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大的官
戚繼光上奏隆慶帝請旨封賞。隆慶帝不上朝多日，當時正在西苑與眾妃戲鬧。不甚在意，隨便封了張凱一個兵器局督造使，不過是個不入品的小官，又賜給了綢緞五匹。王鐵錘煅造火器有功，也下旨嘉獎了幾句。
張居正看了戚繼光上的冊子，對這種威力很大的新式火槍也很感興趣，請旨讓戚繼光督造一萬只鳥槍。一半分給遼邊各衛(wèi)所，一半押運進京，裝備三大營。首輔徐階剛剛去任，此時朝中以居正為首，余下的趙貞吉、李春芳兩位大學士也同意了張居正的建議。
不幾日圣旨就到了，張凱磕頭領旨，暗道：“看來被連續(xù)劇訓練的不錯啊，這連續(xù)兩回也沒出什么差錯。他媽的，磕頭也是越來越熟練了。”
王鐵錘得了大筆的定單，高興得要命，還光宗耀祖了一番。當下舉著圣旨焚香拜了祖先，又請眾人大吃了一頓。連張凱都分到了第一筆分紅。自張凱被王鐵錘一不小心出賣了以后，一路吉星高照。打上次被圣旨嘉獎以后，村人就對張凱更加尊敬了起來，王鐵錘的幾個弟子依舊分班全天候的跟著張凱，像狗仔隊似的。
張凱不過才入了一個月的民籍就升到了官籍，雖然還是個牛毛小官。不過張凱害怕北京官場險惡，那北京城里的官員們，比他品級大的只怕數都數不清楚，眾大官若是都知道他在督造這批火器，豈不是要刮死他？便塞了些銀子給了傳旨的柴太監(jiān)，問他有什么辦法沒有什么辦法留在保定。
那柴太監(jiān)是大太監(jiān)馮保的親信，柴太監(jiān)笑道：“這個好辦，馮保大人對張大人也很是欣賞的，幫大人疏通一下，只要花些許銀兩足以。”說罷在袖中豎了三個指頭給只張凱看到。
張凱會意道：“下官現下沒有那么多銀兩，待下官督造好這批軍器自然要好好謝謝公公?！闭f罷又塞了兩大錠銀子給那柴太監(jiān)道：“這是給幾位公公的茶水錢?！?p> 柴太監(jiān)掂了掂銀子眉花眼笑的道：“好說，好說，那本宮就在京里等候大人的佳音了。至于督造使大人，就在這督造火器吧?！?p> 送走了柴太監(jiān)，張凱松了一口氣，對自己剛剛和那太監(jiān)又是低頭媚笑又是躬身做揖的小人樣很是惡心。張凱直起腰來，一看剛剛在地上三呼萬歲時把衣服下擺和褲子都弄臟了。自言自語道：“下次要讓他們備個蒲團才好?！蓖蹊F匠吃了一驚道：“還有下次？”
王鐵匠得了一大票的定金，人手嚴重不足，加以銅價上漲，私錢利潤還不如造銅器，就停了暗地里的生意，再去各村聘請了些匠人，加上各衛(wèi)所的軍匠，根據兵器督造使張凱大人的建議，設了流水局，使各位熟練工匠各司一道工序，白天黑夜連班打造。張凱不過動動嘴，王鐵匠就得一一照辦。張凱暗笑：“當官的好威風啊，這下不怕老黑昧我的銀子了。不過，就一成的股份，也忒少了點。再做點什么賺錢的行當呢？要做就要做這些古代人都沒有的東西?！?p> 這些天，王鐵錘為了能買到足夠的生鐵著實快跑斷了腿。衙門個個都是流銀子的黑洞。生鐵也是按照孝敬的銀兩來批，刮得老黑直吐血。
由于沒有足夠的生鐵，不是日日煅造兵器。為了節(jié)省泥碳，很多時候都是趁高爐還熱，一爐接一爐的煉制，大都燒制半月停上半月。
這日，孫大爺翻黃歷的時候，把黃歷拿了老遠還是看不清，就遞給張凱道：“凱子啊，俺這老眼昏花的，你幫我瞅瞅最近有啥好日子沒？俺想去唐山看看俺那閨女?！?p> 張凱接了黃歷翻了翻道：“十一月初九是個好日子，就這天吧?！蓖蝗?，張凱想起來老花眼鏡來。不如燒點玻璃給孫大爺造副老花鏡吧？打來這里，還沒見過誰戴眼鏡呢。張凱大學的最后一年，是在一家玻璃廠做的實習，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偷懶摸魚，不過，對玻璃的生產，多少了解一些。
