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杰看著她沒有變化的表情，嘴沒有溫度地彎起來笑了一下。
“誰的？”
“我的?！彼灸喜患偎妓鞯卮鸬溃袷菧?zhǔn)備好了答案，只等著任何人來問，也更像是一種條件反射。
肖杰有種不好的猜想，陰沉著臉：“所以，羽沐和表哥分手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你腦子抽風(fēng)嗎？”司南翻了大白眼，不想再理會他。
肖杰也不想這樣揣測。雖然對于羽沐和季凡的分手，他有種被瞬間救贖之感，但還是因?yàn)槟：睦碛啥枫凡话?。如果是因?yàn)橐恍┠氂械氖虑椋菍砟?？會不會重新走向?qū)Ψ剑?p> “你這肚子我心里不安，你看不出來嗎？”
司南倍感無奈更無語：“羽沐沒有和你說過他們分手的原因嗎？”
“說過了。女同事造成了誤會，羽沐自己知道這是誤會所以沒有追問，但是心里還是別扭。表哥覺得羽沐肯定不會亂想所以根本沒有解釋。羽沐覺得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上，相處著不舒服。”
司南忽然覺得一陣反胃，擺了擺手跑到廁所里又嘔了起來。肖杰聽著嘔吐的聲音眉頭深鎖。
過了一小會兒，司南扶著門框走了出來，臉色略有些慘白地望著肖杰。
“事實(shí)都告訴你了，你不安什么？又懷疑我什么？”
“那種理由聽著合理但仔細(xì)想想又覺得蒼白。我只怕這是她為真正的理由找的掩飾。”
“這些想法只是在你不知道從哪里聽到我可能懷孕的消息時才冒出來的吧？”司南覺得肖杰是有些患得患失了，“想太多了。”
“……”
肖杰下意識伸手把司南扶到了沙發(fā)上靠著，順手給她倒了杯水。司南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語調(diào)說道：
“羽沐不是拎不清的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的確是喜歡季凡，但還沒到愛的地步，接受其實(shí)也是稀里糊涂的，我們作為身邊的人因?yàn)橹佬r候的事所以盡力去撮合，所有人往前推著讓他們在一起的。在一起以后她又因?yàn)樾r候的執(zhí)念迫使自己接受一個她并不了解的人。不了解加不合適，彼此又不肯為了對方勉強(qiáng)自己改變自己，最終就只能是現(xiàn)在這樣?！?p> “羽沐沒有懷疑這個孩子嗎？”
“小小的懷疑，但她更清楚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所以，他們的事終究還是因?yàn)樗麄冏约旱膯栴}，跟別人沒有關(guān)系?！?p> 肖杰旁若無人地長舒了一口氣，司南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么？”
“笑你的患得患失啊?！?p> 兩個人說著話，羽沐打來了電話，司南摁了免提。
“司南，肖杰去大連了，我不知道他是去找你，還是去那邊辦事?？偸?，你自己小心，別被他發(fā)現(xiàn)了?！?p> 司南看看肖杰，肖杰對著手機(jī)說道：“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p> 羽沐停了一下，語氣怪怪地問道：“你想去撿現(xiàn)成的兒子？”
“我沒那種興趣?！毙そ芤琅f懶懶地說道，“他有自己的老爸，我可不湊這個熱鬧。”
“你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p> “知道了?！?p> 司南掛了電話，看著肖杰道：“這是我的手機(jī)。這個羽沐居然不跟我再說點(diǎn)什么就掛電話?！?p> 肖杰攤開手，聳聳肩。司南若有所思道：“其實(shí)你不一定是單相思啊，你沒發(fā)現(xiàn)她對你和別人不一樣嗎？”
“她對歐陽和別人也不一樣，難道歐陽在她心里有不一樣的地位？歐陽表白的結(jié)果怎么樣？”
“不一樣?！?p> “什么？”肖杰沒聽清司南的話，又問道。
司南笑而不語。
羽沐對歐陽只能用“放心”兩個字來定義。她以前對歐陽的不同只能說是放心這個朋友可以長久而舒服地存在。可惜，她對情感的反應(yīng)過于遲鈍，感應(yīng)錯了對方傳遞過來的情誼。這份“放心”怕是再也不能恢復(fù)了。
可是對肖杰，卻是隨心所欲，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不顧忌自己的某一句話是不是合時宜，不顧忌對方是否會不爽生氣，不顧忌這個人會不會因?yàn)槟骋患∈露c自己漸行漸遠(yuǎn)。
“沒事，你自己慢慢努力?！?p> “有個答案還是想要一下?！?p> “什么答案？”
“孩子的另一半基因來源。”肖杰指指司南的肚子，“基因太差的話，將來不容易培養(yǎng)?！?p> “嘁！你不就是好奇嗎？”
“我在你這兒可沒有秘密，你忍心這樣對我？”
“我只告訴羽沐是萍水相逢的失誤?！?p> “實(shí)際上呢？”肖杰追問。
“確實(shí)是失誤，但不是萍水相逢?！彼灸嫌指械揭魂嚪次?，卻沒有剛才那么強(qiáng)烈，只是自己順了順胸口。
肖杰看著司南強(qiáng)烈的孕期反應(yīng)，心道：女人懷孕這么辛苦么？那以后要不要孩子呢？忽然間又醒了過來：有她，怎么都好；無她，亦無所謂。
司南順好氣，緩緩開口：“是歐陽。”
肖杰大驚，先是難以置信，后是怒氣沖天。
