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先生,這是?”蕭衡驚愕地看著他。
杜甫此時酒至半酣,但看到那對紙,不過又露出落寞的神色?!耙恍o用的稿紙?!倍鸥Φ氐馈?p> 蕭衡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情,才華橫溢的杜甫,這時的寫作往往只是抒發(fā)感想,排解心中的寂寞,這個時代,創(chuàng)作是沒有錢財可圖的。歌以詠懷,古代文人們高興的時候,或乘性而作,或題寫壁上,或張口吟來,沒有較好的保存。所以古代多少燦爛的詩詞歌曲,大多遺軼了。
杜甫的詩文這時候沒有幾人欣賞,竟至于詩稿來墊桌椅,其心情,想想就能知道。
須知,這些詩稿,是天朝文化的傳承,是瑰寶啊。
唐詩三百首,我們一般人只知道這個。也許還有人知道全唐詩吧,全唐詩是康熙年間編錄的唐朝詩歌,共計四萬二千余首。全唐詩的編錄年已在唐朝滅亡后近一千年,可想而知有多少文化瑰寶失傳。
蕭衡拿紙稿,心態(tài)的吹去灰塵,隱約看了一些,才思敏捷,大文豪的筆墨,讓他喟然感嘆。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他想收集這些文人的著名詩篇,刊印出版,為后世文化多保留一些真跡吧。
“子美先生?!笔捄忄嵵氐氐溃霸谙掠袀€不情之請。”
“子冀請說。”杜甫看著蕭衡那珍惜詩稿的模樣,心底也觸動。
“在下想買先生這些文稿,不知道先生能不能賣?”蕭衡試探道,這是杜甫的心血,是他的版權(quán),出價購買,唯恐他生氣。古代文人討厭詩文以價衡量,覺得充滿銅臭,覺得那是對他們文人的侮辱。
“子冀要這些何用?”杜甫皺眉,看起來有幾分不快。
“不瞞先生,在下讀書尚少,但十分仰慕各大家的文人才華。以前讀書時,曾感嘆我中華幾千年來,留下的詩文,多少失傳。不說秦始皇焚書坑儒,就是各朝各代,因?yàn)閼?zhàn)亂,因?yàn)樵S多優(yōu)秀的篇章沒來及整理記錄,多少優(yōu)秀文章、感人名曲、漢賦等遺失了,這是中華文化的損失。在下想盡點(diǎn)綿薄之力,收集大家詩文,或民間優(yōu)秀篇章,將這些歸集一起,刊印發(fā)售,留傳后代?!笔捄庹f得十分真誠,讓杜甫和小丫頭都驚呆了。他的這個念頭,工程十分巨大,而且這個時代這些詩文并不值錢,十有八九就虧本,自己貼錢去做這工程,蕭衡傻了嗎?蕭衡他有錢嗎?
杜甫聽得他的想法,震驚良久,“子冀的想法,子美敬佩。若真有子孫感讀我的文章,子美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子冀需要,盡管拿去.?!倍鸥坏馈?p> “不行。”蕭衡搖頭,正色道,“這詩文是先生的心血,哪能白拿?!闭f著從懷中掏出了五十銀兩,放在桌上,“先生莫要推辭,也莫要嫌棄金錢是侮辱文章,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若無收獲,不能鼓勵天下人作好文章。但在下現(xiàn)在囊中羞澀,現(xiàn)只有五十兩,其余的他日補(bǔ)上,請先生允許。”
杜甫爭不過蕭衡,最后才收下了。蕭衡拿了詩稿,也就起身告辭。拱手作別。
五十兩雖然不多,但是杜甫官職低微,是他幾年工資了,杜甫突然得了這筆錢,突然想回家了,來長安十幾年,很少回家,如今冬天以至,天寒物凍,他又想家了。
且說蕭衡和小丫頭離開后,在路上,小丫頭問:“蕭哥哥,你真要搞那個什么收集天下文人的文章啊?!?p> “那當(dāng)然?!笔捄饪隙ǖ馈?p> “可是,你有錢么?”小丫頭提出了中心問題。