匠人們偷閑的時候，張凱于是又叫他們起了一座爐子，叫匠人門將石英石、石灰石、長石等物打碎混合按比例投入爐中，結果只燒出了顏色渾濁的硫璃。張凱在接下來的所有白日，幾乎都呆在爐邊，使喚者匠人們一個個比例的燒制著，他在邊上用碳筆一個個的記錄。
村中又蓋了五間又高又大的瓦房做工廠，窗戶很大，用得是上好木料，房梁都是用的一整棵的巨大橡樹。村人見鐵器作坊一個冬天就膨脹至此，無不感嘆之極。好在此等驚嚇，隔三叉五就會遇上一糟，久了也就不足奇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這一天終于燒出了幾乎透明的玻璃，見了這東西，眾人又開始討論用它能做些什么東西。大明朝的玻璃制造業(yè)，吹制技術盛行，能夠制造瓶、罐、杯等容器，不過明人喜玉器，玻璃多燒成玉色，沒有多少窯場會燒這么透明的玻璃。更沒人會造玻璃鏡片的，技術難度太大。因此張凱就鉆了這么個市場空子，先是重金的獎賞下匠人們絞盡腦汁的造出了水平面玻璃。張凱教他們用寶石劃玻璃，做了玻璃塊裝到木窗上。又教他們制造難度更大的曲光鏡片，好給孫大爺弄副老花眼鏡。不過，這老花鏡還真難造，浪費了許多料，直到孫大爺在他閨女那里過了有半年也沒造出一副像樣的東西來。
這次孫大爺去看女兒，張凱給辦許多的禮物，而且還帶了不少的銀子。孫大爺那女婿見了財物立馬就把孫大爺當親爹伺候?；貋砗螅瑢O大爺直嘆氣，女兒所嫁非人。后悔不已。
既然造出了許多玻璃窗，當然不能存儲起來，要變現啊。于是各種品級的玻璃塊按等級不同，開始在保定北京等地上市，價格也不高，生意卻不太好，直到張凱想盡辦法給隆慶帝進了貢，給兩座宮室裝了玻璃窗。還恭維隆慶帝道，這玻璃可擋不了皇帝的皇氣了。達官顯貴巨商們這才跟風而至，價格節(jié)節(jié)走高，訂單都排到了兩年后。古人甚重隱私，連帶著京中布店的窗簾銷路也是大好。
于是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擴大產量，玻璃生意便漸漸上了軌道，白花花的銀子慢慢的流到了張凱的口袋里。
有了錢，張凱開始領著村人改善村中的各種設施，建了啟蒙的學堂，還有蓋了新式樣的廁所，他對村人滿村曬大糞非常的反感，因為他走夜路經常踩到。張凱叫人在每個蹲鐓后邊挖了條通道，這些通道連在一起通過一條總通道。這樣一來糞便就可以通過總通道滑到廁所后邊下方的密封糞池里。張凱讓他們在總通道中立了一個石板來密封起來，叫他們把糞池挖了很大，上邊用粘土，石板和石灰密封好了。村人對儲藏大糞開始很不理解，張凱就告訴他們這樣一來，密封的糞在經過半年以后的發(fā)酵后會產生一種可以燃燒的沼氣，這是一種很清潔的能源等等。村人一知半解只當又是如玻璃般，可以用大糞造出來賣錢的好東西，便積極的聽了張凱的吩咐，非常認真、努力、專業(yè)的完成了新式廁所的建設。
張凱檢查了工程質量，密封的非常好。雙層密封石板只要抬起來一層，就可以在通道幾乎全滿的情況下，無泄露的添加新料進去。張凱非常滿意，他又一次認為勞動人民的智慧是偉大的，這個沼氣池做得太專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