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軍官
隆慶五年八月,張凱連升七級,混到了從五品,年俸祿為一百六十八石,乃大明七百余個衛(wèi)所中的一個指揮,這衛(wèi)指揮一般都是正三品的官階,因為眾多文官的反對,所以張凱還在見習期間,只有從五品的品級。
隆慶皇帝自登基以來,頗為節(jié)儉,甚少給后宮添置物件,張凱把許多禮物以進貢的名義一送,再多花銀兩打點,所以隆慶才如此樂意封張凱一個官兒。因為是一個偏僻的地方,且是個武官,雖然給升得也太快了,但朝中的官員也不好掃皇帝的興。那齊萬慶不能繼承父職,補償一下,也升做了管屯指揮。
鞍山冶鐵所已經(jīng)接手了不少日子,出力的全是老黑等人,張凱有著百般偷懶的理由。就是有事,也都是使喚孫大全去做?!爱敼倬褪且峙浜觅Y源,就是讓能干的人去做事?!边@句話成了張凱最常用的借口。因為張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所以老黑最多損他幾句,也不曾逼張凱干活。
接了圣旨,領了官服、官印。張凱脫去了一身綠袍,換了青色官服戴上烏紗帽,立刻拽了起來。這兩個月來冶鐵所打秋風的中級官員,以前他見了都要磕頭的,如今大多反過來要拜他?!肮?,爽啊,難怪這么多人想當官,就是想把大多數(shù)人踩在腳下啊。我也不想踩別人,少幾個人踩我就滿意了?!睆垊P穿了胸前銹了只黑熊的武官朝服,熊模熊樣的一個個衙門衛(wèi)所的拜訪,想一個個的把磕過的頭賺回來。誰知道人家都不是他的下屬,要相差品級四等才行跪拜禮,這頭最終也只賺回來一半。張凱連連暗道:“吃虧了,吃虧了,待以后升了官就再來?!?p> 上任前,張凱把冶鐵所的事物與來路收留的流民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老黑打理,老黑雖補了正職,遼中衛(wèi)又派來個副冶鐵大史,大抵有些監(jiān)視的意思。本以為可以為所欲為的老黑,氣得對張凱大罵道:“混蛋,只知道自己升個熊官,我這腦袋都磕腫了,如今還是個九品的官兒,你給我等著瞧?!睆垊P心虛,也不反駁,只是嘿嘿的笑。
接到圣旨的第二日天一亮,張凱就急切的帶了幾個仆人,坐了馬車要去海城衛(wèi)上任。
驛道坡為古舊,聽說還是唐代修筑的,顛簸者趕了一個時辰的路。迎面奔來幾個騎著快馬的軍士,為首的黑馬背上是個中年黃臉軍漢,見是輛從鞍山冶鐵所駛來的官車,黃臉軍漢恭恭敬敬的問車夫道:“馬車內(nèi)可是前來上任的張大人?”
