,趕緊向我家公子磕頭,賠禮道歉,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一個似是眾人中領(lǐng)頭的彪悍黑衣漢子手指著座中依舊安坐在那,好像沒事人一般的清漓公子,惡聲惡氣的大聲喝斥,若不是看對方形貌不凡,似是大有來頭,他有些顧忌,哪還會在這里跟對方好生說話,早就一擁而上,把對方狠揍一頓了。
彪悍黑衣漢子的話,顯然又是白費(fèi)勁了,那位清漓公子依舊好整以暇的安坐在那,喝著茶,眺望外面的水色山光,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叫囂,完全把旁邊這一大堆圍著的人當(dāng)作了一團(tuán)空氣。
看到對方這般輕視傲慢,完全沒有把自己等人看在眼里,彪悍黑衣漢子徹底怒了,這種情形見了,佛也會有火啊,他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陳公子,陳公子早就忍不住了,喝道:“還跟他多羅嗦什么,給我上,狠狠揍他一頓,打死了算我的?!?p> “找死!”得了主人的話,那彪悍黑衣漢子再沒有顧忌,身形一動,就向著座中的清漓公子撲了過去,聲勢之猛,如一頭猛虎下山,撲向孱弱的羔羊。
“都給我退下!”
就在彪悍黑衣漢子的身形如泰山壓頂撲到,要給那位清漓公子雷霆一擊的時候,只見那清漓公子突然回過頭來,星眸一閃,朱唇輕輕一吐,清喝出聲。
“啊——”
慘呼聲起,剛才還圍成一團(tuán),氣勢洶洶,囂張不可一世的一群黑衣勁裝漢子,此刻一個個發(fā)出慘號,撲倒在地上,雙手抱頭,臉上俱都露出痛苦之色。
那位領(lǐng)頭的彪悍黑衣漢子情形更慘,慘叫一聲,直接從空中跌落下來,口中噴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大象魔音!”
旁邊的陳公子驚呼一聲,臉色刷的煞白,他認(rèn)出,對方這一聲清喝,極似那傳聞中的“大象魔音”,否則豈會有這般大的殺傷力,一位舉人的大象魔音,自然不是自己手底下這些三流粗鄙武夫能夠抵擋的。
大象魔音是舉人才具有的神通,難道眼前這位年紀(jì)輕輕的翩翩美少年,竟然深藏不露,竟是一位舉人,這簡直不可思議,看對方年紀(jì)不過十六七歲樣子,這般年輕的舉人,可說罕見,前途也不可限量。
沒想到這人竟是一個硬茬。想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一位天才,陳公子一時冷汗涔涔,臉色蒼白,呆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