“你這么辛苦地懷著他的孩子，他置之不理還對羽沐傾訴癡心？你值得嗎？”
“他不知道?！?p> “自己做過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斷片兒了?！彼灸峡嘈?，“我如果自己說出來，不是自找難堪嗎？算了，我也不想要他了，有這個孩子也足夠了?！?p> 肖杰的怒氣未消：“你就這么愛他？寧愿自己一個人生下他的孩子？”
司南示意肖杰坐下緩緩情緒：“你不用覺得我辛苦，其實(shí)有個孩子陪我，我的日子才更有意思。我問過梵姨她決定自己一個人生下羽沐是什么心情。她說，孩子是和那個人唯一的聯(lián)系了。如今想想，我和歐陽又何嘗不是？”
司南恍然大悟：“是了，你是從梵姨那里得到的蛛絲馬跡吧？”
肖杰鼻子里噴出一聲“哼”，氣道：“她不是也把羽沐扔了好幾年呢？”
“我不會?！彼灸相嵵仄涫碌囟⒅そ?，“這件事只有你和小轍知道，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羽沐?！?p> 肖杰清楚，如果讓羽沐知道了這件事，只怕又要往自己身上背過錯。可是，這明明只是那個男人的過錯。
“我臉上寫著‘神經(jīng)’兩個字嗎？我才懶得昭告天下呢，只是自己要弄清楚才行?！毙そ軕袘械氐乖谒灸系纳嘲l(fā)上，“那申請個干爹當(dāng)當(dāng)行不行？”
司南舒了口氣，道：“你想把‘干’字去掉也行。”
“這個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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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想知道的真相，清楚明白地了解了羽沐所說就是她真實(shí)所想，肖杰心里輕松了許多。他明白不管是季凡還是“他”都會慢慢淡出羽沐的記憶。
只是肖杰沒有想到，羽沐會在接機(jī)口等著他。
“怎么不問我？”羽沐總覺得瞞著肖杰是一件心虛的事，但這是司南的事情，她自己沒有隨便告訴任何人的權(quán)利。
肖杰又上手揉搓兩下羽沐的腦袋：“又不是你的事，問你干什么？”
羽沐沒脾氣地順了順頭發(fā)：“你怎么知道的？”
肖杰一臉自豪：“肖少出品?！?p> “什么都知道了？”
肖杰暗笑羽沐總想套話，漫不經(jīng)心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p> “那我不知道的呢？”
“你不知道什么？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庇疸逵X得司南也不會把不告訴自己的事情告訴肖杰，不想再繼續(xù)和他繞下去了。
肖杰看出羽沐的想法，故意挑釁道：“我和司南可是革命情誼，沒準(zhǔn)兒就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你確定不問了？”
“革命情誼？”羽沐嘲諷道，“站在撒謊騙人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革命情誼嗎？”
“你這人，心眼兒真小?！?p> “我是記性好。”
“你記性好？該記住沒記住，不該記住的記得挺牢?！?p> 機(jī)場嘈雜，肖杰這句話的聲音又故意放低，羽沐沒有聽見他說什么，只是聽見一些嘰里咕嚕的聲音。
“說我什么壞話呢？”
“不敢。”
陪肖杰回了克洛達(dá)，兩個人坐在羽沐和季凡曾經(jīng)偶遇時坐過的涼亭里閑聊起來。和那時不同的不僅僅是人，還有景色和感覺。
如今已過盛夏，當(dāng)時百荷斗艷的景色已經(jīng)淡了些顏色，花間葉若隱若現(xiàn)著即將到來的衰敗，但依舊呵出絲絲殘香。風(fēng)中也夾了絲絲微不可見的涼意，顏色略顯暗沉的的湖面上顫顫巍巍著落寞之美。
這樣的景色對比使得悲涼之意襲上心頭，羽沐趴著悶聲問：“看到她，什么想法？”
肖杰正覺得舒服，上下眼皮斗得難舍難分，忽然聽見這么一句，迷糊之中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什么什么想法？”
“你覺得她這樣對嗎？”
“你又不是她?！毙そ苋嗳嘌燮?，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她自己覺得好就是對?！?p> “可是孩子呢？孩子在一個沒有爸爸的環(huán)境中長大會感覺到幸福嗎？”
肖杰知道羽沐又想到了自己，但并不想跟著她也不想由著她因?yàn)檫^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繼續(xù)傷春悲秋。
“我和司南說好了，以后我就是孩子干爸，干爸也是爸。”
羽沐剛剛浮上來的落寞瞬間被打散：“怎么是干的??？”
“那必須是干的?！毙そ苊忌乙槐?，得意洋洋地邀功，“我還替你先占了干媽的名額。”
“老板，這你管得有點(diǎn)寬了吧？我沒說自己要當(dāng)干媽。”
“不當(dāng)白不當(dāng)，你看司南現(xiàn)在那個受罪樣，你想以后和她一樣？”羽沐趕緊搖頭，肖杰繼續(xù)道，“所以，有現(xiàn)成的干嗎不要，還免得自己生孩子受罪了呢。”
“那你呢？你又不能生孩子?！?p> “我也舍不得我將來的老婆受這份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