車夫點了點道:“正是張……大人?!避嚪虮鞠胛尿|騶的念出張大人的字號,想了一會,實在不記得這位張大人有什么字號。
得知新指揮就在車上,他們慌忙下馬對著馬車行了跪禮。
那黃臉漢子自我介紹道:“卑職總旗劉二,見過指揮張大人。”接著,他又一個勁的告罪來得急了,不曾帶上儀仗官轎。
張凱連連暗道:“可惜,可惜,本想秀一下的?!?p> 親兵們很殷勤的護衛(wèi)在周圍,看著跑前跑后的軍士,張凱得意的想道:“現(xiàn)在偶是這個海城衛(wèi)的老大哦,吼吼~,誰不聽本老爺?shù)?,本老爺就打他板子。”然后他又叫劉二靠近馬車,一一詢問了他海城的種種情況。
那海城衛(wèi)又叫海州衛(wèi),明初撤縣置衛(wèi),系軍事與政治的統(tǒng)一組織,屬遼東都指揮使司管轄。那親兵劉二一路捏著嗓子,聲音大小恰好地與張凱解釋海城的各種情況,頭頭是道,看來這位是海城的土著。聽了一些,張凱才隱約覺得這海城衛(wèi)地廣人稀,南北所轄有一百余里,東西寬五十余里,方圓五千多里的土地,在冊的人口共有兩萬多,還有數(shù)百個歸化的女真人。
這海城是個小城,離得遠遠的,張凱就能看清楚海城城墻的全部輪廓。這城原來是個遼代修建的土城,洪武年初指揮劉成等在土墻外包砌以磚修造至今,城圍有六里五十三步,高三丈四尺,池深一丈二尺,寬三丈五尺。此時兩百年不曾休整了,遠遠看去,破破爛爛的像一圈被狗啃過的項圈。因為張凱吩咐道要謹慎行事,所以一行并不張揚,從北側的來遠門進了海城衛(wèi)。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百姓、房屋、酒樓與買賣人家,幾百年的經(jīng)營,倒也像是個頗有規(guī)模的縣城。
待到了衛(wèi)所,張凱整理了一下黑熊牌青色官袍的衣擺,整理了一下烏沙帽,這才下了馬車。抬頭看了一看他的官衙,那衛(wèi)府坐北面南,地處本城中心,朱紅色的大門高大氣派,足夠并排走上六、七人。門口有兩個張牙舞爪的石獅子,站了兩個衛(wèi)兵,此時都跪在地上迎接張凱。那兩扇大門是厚重的松木制成,上面釘滿了碗口大的銅釘,還有兩個獅口銅環(huán),很是氣派。張凱草草打量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使劉二在前面引路。
劉二把坐騎交給了守門的軍士,躬身引著路,他也不敢走在張大人前面,只是走在張凱身側,伸前了一只手臂道:“大人請這邊走?!?p> 于是,張凱順著青石板鋪的走廊,一步三搖的跟著劉二走進了海城衛(wèi)所。一路站哨的軍士見了張凱的官袍,皆跪拜在地上行禮,眾人穿過院中的小校場,直走了二十步就到了衛(wèi)所大堂。
大堂從外面看來高大寬敞,兩層的樓房建筑,一層是衛(wèi)所大堂,門口立著四根大柱子。第二層是閣樓,閣樓造得很結實,四面開有小口,像個箭閣。若是衛(wèi)所被圍,應當可以做箭塔用。各個檐角還分別刻了只神獸,年代久了,所以只能隱約認得是龜和駱駝。屋頂?shù)耐咂不野蛋档?,似乎多年不曾置換了。大堂的正門有丈許寬,一丈高,兩側還有兩扇半丈寬的偏門。門前的門坎足有一尺高。張凱有點迫不及待了,所以,一沒留神差點被門坎絆倒。還好劉二機靈,一把給扶住了。張凱揉揉腳,咒罵了那門坎幾句。
待不那么疼了,張凱推開劉二,就走了進去。他左右一看,那大廳長約十丈,寬約八丈,足夠站滿數(shù)百人而不會嫌擁擠。大廳中四方各有一根合抱粗的柱子,兩側各排了一排號牌、水火棍和十八般兵器的架子。最里面是個一尺半的高臺,臺上有一張巨大的桌案,案上放有驚堂木與一盒令箭。左右兩邊,各有一只小案,三只桌案后各有一張椅子。
大案后的墻壁上是一副數(shù)丈的水墨巨畫,畫了一棵巨松與一只老虎。畫的上面懸掛了一只匾,匾上寫了四個大字“精忠報國”。估計是鼓勵武將們都要學習岳飛去冤死吧。
空蕩蕩的大堂,更加顯得寬闊。張凱行到最大的桌案前放下官印,又掃了一眼大堂,暗嘆了一聲:“好大的一片不動產(chǎn)啊?!钡皖^時,卻見案上還浮著一層灰,便伸出食指抹了一下,只見指頭都黑了。不由皺眉與劉二道:“這就是本官辦公的地方嗎?”
