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楞家的就是那個沖著張氏招手的人,她早在院子準備好茶等著張氏,進屋才知道,那日讓浮生逃走的就是她,浮生心中不勝感激。二楞家的和張氏寒暄入座,一切勉強的自然,二楞家的多次有話沖出口,自己克制住了,拿出針線筐做鞋子。
二楞家的有六個孩子,都是男孩,燒香拜菩薩求一女兒至今沒有女人降臨,二楞家的見了浮生特別喜歡,特別的痛楚惋惜,如果浮生生在她家一定是被哥哥們寵愛的。浮生體味不到是那種喜歡,但還是心存謝意的。
“這次征集壯丁,我家征集四個?!倍慵业钠降卣f,四字說的非常力度。
“我們家叔伯5人,還有大樹,但是舅姥爺使了銀錢,大樹可以不去。”張氏頭低著頭納鞋底。
“哎一?!倍慵业膰@口氣,低下頭納鞋底,心理更加喜歡女兒了,女孩就不會被征丁。
元緯縣每年不是洪澇就是干旱,禍害些許年,朝廷下令開運河,注水分水,調劑一方民眾。當?shù)氐霓r民很歡喜。只是朝廷說了凡事15歲以上45歲以下的男壯丁都要去,而且自帶干糧。二楞家的家貧苦,沒那么多干糧可帶,活生生的孩子送去了,豈不是白白累死餓死。
張氏聽二楞家的嘆息,眼神漂移,手里的針線停一下,想安慰二楞家的,也沒說,繼續(xù)納鞋底,線繩拽的吱吱響,兩個女人的心事像打磨的線繩,勒的生疼脆弱,還得繼續(xù)穿針引線。
征調男丁許久以前就公布,日期愈發(fā)近了,眼見一家老少分別,二楞家的心理不是滋味。張氏同樣的處境,女人對女人的憐惜可以自己的舒緩心情,所以提及此事。浮生哪里知道有這事,如今聽這般閑聊,膽戰(zhàn)心驚,征調壯丁,許二河也得去,如果他走了,張氏和浮生的安全怎么辦?
浮生糾結兩條眉毛擰到一起,眼神無奈,清瘦的小人露出成人的表情。二楞家的發(fā)現(xiàn)天下怪談似的,盯著浮生看,張氏也發(fā)現(xiàn),心頭的疑云聚攏,這孩子是自己養(yǎng)的,近些日子越發(fā)的奇怪。
這時院外有人輕輕敲門,聲音也傳來了。“二楞家的在家嗎?”很小聲詢問,像是做賊,生怕別人聽見了。
二楞家的張氏回過神,被有隱含意義的敲門聲吸引,張氏忽然覺著自己和浮生多余,想借故回家,心理也惦念家中的情況。但二楞家的突發(fā)豪情意志,大聲回應:”進來就是,我們家里沒有半分銀錢?!?p> 來人38歲左右的婦女慌忙進了院子,一邊關院門一邊說:“你小聲回我就是,被許家的人聽見了不好?!?p> 鄰人見面本是沒有什么,如果聚在一起嚼人舌根就是詬病,何況今天這個開場,尷尬。二楞家的看看張氏,她很平靜,心理安慰自己她雖然是許家的媳婦,但是為人處世不是許家某些人,心放下。
婦女轉身看見張氏和浮生,站住了,手腳不知哪里放,干巴巴的表示歉意。擔心什么偏偏碰見什么,心理責怪二楞家的不及時通風報信。
“快過來坐,我們正缺人聊天。”二楞家的說著站起搬凳子。
“二楞家的,您別搬凳子了,我站會兒就走?!眿D女還是很拘謹,干凈的臉漲的緋紅,淳樸的人不適合撒謊,內心道德會出賣自己。
“行,你找我什么事?”二楞家的也不強求。
“呵呵,也沒事?”二楞家的問覺著不管場面多尷尬,敞亮地說開了就成,“別吞吞吐吐,說吧!”
“沒沒事,我走了,你們忙吧!”那婦人說罷轉身走了,出了院子撒開腳丫子就跑。
“呵呵,這人就這性格!”二楞家的笑著打散尷尬的氣氛,二楞家的心理明白她有什么事情。張氏看出來,她們有關于許家的秘密,但是人家不愿意表明,自己也不撞破,繼續(xù)納鞋底。但是二楞家的不坦然了,嘴巴不利索,屁股坐在螞蟻上似的,總想弄點動靜,證明自己自然單純,可是自己費勁巴拉的事情也只是濃縮的短暫,反而更加尷尬,氣氛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狗,吐出長長的的舌頭。二楞家的生氣暗罵那婦人短見無識,會誤了大事,自己得去提醒。
“唉咦,我家就是男人多,餓死一兩個也沒關系?!倍慵业膽{空說出一話,而后大咧咧的笑了。
“你想哪里去了,去挖運河不是上戰(zhàn)場,再說天天在家守著幾畝地也不見好活?!睆埵习参慷慵业?,可是不由的想起自己。二楞家的看著張氏眼角的變化,知道自己把張氏代入自己的情感里面,不會尷尬,暗嘆自己高明。
這一切都在浮生的眼睛里,她很想知道什么事情,此時她也只能和張氏一樣安靜的等待,等待。浮生發(fā)現(xiàn)一個真理,等待中的時間真的好長,一分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一個詞是事倍功半。當然局限在想法中,她無聊的端起針線框,研究古代的針是不是鐵杵磨的。卻發(fā)現(xiàn)一個黃色的紙包,浮生墊墊分量不小呀,一個普通的家庭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藥末。
二楞家的發(fā)現(xiàn)浮生眼神不對,對著紙包十分好奇。
“這是藥,孩子玩耍不好的。”二楞家的說著奪下浮生手中的紙包,嚇浮生一跳。張氏注意到了,浮生疑惑的大眼神和二楞家的激動的神態(tài)。
二楞家的趕緊解釋:“我熊孩子多,吃穿不到位,經常生病,沒有錢看醫(yī)生,只好用著不值錢的土方子。我相公前幾日弄回來的,叮囑我孩子萬不能摸碰,更不能隨意入口鼻。我放針線框里,擱的高高的,這會子忘了娟子在了?!倍慵业倪呎f邊把紙包塞到針線框最底下,拿著碎布蓋上,擱在一邊。
“孩子不規(guī)矩,手快,最近這孩子越發(fā)的不規(guī)矩了。”張氏的女兒一向怕生,跟著張氏出去,一直是躲在身后不做聲,現(xiàn)在膽子大了,縱然有些唐突,張氏還是開心的。
“熊孩子都這樣,不要大驚小怪,心寬些?!倍慵业膭窠鈴埵?,浮生認真的站起咿咿呀呀地道歉,樣子真誠,二人笑笑,沒有當回事,低頭繼續(xù)做鞋子,二楞家的性急,針腳用的很大,不一會一雙鞋子做好了。向框里一扔說:“不怕了,四雙鞋子好了,就是明日走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