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下的黃昏帶來了潮氣,長江河道里逐漸升起一縷縷霧氣,慢慢地往大街游移。太陽就要落進了龜蛇二山。那山谷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qū)趕著從長江河道里飄上來的白色的霧氣。
“別開槍,小的去,這就去,顧眼前要緊,”叛徒梅谷茍是個怕死鬼。
這時他終于清楚了自己的命運,當叛徒早死晚死都是要死,能多活一會兒算一會兒,反正不會有好下場。
這時,叛徒梅谷茍才確確實實后悔了,感到當叛徒委屈、憤怒、羞辱,一股腦兒涌上心頭。
誰說我梅谷茍當叛徒不以為恥,說實話,哪個龜孫王八想當叛徒,這不是沒法嗎,你不知道那皮鞭抽打到身上的滋味,鉆心的痛痛。
再說,我梅谷茍不供出同黨,就要被活活打死??磥?,我梅谷茍是天生的叛徒,怕死,更怕疼,出于無奈才被逼出賣自己的同黨。
誰知,供出一個共黨還不行,必須出賣全部同黨,不然皮肉出血,子彈穿顱。
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當叛徒的滋味,那是里外不討好,國民黨不把叛徒當人,共產(chǎn)黨要鏟除叛徒。
哪兒有叛徒生存空間;此時想哭,卻不能出聲,淚水只能往心里流!還得強裝笑臉,服從他們的指揮,你看偵緝處長那副嘴臉,好像對軟骨頭也不感興趣。也只是利用利用,辨認辨認共黨書記劉甄罷了。
如果把共黨書記劉甄抓到后,自己哪兒還有利用的價值,連根稻草都不如了。
唉,我梅谷茍明知是被偵緝處利用,可是沒法,顧眼前要緊,不能違抗命令,偵緝處長的手槍不認人。
那去了呢!
必死無疑,共產(chǎn)黨對待叛徒?jīng)Q不手軟,定會死到共黨書記劉甄手里。
此時,叛徒梅谷茍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分析來分析去,都難以活成。他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只好采取破罐子破摔,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眼下怎么辦?
治好橫下一條心,幫助偵緝處抓到共黨書記劉甄,說不定僥幸活下來呢。
盡管活著委屈受氣,哪怕像條狗一樣的活著,總比死了好,死了再也看不到花花世界了。
于是,他當即站起身來,向偵緝處長道;“小的去,小的即刻前去辨認,一定抓住共黨書記劉甄,為黨國立功……”
偵緝處長袁大鈄見梅谷茍猶豫了半天,做出決定,得意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對了,既然怕死,就應該乖乖的聽話,只有把共黨斬盡殺絕,抓住共黨書記劉甄,才能保住你這顆腦袋,”
“知道了!”
偵緝處長就抓住沒骨狗怕死的弱點,使勁的敲打……。
此時,霧氣繼續(xù)一縷縷地向漢正街游蕩;而龜山蛇山上的陰影,更快地倒壓在江城市的大街上,陰影越來越濃。
叛徒梅谷茍被逼無奈,只好推起那輛破舊自行車,戰(zhàn)戰(zhàn)栗栗的出發(fā)了。一路上,自言自語的嘟噥著;“唉,不知怎么的,總感覺自己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一挪十分沉重,”
他心不情愿地往前走去,好像提前有了預感似的,預示著前面有閻王爺派來的索命鬼在等著梅谷茍呢。這個叛徒實在不好當;不去吧,有偵緝處長催命鬼,那二拇指一勾,即刻找閻王殿報到去了。唉,不去也是死,去也是死,不過,去辨認還能多活一會兒,再說,也不可能那么巧,就能碰到書記劉甄。
他一路上滿腦子都是死亡的威脅,當路過一位便衣特務,竟然悄悄地對著他說起了風涼話,“你小子的待遇不錯,處長待遇?。⌒值軅円粋€個都步行,唯獨給你配了輛洋車子,”
這話聽著怪不舒服的,好像話里有話,是羨慕呢,還是諷刺?
