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鐘,高鴻進就端著滿滿一海碗大顆粒的鹽回來了,沐林楓伸手接過來,只見大的顆粒有花生米大小,小的也有黃豆大小,剛好合適。
這種大顆粒的鹽是海邊鹽場曬出來的原鹽,沒有經(jīng)過任何的加工,全部是正方形的顆粒,邊角都很尖銳,實話說沐林楓就是想用這個東西來整治一下朱福貴兩口子。
只見沐林楓用左手端著大海碗,右手抓起一把鹽,然后均勻地撒在供桌的前面,一連撒了好幾把,感覺差不多了,又將海碗遞給高鴻進。
朱福貴的老婆五十多歲的人了,燙著大波浪,染著黃毛,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騷勁,今天給老人出殯,竟然還化了淡妝,這已經(jīng)是犯了大忌。沐林楓雖然不會相面,但是一眼就看出來朱福貴是個怕老婆的人,否則不會讓自己的老婆這種打扮,看到這種人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沐林楓踏罡步斗,手掐靈官訣,面對朱福貴兩口子,緩慢地說:“你們倆現(xiàn)在就跪在鹽粒上,然后默默在心里念叨,把你們是如何對待老人的,認認真真地說一遍,然后求老人原諒你們,后面的‘公事’能不能進行下去,就看老人是否肯原諒你們了……”
一聽這話,兩口子趕緊走過來,噗通一下跪在了鹽粒上,只見倆人都禁不住咧了咧嘴,膝蓋下的鹽粒硌疼了倆人。
看到倆人的表情,沐林楓心里暗自高興,心想等一會就夠你們受了。他朝高鴻進招了一下手,輕聲說:“咱們?nèi)ダ镂荩灰驍_了他們兩口子向老人請罪。”
高鴻進陪著沐林楓走進另外一間屋里,這里有一組陳舊的沙發(fā),還有一張寫字臺和茶幾。看來是家里會客的地方,屋里有幾個人,見倆人進來紛紛起來給他們讓座。
坐下后,高鴻進問沐林楓,“林楓,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我讓樓下的人把去火化場的車提前準(zhǔn)備好?!?p> “等買黑爪公雞來,就讓樓下的車準(zhǔn)備好。”沐林楓輕松地回答。
其實這個時候沐林楓的心里真的是很輕松,他并不擔(dān)心后面的“公事”是否能順利進行,因為剛才他已經(jīng)為自己準(zhǔn)備了臺階。順利把喪事完成自然是他的功勞,如果再出現(xiàn)意外,他就會推脫說是朱福貴兩口子向老人懺悔的不夠深刻,老人的魂魄不答應(yīng)離開家,讓他們另請高明。
等了接近半個鐘頭,福貴的表哥回來了,一頭大汗地對沐林楓說:“沐師傅,黑爪公雞買來了,已經(jīng)讓孩子抱著站在門外了?!?p> 沐林楓站起來,“那好,你跟高師傅協(xié)助我,給我做個下手,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血祭?!?p> 三個人重新來到擺放靈位的活動間,只見朱福貴兩口子汗如雨下,滿臉痛苦的表情,看得出倆人吃了不少苦頭。
沐林楓讓高鴻進準(zhǔn)備了一個干凈的大白碗,在碗里倒入半碗白酒,放在了朱福貴兩口子的面前。
隨后,沐林楓重新上了三炷香,然后轉(zhuǎn)身對屋子里的人說:“要想讓‘公事’順利進行,就必須進行血祭,這是為了讓你們與老人繼續(xù)保持血脈連接,老人必須得到你們鮮血的扶助,黃泉路上才能一帆風(fēng)順,才有力量去往另外一個世界……”