“這個,慢慢掙。”蕭衡暫時還沒有想到好方法賺錢。飛機(jī)大炮,甚至連香水他都發(fā)明不了,為啥都那么聰明呢?怪自己以前沒有好好認(rèn)真讀書啊,早知道要穿越,先學(xué)一堆的科學(xué)知識了,真是傷腦筋。
“看來我還得幫你了。”小丫頭道。
“你?”蕭衡好奇地看著她。
“怎么,我不可以?”看著蕭衡不能置信的神情,小丫頭撅起小嘴,以為蕭衡不要她參與,頓時覺得委屈。
“你誤會了,不是不可以,我是說,你有好方法弄錢?”蕭衡解釋。
小丫頭馬上轉(zhuǎn)嗔為喜道:“嘿嘿,不告訴你,總之,你找貧道就對了,無量天尊。”小丫頭高興地一躍,打了個道語。
“好,那我當(dāng)總主編,你當(dāng)副主編。”蕭衡笑道,說不定這小丫頭還真有辦法,何況,哄小孩嘛,他也沒放在心上。
“為啥你是主的,我是副的?!?p> “喂,大小姐,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當(dāng)然我正主,你不能砸我場子吧。”蕭衡露出一臉凄凄樣。
“哈哈,看你說得可憐,那你就當(dāng)主編?!?p> “拉勾?!笔捄庀残︻侀_。
“都什么年代了,貧道不玩那套?!毙⊙绢^白眼一翻,飄然而過。
一陣風(fēng)吹過,留下蕭衡伸出的小指頭,彎彎的。
哎呀,天冷了,蕭衡打了個噴嚏,追了上去。
送別了小丫頭,回到家,卻見王府的一個小廝在那里焦急地等他,他叫金福,蕭衡認(rèn)得他。
“金大哥,你找我?”蕭衡問。
“哎呀,蕭先生,你可回來了,我可等你好半天了。”金福見他來,非常著急的說。
“王爺有事找我?”蕭衡下意識地道。
“是的。”金??隙ǎ跋壬旄胰ネ醺?。”
“好。”蕭衡對家里的二老說了聲,就跟金福一路去王府。
路上金福一直催促蕭衡快點(diǎn),蕭衡走得都冒汗了。
“王爺可是遇到急事了?!笔捄庠儐柦鸶!?p> “小的不知道,只是王爺吩咐小的,叫小的一定盡快把先生帶去。”金福搖搖頭,他只是個小斯,并不知道機(jī)密大事。
看來是發(fā)生什么重要的大事了。蕭衡心里想著,不一會就來到了王府。
“見過殿下。”蕭衡行禮畢,卻見廣平王左右還站有兩人,一個面色紅潤,眉目英俊,風(fēng)流偏偏。另一個中年人,沒有胡須,長長的臉還有點(diǎn)凹凸不平,其丑無比,似乎是個太監(jiān)。
在蕭衡錯愕的時候,廣平王起身介紹左邊的人道,“這為是王忠嗣將軍的女婿,元載元公輔?!?p> 蕭衡拱手施禮:“在下蕭衡,字子冀。”
英俊的元載馬上還禮:“在下元載,字公輔,久仰子冀大名?!彼F(xiàn)在可是朝中一員,雖然職位不高,能與蕭衡平級相稱,那是看在廣平王的面上。
“這位是父王身邊多年的李輔國李公公?!睆V平王又介紹右邊的太監(jiān)。
“見過李公公。”蕭衡隱約記得,這位李輔國以后會權(quán)傾朝廷,想不到在這里就遇到了。
見蕭衡拱手施禮,李輔國一驚,見蕭衡沒有因?yàn)樗渤蠛鸵驗(yàn)樗翘O(jiān)而看輕他,而是禮儀周到,驚喜之下道:“子冀先生多禮了,咱家可在太子身邊多聽聞子冀的聲名呢。”
“慚愧?!笔捄庵t虛,看來太子對自己印象還不錯。心里卻想,看來,那次給廣平王的獻(xiàn)策,廣平王采納了,看這兩人對廣平王的神色,看來是要效忠廣平王了,這才不久,他就籠絡(luò)了兩員“大將?!睆V平王果然不簡單啊,蕭衡偷偷看李俶,發(fā)現(xiàn)他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剛毅,多了幾分為人主的氣度。
廣平王,成熟了。
他不再是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廣平王了。
他要登上政治舞臺了,不再只是那個天真的皇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