那黃臉的中年漢子劉二,一路謙卑之極,極近巴結之能,聽了這話竟嚇了個半死,忙跪地顫聲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這大堂前任的齊大人甚少使用,竟然荒蕪了。小人今日慌忙間得訊,急盼盼的去迎大人,竟忘記吩咐人打掃?!?又爬起來將袖子放在椅子和桌面上,賣力的擦了起來。若不是張凱盯著,估計他會吐上兩口口水,好把桌案擦得更亮堂些。
張凱卻拉住了他的胳膊道:“別弄臟了衣服,你去尋塊抹布來擦吧?!?p> 不想張凱如此親切,劉二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應聲去尋抹布。不過兩分鐘,劉二一路小跑的回來了,手里拿了塊臟希希的抹布與一個有些禿的雞毛撣子,他躬身道:“大人,李千戶求見?!闭f罷去擦干凈了椅子和桌案。
張凱正在四處打量這個古舊的大廳,先是看了看堂前懸掛的“精忠報國”的牌匾,暗道:“這四個字寫得還算整齊?!庇值皖^看著案后墻上所畫的那一只下山猛虎,那虎軀有丈許長,威風凜凜張著血盆大口,揚著鐵鞭似的虎尾,兩只前爪伏地,一副做勢欲撲的樣子。張凱看得正出神,正在數(shù)那老虎有多少顆牙齒。聽劉二報有人求見,便走到案后干咳了兩聲,找了找感覺,才用裝滿著威嚴的官話道:“嗯,傳他進來?!贝礁蓛粼S多了的椅子上,他卻發(fā)現(xiàn)椅子不牢固的晃動著,不過晃來晃去的還挺舒服,便索性躺到椅子上晃蕩了起來。那李千戶應了傳,進了大堂抱拳單膝跪地道:“卑職李元月見過大人?!?說完他就緊緊閉著嘴跪在地上等候張大人的命令。
張凱上下打量著這李元月,見他三十許年紀,整潔的瘦臉上一副精明強干的樣子,一身戎裝,腰胯長刀,個子雖然不高,卻也別有一番威風,行禮恭卑有秩,語氣不亢不卑。
大廳內(nèi)陰涼涼的很是舒服,只是張凱覺得心中悶熱,就扯松了胸口的扣子,瞇著眼歪坐在案后椅上,正在暗自嘀咕道“什么破名字,怎么不叫李過年啊?!苯又?,他開始構思怎么和這個高級卑職說些什么。
久久聽不到張凱令他起身,李元月微微側起頭來,用眼角打量了一下張凱。見不過是個二十余歲的年輕人,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這就是小人得志吧?莫非又是那里的富家子弟,謀了衛(wèi)所的官職,來發(fā)財?shù)模俊庇谑?,李千戶便為士兵們的生計擔心起來,還不見張凱令他免禮,轉念又想道:“莫非他已經(jīng)被齊家收買了?現(xiàn)下要給我個下馬威么?”想著想著他就皺起了眉,再一看張凱胸前畫得一只張牙舞爪的狗熊,更是一愣,暗道:“這不與我同級嗎?”但看了看案上的大印,只得依舊跪著。
張凱一面構思說些啥,一面正晃得舒服,雖然是用眼角看那李千戶,眼睛卻好得很,一眼就看到了那輕皺的眉頭。不由心中一陣不快:“我怎么也是你這家伙的頂頭上司,讓你跪一會,竟敢對本上司不滿,哼!看我怎么整你?!睂さ搅税干系捏@堂木,舉了起來,打算用力擊在案上,爽上一把。“看電視上那些老爺們一副拍過之后,很爽的樣子,早就想試試了,今天就先拍你了?!北愫芡偷淖绷松碜?,高高舉起的手還未落下,就聽“咯噔”一聲,那椅子竟不堪折磨,自行解體了。