說到這里,沐林楓又對朱福貴的表哥說:“你用毛蛤皮劃破他們倆的前額,讓他們倆的血滴到酒里去?!?p> 聽到吩咐,朱福貴的表哥接過高鴻進遞給他的毛蛤皮,走到朱福貴面前,用毛蛤皮在他額頭上劃了一下,頓時一行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朱福貴急忙彎下腰讓血滴到面前的酒碗內(nèi)。
毛蛤是生長在海灘上的一種貝殼類的海生物,與其它貝殼不同的是毛蛤的殼上長著一層棕色的短絨毛,而且在毛蛤殼的邊沿有一排同鋸齒一樣的細齒,所以很容易劃破皮膚。
隨后朱福貴老婆的額頭也被劃破了,同樣把血滴到酒碗里。
鮮血滴進酒碗里后,朱福貴要抬手去擦臉上的血跡,沐林楓急忙制止他,“千萬不要擦,臉上的血跡一定要留到做完‘公事’后才能洗去,后面還要進行‘割體葬禮’,一定要有血跡才行。”
最難過的是朱福貴的老婆,額頭的血從鼻子兩側(cè)流淌下來,仿佛是從眼睛里流出的血淚,猛然一看真的像一個惡鬼一樣令人恐懼。
看著倆人的鬼模樣,沐林楓一個勁地偷著樂,好像是在看自己的藝術(shù)杰作,外面的人看到這兩個人的模樣,這兩口子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對于這種割體葬禮并不是沐林楓想出來的,在我國的古代許多地區(qū)就有這種風(fēng)俗,死者的親屬自殘身體,以祭祀死者,不僅是為了表示哀悼,也有“獻祭”的意思。
不僅是在我國古代,世界各地都有這種喪禮風(fēng)俗,在日本、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的部分民族,死者的子女在參加葬禮時用貝殼割破自己的額頭,還有的是割裂手腕、大腿、胸部等部位的皮膚,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以示對死者的哀悼。這種自殘的方式還可以緩解生者內(nèi)心的悲傷,同時也減少對死人的恐懼。
等大碗里的白酒變成鮮紅的顏色后,沐林楓彎腰端起酒碗,嘴里念念有詞,然后繞著方桌把帶血的酒撒了一圈,最后把碗內(nèi)剩余的少許血酒滴在了插靈位的饅頭上。
做完這一切,沐林楓對朱福貴的表哥說:“好了,現(xiàn)在可以去殯儀館了,趕快叫幾個人來,攙扶著他們兩口子下樓。”
說完,沐林楓從方桌上把靈位捧起來,然后交到朱福貴的手里,這時從另外一間屋里出來幾個年青的親戚朋友,一邊一個把他們兩口子從地上架起來。
這兩口子已經(jīng)跪了半個多鐘頭,此時雙腿已經(jīng)麻木了,肯定站不起來,所以沐林楓才叫人來攙扶他們。
朱福貴和他老婆被人攙扶起來后,沐林楓注意到倆人膝蓋處的褲子,有血跡滲透出來,再看地板上的鹽粒也融化了一些,也算是對倆人的一點懲罰。
朱福貴兩口子一臉血跡被人攙扶出去,外面的人看了后都嚇一跳,紛紛往后躲避,如同看見了鬼怪一樣。
說來也怪,這一次朱家人竟然能平安無事地來到樓下,上了面包車后趕緊去城外的火化場。也許是陰差陽錯,沐林楓出得這些怪招剛好把可能要出現(xiàn)的魂變化解了。
其實沐林楓所出的這幾招也并不是沒有依據(jù)地亂來,因為他以前也聽過老人們講過一些類似的故事。
朱家出現(xiàn)的這種怪事用“疙瘩”的行話叫“魂悲”,是魂變的一種,用死者后人的鮮血進行“血祭”,就是應(yīng)對魂悲的唯一方法,而在出殯過程中,用一只黑爪大公雞跟隨,則是為了防止后面發(fā)生魂變。
大家都相信是沐林楓的“法術(shù)”起了作用,事實上他是誤打誤撞,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讓沐林楓一下子名揚整個縣城,而他的命運也因此發(fā)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