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三天過去了,焚灰玉瓶鎖釋放的灰霧還沒有收回。
其實,并不是程放故意不收回,而是灰霧一旦釋放,除非將目標燒成灰燼,才可以自行回收灰霧。否則,即便是玉瓶的主人,也無法回收。
因此,程放整整在此等了三天。
在這三天中,濟明丟了大人,早已帶著兩個徒弟灰溜溜的回去了。
而齊國良也看出了,程放才是真正的高人。然而,問題還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齊國良只能跟程放一起等,同樣是等的心急如焚。
三天時間,每頓齊國良都弄了一桌子菜,邀請程放入宴。而程放不去,不吃不喝,就一直守在玉瓶前,仿佛入定,盤膝而作,睜著眼睛盯著玉瓶,生怕有什么紕漏。
齊國良時而過來陪著,然而,每當看到程放如老僧入定的樣子,便不好打擾了。
他放下藥廠的生意,暫且由副總代為管理,自己在家賠了幾天。
今天,齊國良已經(jīng)等的非常不耐煩了,他搬了張凳子,就在院子中,陪坐在程放身邊,也不說話。還有一群保鏢,帶著瘋了的齊峰站在他們身后。
齊峰嘴里一直嘟囔著亂七八糟的事兒,像個三歲小孩的智商,好在他不再喊“有鬼”了。
忽然,齊國良指著灰霧中說道:“道長你看,灰霧中有人!”
程放面色一驚,忙從玉瓶上挪開視線,望向灰霧中。
果然,一襲可見一白袍人從灰霧中走出。
“這怎么可能?灰霧中,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鬼怪,無不化為灰燼,他怎么能在灰霧中三天,還安然無恙?”程放驚聲道。
“小小伎倆,能奈我何?”白袍人已經(jīng)走出了灰霧,只見他身穿一襲繡著金色蓮花的白袍,面帶異獸面具。一手執(zhí)一張魚鱗狀盾牌,一手執(zhí)黑色鞭子。他身后跟著一絕色佳人身穿紅色絲袍,形象時隱時現(xiàn)。正是江州與聶小倩。
聶小倩只是一陰魂,無需隱藏身份,而江州畢竟還要在人間生活,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就讓金荷做了一張面具。
金荷的手很巧,做什么像什么,一張異獸面具,惟妙惟肖,令人望而生畏。
“竟然有兩人,哦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妖一鬼。你們倆竟然能不被灰霧所傷,可見你們道行之深,要遠遠高于我。不過,降妖除魔乃是在下的本分,即便明知不敵,粉身碎骨也要與你們斗下去?!背谭诺哪樕巷@出決絕的神情。
聽聞此話,齊國良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遠遠躲開,同時,那些保鏢也帶著齊峰躲得遠遠的。
“道長,難道憑你的道行也斗不過他們?”齊國良驚恐的望著江州與聶小倩。
不但齊國良,還有那十幾名保鏢,平生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妖和鬼,怎么能害怕。
“斗不過,能從我這玉瓶鎖釋放的灰霧中逃脫的,其修為已經(jīng)非??植懒恕3俏掖蟾缭?,憑我,恐怕今天要死在他們手中了。貧道先拖延一下,你們速速逃走,免得殃及池魚。”程放警告道。
江州起初聽到程放說他們一妖一鬼,還在納悶,心想莫非自己帶著異獸面具,這牛鼻子就能將自己誤認為是妖?他不可能這么弱智的吧?又一想,自己這第一條命乃是黑山老妖的元神凝聚,可能會因此散發(fā)出妖氣,才會讓他誤認為自己是妖吧。
他一方面佩服這牛鼻子的魄力,寧愿死,也要一戰(zhàn)。但另一方面又恨極了他,他差點害死了自己和聶小倩,這個仇不能不報。而他想要拖延,掩護齊峰父子閃人,這是他萬萬不能答應的。
見齊國良二話不說,就帶著齊峰要走,一群保鏢緊隨其后,江州急忙說道:“小倩,別放走他們?!?p> 聶小倩見狀,一閃身,身體已經(jīng)飄出十米遠,攔在了齊國良身前。
“想走,沒那么容易。”聶小倩冷笑道。
齊國良嚇了一跳,沒見聶小倩怎么過來了,就已經(jīng)攔在了身前。剛才聽程放說,他們一妖一鬼,看那白袍男子帶著異獸面具,莫非是妖,那么面前的這個絕色美人,應該就是鬼了?
人最怕的就是鬼,更何況,此鬼竟然能在白天出現(xiàn),想必這鬼非常厲害。
齊國良知道今天沒有那么容易逃走,為了自己的命,還有兒子的命,他堂堂一個坐擁幾十億資產(chǎn)的老總,竟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聶小倩的面前。
“齊某不知何處得罪了姑娘,姑娘若要我死,我領(lǐng)死就是,只求姑娘放了我兒子一命,留得我一脈香火?!?p> 那群保鏢,見狀也都跟著跪下磕頭。
這齊國良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說起話來倒還算坦蕩,惹得聶小倩生出惻隱之心來。
“我們怎么辦?”聶小倩望向了江州。
“我只要齊峰的命,他老子,還有無辜的人,想走便走,我不管?!苯菡f道。
“我兒子又是怎么得罪二位?還請明示?”齊國良問道。
“你兒子即便是千刀萬剮,也難抵其滔天的罪孽,你知不知道他多年來害了多少女孩?”
