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這是怎么回事?”克麗絲汀回頭看了一眼,疑惑地問道。
“那貨中了我留下的【混亂烙印】。現(xiàn)在在他眼里,我們才是必須保護的自己人。他還能撐一會,我們趁機快跑。”
混亂烙印并不總是能化敵為友,這個法術有一半的幾率把敵人變成敵對的智障。如果起效的是這部分,安雅估計就跑不掉了。
獨眼龍發(fā)現(xiàn)了安雅的伎倆。
他對左右使了個眼色,他們身形一閃,從杰克旁邊飛速穿過。
杰克伸手拉住一人的胳膊,同時甩出匕首射向另一人,被獨眼一刀攔下。
被杰克拉住的男人一腳踹上他的肚子,杰克噴出一股混合著不明物體的糊糊,但還是死死拉著那人的胳膊,沒有放手。
他將手里的大棒橫在獨眼龍面前,向他的腦袋掃去。
***
“呼……呼……”
跑了很久,不知拐過了幾個路口,克麗絲汀和安雅靠在墻上喘氣。
“太好了,終于甩……”
克麗絲汀的話還沒說完,就發(fā)出一絲微弱的呻吟,緩緩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喂……”
安雅被嚇了一跳,剛伸手想去扶,突然感覺到了什么,趕緊從原來站立的地方跳了開來。
奪!奪!奪!
在她剛才站著的地方,插著一排形狀怪異的鋼制箭矢,上面閃爍著妖異的玫紅光澤。
一定有毒。
安雅看了看倒下的克麗絲汀,在她背上插著一支一模一樣的鋼矢,箭頭很短也很鈍,不能深深埋入人體。
這種毒箭只是用來使人失去意識的,不會致命。
可惡,大意了……
“小妞,你的確有兩下子,我不得不表示稱贊?!?p> 獨眼龍從對面的房頂上一躍而下,“但到此為止了。你這么丑,讓老子提不起興致,所以去死吧?!?p> 他拍了拍手,一個渾身是傷的盜匪上前抱起了克麗絲汀,向鎮(zhèn)中心的方向走去。
“……把她放下!”
安雅著急地沖上前,被迎面砍來的鐮刀逼退。
她咬了咬牙。
反正現(xiàn)在沒有別人。就用這些人渣做祭品,試試自己的實力吧。
漆黑的“暗之箭”從她的指尖射出,擊向襲來的圓形鐮刀。在獨眼龍被暫時壓制住的空隙,安雅一邊后退拉開距離,一邊詠唱著獄霜爆的咒語。
“笨蛋,我會給你時間詠唱嗎?”
獨眼龍咒罵著,他看出了安雅的意圖,舉起左手的小弩連發(fā)三箭。
這次與殺傷力不強的毒箭不同,是附過魔的霜凍箭。
安雅只能停止了詠唱,向一旁翻滾避過。三支箭深深扎入了她身后的墻壁,墻壁四周瞬間凍結,發(fā)出一陣寒氣。
獨眼龍沒有放過機會。他迅速沖到安雅身前,貼著她纏斗,他的水平與被安雅干掉的同伙有天壤之別。
盡管經過訓練有所提升,但安雅的斗氣比普通學生還要差些,更比不上刀口舔血的職業(yè)惡棍。
她無法在應付連連殺招的同時進行法術吟唱,很快落入了被動局面。
安雅悲催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她要躲不開對方的攻擊了。
鐮刀閃了個花,劈向安雅左側脖頸,她用短劍去擋,那把鐮刀卻在接近目標時畫了個圈,襲向她沒有防備的右肩。
“唔……”
劇痛襲來,安雅不禁悶哼出聲。她感到自己的腿一軟,連忙打了個滾,向后翻去,逃離獨眼龍的攻擊范圍。
安雅蹲在地上。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地橫著。被洞穿的刺痛如同燒灼,一跳一跳地襲擊著她的神經。
安雅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開始模糊。
是流血太多了嗎……
安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已經有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血幾乎把衣服全都染成了暗暗的黑紅。
但它們帶來的痛感,都比不上肩膀那一處。
“哼,這就結束了嗎?我還指望你再堅持一會。”
獨眼龍?zhí)蛑齑铰呱锨?,“你也沒少讓我們吃苦,就這么殺了太便宜你了。”
他把鐮刀舉高了一點,向安雅的腿狠狠揮下。
“啪啦!”
這個響動就像用手擠破果凍,聽起來汁水橫流。
腥臭的液體噴在安雅身上,濺了她一頭,濺了她一臉。
由于失血過多,安雅的雙眼已經模糊了,此時更是完全看不清了。
但她不需要用眼去看。
安雅發(fā)現(xiàn),自己模糊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什么比“看見”的景色,更加清晰的東西。
是一張網。
那張網像一張平面圖,貫穿小鎮(zhèn)的整個區(qū)域,把三維的小鎮(zhèn)以二維的形式描繪在安雅模糊的雙眼前。
似乎沿著網上的絲線,安雅可以看到這里的任何區(qū)域、任何建筑、任何一個地點正在發(fā)生的事……
她看到了,帶著克麗絲汀的惡棍并未走遠。他正在對她上下其手,這減緩了他移動的速度。
安雅輕輕抬起手指,碾了一下連到他身上的那條絲線。
她似乎又聽到了用手擠碎果凍的聲音。
那個人渣也變成了一團碎肉。
這下可好了,我們安全了……
不對,還沒有安全。
我必須去救克麗絲汀……
安雅這樣想著,抬起的腳就踩在了一條絲線上。她輕輕挪動腳步,轉瞬之間,被碎肉包裹的克麗絲汀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腳下。
安雅松了口氣。她也隱約知道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是紡線,是命運。
她失去了意識。
***
安雅恢復意識,看到的東西是蛛網密布的天花板、搖曳昏暗的燭火,和身下簡陋的草席。
我死了嗎?
我一定沒死。
安雅肯定自己不在夢界,雖然她也不確定自己死后,靈魂是否會去夢界就是了。
她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感到一陣不適應的酸痛,好像被壓路機從頭到腳壓過一遍。
安雅很熟悉這種感覺。在瑪拉湖畔訓練時,第二天起床她都會像這樣覺得仿佛散了架,又被人重新組裝起來。
安雅扭頭一看,克麗絲汀躺在自己身邊,不省人事。
她背上的傷口被做了簡單的處理,但其余部分臟亂無比,一切都像安雅昏過去之前看到的,幾乎沒被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