正在上半身運足了力氣的張凱,重重的摔在椅子的殘肢上。“哎吆,痛死我了。這椅子怎么搞的,是不是誰想存心害我?!睆垊P推開匆忙上前想扶他起來的劉二,捂著屁股,跳著腳的站了起來。揉了揉發(fā)痛的屁股,他又看了李元月一眼。卻見那李元月除了驚叫了聲“大人”后,依舊跪在那里。仔細一打量才發(fā)現(xiàn),即便是這個姿勢,那精壯的身軀仍然有一種不動如山的氣勢。張凱這才醒覺自己現(xiàn)在是這里最大的軍官了,卻凈在部下面前出丑。于是,就站直了身體,理了理官服,扣好了扣子。擺了個自以為威武的姿勢先和那劉二道:“你先去尋兩把椅子來,再把這里打掃下。”又與李元月道:“李千戶請先起身吧?!?p> 李千戶道了聲遵命,便側身昂首挺胸的站與大堂的一側,一手依舊按著腰間的長刀,一手扶在腰上。
劉二很奇怪,為什么這個新上司不過摔了一跤,卻似摔成了另一個人似的。手腳卻不敢怠慢,他不過是個總旗,怎敢不聽指揮大人的話。劉二立刻去內(nèi)堂搬了兩張椅子,一張放在案后,一張放在了李千戶身側。劉二剛放下椅子,正準備清理破椅子,不料張凱一句話讓他變成了石像。他說了:“謝謝?!闭f罷,就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劉二才反應過來,“大人說謝謝?他為何會說謝謝?怎么會說謝謝?”受寵若驚的劉二一腦袋問號,飛快的打掃了破碎的椅子后端了兩杯茶進來。
張凱坐在案后開口請李千戶坐下,李千戶短促有力的道:“遵命?!比缓螅麢M移了一步坐下,一手扶膝,另一只手仍按在刀上,微微低下頭。
望著一副看起來很恭順的李千戶,張凱就問道:“本衛(wèi)都有些什么下屬官員???怎么就來了你一個?其他的為何不來迎接本官。”
李千戶想了想,緩緩的道:“本衛(wèi)的管屯指揮齊大人剛剛升任,剛從京師回來幾日,還不曾來衛(wèi)所辦公。局捕指揮劉千鈞大人死與建州女真的入寇,職位至今空缺。朝庭已下旨令一位陳大人補缺,不知為何至今未至。鎮(zhèn)撫是金以升大人今日不曾來。本衛(wèi)的儒學教授、訓導、陰陽正術與醫(yī)學正科等官吏另有辦公所在,大人若是要見,卑職可以令人通傳。
“若說下屬官員,本衛(wèi)屬有左、右、中、前、后五個千戶所,各有掌印千戶一員,卑職正是左千戶。另有左、右、中、前、后五個管屯千戶所,各配備管屯千戶一員。千戶所下設有十個百戶,職官配有:掌印百戶、鹽場百戶、鐵場百戶各一員。因耀州、牛莊、沙嶺歸本衛(wèi)管轄,還配有管驛遞百戶、倉、庫大使各一員;又因本衛(wèi)分管蓋州有關事宜,特配分守海蓋參將一員,海州備御一員。”
一大堆官銜聽得張凱頭暈,便有些驚訝的道:“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官啊?!?p> “是的,大人?!崩钤赂怪邪档溃骸白顏y七八糟的就是你這新來的指揮和那齊家了?!?p> 張凱飲了一口茶,似乎僅有管屯、鎮(zhèn)撫這兩個官職對他有所牽制,便又問道:“那些百戶暫且不說,其他的掌印千戶呢?”
“錢千戶接替戰(zhàn)死的劉大人在李成梁將軍那里協(xié)防,艾千戶在校場,麻千戶因右屯田千戶所有虎害,便帶了數(shù)人去殺虎了,齊千戶在下面千戶所清理帳目,本月下旬卑職大堂當職。大人您剛剛到任,請先好好休息幾日,過幾日諸位軍官聚集起來,再為大人接風。”
回答得很清楚,有條有理,這是個標準的封建王朝軍人。張凱心中不由對這個部下有了幾分好感,便道:“接風就不必了,以后多的是時間慢慢親近?!庇制娴溃骸氨拘l(wèi)還有老虎?”