江州此話一出,齊國良就心如明鏡了,原來是為了被他兒子傷害過的女孩報仇來的。
齊國良趕緊又沖著江州磕頭:“我知道我兒子這些年傷害過不少女孩,罪孽深重,都怪我教子無方,也是我多年以來,只顧著做生意,疏忽了對兒子的管教。子不教父之過,我兒子如今已經(jīng)瘋了,只求您饒過他一命,我愿帶兒子受死。”
“天下間沒有帶人抵罪的,即便你是老子,也沒有這樣的好事。”江州冷哼道。
“孽畜,休得害人性命,今天我便是拼死,也要拉上你一起死?!背谭乓桓贝罅x凜然的模樣。
“憑你也想拉我墊背?真是自不量力?!苯葜S刺道。
聶小倩卻道:“臭道士,你說的像個正義化身一樣,可這齊峰害人這么多,你一味袒護他,你還有什么正義可言?”
程放冷笑:“我并不知道什么正義,我入了除魔道,就秉持除魔道的宗旨,降妖除魔乃是除魔道的法則,我不敢違背。”
“除魔道?你是除魔道的人?我認識你們師祖燕赤霞,而且跟燕赤霞乃是至交。當年燕赤霞也沒有因為我是鬼,而要除掉我,而且?guī)臀覍Ω逗谏嚼涎?。同為除魔道,你為何如此迂腐?”聶小倩哼聲道?p> “燕赤霞至交的女鬼?”程放想了想,恍然大悟?!澳闶锹櫺≠??”
聶小倩沒有想到自己的名氣如此大,這樣容易就被人猜出真實身份來了。不過,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也不好隱瞞了,于是點點頭。
“聶小倩乃是幾百年前的女鬼,這么說,你已經(jīng)逗留人間幾百年,仍為轉(zhuǎn)世投胎?”程放大驚失色道。
“沒錯!”
“當年師祖燕赤霞是念你有情有義,是以幫你對付黑山老妖,可后來師祖說,聶小倩自寧采臣死后,取人陽壽無數(shù),師祖前些時候還交代我們,但凡除魔道中人見到聶小倩,格殺勿論。”
程放說的真切,不似在撒謊。聶小倩不敢相信的問道:“燕赤霞還沒有死?而且還令所有除魔道中人殺我?我不信!”
“信也罷,不信也罷,師祖有令,我等莫敢不從。此焚灰玉瓶就是師祖賜予我大哥的,后來我大哥又贈與我。廢話不多說了,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程放忽的又從腰間抽出了布腰帶,朝聶小倩執(zhí)去。
那腰帶忽然變長,速度奇快,一瞬間就將聶小倩困了個嚴嚴實實。
“此敷鬼帶也是師祖所賜,每人一條,師祖交代,專門用來敷你,一時三刻,你就會魂飛魄散?!背谭艔埧竦牡馈?p> 齊國良等人都聽呆了,直到聶小倩被綁,也沒回過神來。
第一個見到的鬼,竟然就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女鬼聶小倩,而且是活了幾百年的女鬼。非但如此,還有個活了幾百年的道士燕赤霞。
這個世界還是他們所熟知的世界嗎?是不是太瘋狂了?
就連齊國良,一時之間也忘記了,他和兒子正面臨著危險呢。
聶小倩卻傻了,幾百年前,她跟寧采臣私好,除了寧采臣,她在這個世上,最好的至交好友燕赤霞竟然還活著,竟然令他的晚輩們對自己格殺勿論,還賜下專門擊殺她的器物。這讓她一時半刻,根本無法接受,她即便是到了此時,依然不敢相信,燕赤霞要殺她。
江州惱了,這區(qū)區(qū)一個臭道士,竟然在他面前無視他,直接去擊殺聶小倩,這也太狂妄了。
“臭道士,快放了小倩,我饒你一命,否則我立刻殺了你?!苯菖?。
“就算真的死在你手中,我也不會放了她,這是師祖的命令,死也不會違背。”程放毅然道。
“好好,既然如此,我就先殺了你,然后再殺燕赤霞那牛鼻子?!苯菡f罷,鎖魂鞭一甩,陡的增長十倍,又將程放困了個結(jié)識。
程放根本沒有逃的機會,就被困住了。
他想掙脫,卻感覺身體內(nèi)的力氣迅速被抽離,身體很快癱軟下去。
“放不放?”江州厲聲問道。
“你殺了我吧!”程放閉上了眼睛。
“好,我成全你?!苯菔种斜拮右欢?,捆住程放的力度又增加了許多,同時也更加迅速的抽離他的陽氣。
陽氣一旦被抽干,陽壽也就盡了。程放此時感覺到了,這黑色鞭子的作用,但他無能為力,只有閉著眼睛等死。
忽然,一聲一聲大喝在空中響起:“孽畜,休得傷我二弟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