“洋車子……處長待遇……”
叛徒梅谷茍哭笑不得,隨用手拍了拍車座子,“我他媽的梅谷茍倒霉,哪個龜孫王八想要這個處長待遇,可知,這輛洋車子好似靈車,馱著一具即將要死的尸體?!?p> “你小子還不滿足,嘮叨滿篇,可知,在現(xiàn)行社會里,洋車子少得很,更不要說小汽車了,有輛洋車子就是相當一級的人物了?!?p> “這話中聽!”梅谷狗不以為恥,倒驕傲起來。
再說偵緝處長袁大鈄,見叛徒梅谷茍乖乖地騎著自行車前往江城市西鎮(zhèn)辨認共黨去了,隨喊來了三名便衣密探,悄悄地跟隨其后。
其實偵緝處長袁大鈄對叛徒梅谷茍根本不信任,并秘密交代:“本處長也要來個引蛇出洞,用怕死鬼做誘餌,不信釣不出共黨書記劉甄,你們?nèi)烁櫭饭绕埳砗螅斎徊荒茈x得太近,更不能讓梅谷茍看到身后有人。本處長的目的是;一來試探這個軟骨頭是真投降,還是假投降,能不能重用。二來用他做誘餌,釣出共黨書記劉甄。三來,你們也可以起到保護作用,以防萬一。這是張王牌,在沒有捉到共黨書記劉甄之前還不能毀掉。
梅谷茍不能死,死了沒人認得,目前還要利用他來辨認共黨書記劉甄呢,所以,你們一定要保護好梅谷茍的安全,”
“小的們記住了,保證完成任務,”
三個便衣密探得到處長袁大鈄的秘密交代,怎敢怠慢,立即向梅谷茍追去。此時,他還沒走遠,由于心存膽怯,是推著自行車的。
偵緝處長袁大鈄感到全城布兵重點監(jiān)視的辦法不錯,立即對大隊人馬從新做出具體布置,向眾特務道;“其他特工人員按照布置,在江城市大街小巷,以及各個交通要道,對過往行人嚴格盤查,特別對那些曾經(jīng)是共黨接頭的地點,發(fā)現(xiàn)行蹤可疑的人立即抓起來。
當然,要注意辨別叫花子以及故意到偵緝處混飯吃的閑雜人員,偵緝處是個關(guān)押嫌疑犯的地方,不是難民救濟所,以免扣押過多人,浪費糧食,給偵緝處審訊帶來重大工作量,”
這時,大隊人馬不敢怠慢,一個個接受了任務,立即順著街道巡邏檢查去了。
偵緝處長袁大鈄等到人馬統(tǒng)統(tǒng)走后,打了個哈希,揉了揉眼睛,得意的笑了,自以為可以把共黨一網(wǎng)打盡。
他要坐等匯報了,等待各路人馬的好消息。
因為,這幾天簡直把偵緝處長折騰死了,身體實在難以支持。從七.一五大屠殺開始,至今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天天緊緊張張地搜查抓共黨。
可是,抓來抓去并沒減少共黨的活動,好像越抓越多似的。
“唉,”他嘆了一口氣,“為抓共黨,自行車磨破了兩支外胎,天天東奔西跑,得不到休息,今天好不容易騰出時間……”
此時,江城市傍晚的天空那柔弱的月光與燈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將那條街道的輪廓描繪出來。
再說叛徒梅谷笱騎著那輛破舊自行車,慢悠悠地走在江城市的中心街道上,因為這條街道是主街道,道路寬闊不便隱蔽,偵緝處大隊人馬經(jīng)常在此出沒。再說,路上行人比較多,共黨不敢在此活動,所以,他不害怕。
三個密探隨后緊跟,不敢離得太遠,也不敢離得太近,不能讓梅谷茍發(fā)現(xiàn),所以躲躲閃閃,四人好像捉迷藏,又像游山觀景,借助水銀燈如同漫游于銀河之間。實在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愜意。突然,叛徒梅谷茍發(fā)現(xiàn)身后密探,隨自言自語的喊叫一聲,“不好!自己被人跟蹤,那三個人一定是地下黨,你看他們鬼鬼祟祟,躲躲閃閃……”
因為是晚上,他看不清面目,所以才猜想是地下黨,這叫做賊心虛,心里有鬼,他們鏟除叛徒來了。
不過,梅谷茍狡猾,那是因為曾在共產(chǎn)黨里干過,懂得黨的規(guī)矩、清楚制度和原則。
他開始想著,用什么辦法甩掉地下黨呢?
突然,前面花花綠綠,一片光明,一個個妖艷女子騎門賣俏,每人手里拿著一把瓜子,嘴里叨一支煙,一邊嗑瓜子,一邊抽煙,見了行人路過,就前去阻止拉客,“進來坐會兒,進來坐會兒……”原來是個妓院——迎春樓。
這時,一位男人路過,那女子突然伸手抓過帽子,原來是個禿頭男人。
隨向女子要帽子,女子不給,兩人對罵起來,這里是紅燈區(qū),迎春樓門前是妓女。
這個禿頭男子一定是常來迎春樓的嫖客,否則妓**女不敢抓他帽子的。
此時,梅谷茍腦子立即閃出,甩掉地下黨的辦法有了,上迎春樓。
這個迎春樓地下黨是不敢進去的,因為他們有制度和原則,共產(chǎn)黨員不能嫖妓,看我沒骨狗如何治他們,隨拐了個彎走向迎春樓。
這個迎春樓妓院算不上高等妓院,只是一般妓院,解放前江城市有“不夜城”之說。
當時,統(tǒng)治階級國民政府允許妓院汗業(yè)川父取花捐。作為生財之道,美其名為“無煙鹵的工業(yè)”,迫使良家婦女淪為娟妓,陷入任人踩踏的罪惡深淵,反映了舊社會踐踏婦女人身權(quán)利的罪惡事實。
娼妓形形色色,江城市自成為商埠即有捐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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