“是的,不過并不常見,本衛(wèi)開衛(wèi)至今,也不過捉到過十數(shù)只。許多老虎只是冬天山中沒有食物才下山傷害人畜,多半開春就會離去。只是,有只虎白額虎在此盤距了數(shù)月,傷了好幾條人命,騷擾了屯墾。麻千戶本是獵戶出身,已趕去多日了?!?p> 張凱想了想問道:“這麻千戶叫做什么?那里人氏?如何升做了千戶的?”
李千戶猶豫了一下,方道:“右千戶麻干勇本是個山間野人,只是在鄉(xiāng)間殺了人,便攜了老娘逃到遼東來。因前任齊指揮喜歡這麻干勇的力氣,便賞了軍職,讓他做了個總旗,十年來,就提拔他做了千戶。”李千戶的語氣中隱隱不甚喜歡此人。
張凱笑了笑:“干勇到是個好名字?!彼麑钋粽Z氣中的不滿只字不提,又問道:“本衛(wèi)有多少軍士呢?”
“步軍兩千兩百五十,馬軍七百二十四,軍中工匠七十人,馬夫、伙夫、隨軍大夫等閑雜人員與職官共一百一十人,總旗及以上軍官一百五十五人,大人親衛(wèi)隊一百二十人。共三千四百二十九員?!?p> 張凱點了點頭很滿意,他現(xiàn)在手底下管著三千多號人,不由得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 “太爽了!以后這三千多個小卒子隨便我怎么擺布。以后玩什么好呢?”張凱暗笑,又裝做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可有空額嗎?”軍隊中都有空額的,這是常識,士兵戰(zhàn)死、病死或者老死了,軍官并不上報,照樣領一份糧響,不過都到了少數(shù)當官的腰包里。嚴重的都可以空上一大半。但這里是遼東,戰(zhàn)事頻繁,又是個屯田為主的衛(wèi)所。遼東總兵李成梁又是個嚴厲的人,估計不會太多。
“有空額兩千余?!崩钋舻拖铝祟^,張凱幾乎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這次是一個比較模糊的回答,怎么個兩千多呢?“兩千零一是一千多,兩千九百九十九也是一千多。”好家伙,懸殊了近一半啊,張凱不滿意的說道。
“這……,軍中馬步卒及閑雜人員應有五千六百人,實員只有三千四百二十九人,缺兩千一百七十一人?!崩钤缕杆懔艘幌?,臉都漲紅了。張凱在案后都能看到他那發(fā)紅的耳根。
張凱又道:“你是本地人嗎?以前任過什么職位???”他見這人似乎是個人才,便想了解下他的履歷。
“卑職是本地人,年輕時在外游蕩,七年前曾在廣西總兵俞志輔大人麾下任過先峰官?!碧岬侥莻€廣西總兵,李元月突然又立直了身子,表情與語氣中還多了幾分的豪氣。
俞志輔那是誰?沒聽說過此人啊,張凱想了想,想起個姓俞的名將來,別人恐怕不能讓這個武將如此推崇吧,便問道:“可是俞大猷將軍么?”
“正是俞公。”
“古代人真是麻煩死了,一個名字不夠還要起什么字、什么號,還要別稱。剛剛要是猜錯了就又鬧了個笑話?!睆垊P聽說過俞大猷這個將軍的,民間多有他的傳說。是位僅次于戚繼光的抗倭名將。
張凱又問道:“那你為何回遼東了呢?在俞將軍手下前程不好嗎?”
“卑職父親乃是這海州的千戶,當時父親病重,卑職只好辭去,回來照顧父親,并且繼承了父職。”
以他現(xiàn)在身任千戶來看,李千戶的父親應該已經(jīng)病死了,張凱不由對他又添了幾分好感,便道:“哦,是這樣?。±钋舻绞莻€孝子啊?!?p> “本朝以孝治天下,此乃身為人子之當所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