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沐不上班的時候會跑到小巴家的陽臺打發(fā)時間。小巴實在不能忍受,雖然他也很少在這個家里住,但也受不了冷不丁出現(xiàn)的羽沐,只好軟磨硬泡帶她去了尼爾的酒吧,希望尼爾的酒吧可以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尼爾當(dāng)初帶走了S.A.R.所有的存貨,所以酒吧啟動資金并不緊張,運營也很快就上了軌道。
羽沐以前總喜歡泡在S.A.R.,小巴便想當(dāng)然地以為任何一家酒吧都可以。可惜,羽沐并不喜歡酒吧這種地方,和尼爾打了聲招呼后待了沒一刻鐘就起身想走。
小巴茫然地跟了出來:“怎么了?尼爾的眼光還行,這里挺好的。”
“說是帶我來看看尼爾,其實你是嫌我總?cè)ツ慵伊税??”羽沐自顧自往前走,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小巴聽到又像是自言自語,“回去就告訴小轍,以后謝絕小巴入店。”
小巴追上去,雙手合十,頗有一副搖尾乞憐之感:“羽沐姐,大人有大量,我錯了?!?p> 羽沐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巴。小巴無奈道:“我真不是嫌你煩。這不是你老是突然出現(xiàn),萬一碰上我不著寸縷的時候多尷尬。”
“你還有這種怪癖?”羽沐皺皺眉頭,“我還是得告訴小轍,你這個人不太正常?!?p> “哎呦喂,我的姐!”小巴摟住羽沐一條胳膊死乞白賴道,“我以后就把那個地方讓給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可別在小轍面前亂說呀!”
“亂說了又怎么樣?”
“那我就賴上你了?!?p> “松手?!?p> “不松。”
“松手?!?p> 小巴毫無氣勢地堅持著:“就不松?!?p> 羽沐另一只手敲上小巴的腦袋:“你賴上我有用嗎?我又不是小轍。”
小巴這時候才感覺到不對勁,試探道:“羽沐姐,你是不是看出來了?”
“看出什么?”羽沐裝傻。
小巴看見羽沐憋著笑的樣子明白了幾分,更是撒嬌賣萌起來:“好姐姐——”
旁邊路過的人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兩個,還抖了抖顯示自己被惡心地打了個寒戰(zhàn)。
羽沐嫌棄地說道:“行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放心,我不管你們,我不攔著也不會幫你,自己好自為之。”
小巴大喜:“就沖這個,你放心,那處房子我就給你當(dāng)休閑基地了?!?p> 羽沐覺得好笑,然后鬼使神差地給肖杰發(fā)了條信息:我和小巴在尼爾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發(fā)這個信息,是怕他找不到自己還是希望他也過來?
肖杰收到信息的時候正和季凡從家里吃完晚飯出來,肖杰正要回克洛達,回了句“等我”便和季凡道別。季凡注意到他的反應(yīng),道:“有人在等你?”
肖杰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要第二次拒絕我爸的邀請嗎?你去見鄭克凡,他好像有點不滿。你不會真的想去‘蒂克’吧?”
季凡道:“你為什么一直不進‘七企’?你的能力在‘七企’絕對游刃有余?!?p> “什么游刃有余?”肖杰擺擺手,“我在外面玩得游刃有余才是真的。現(xiàn)在進去,就是被鎖喉了。還是再玩幾年才是真理。那里是你這種工作狂的天地?!?p> 季凡長嘆一聲,道:“如果再拒絕舅舅,我心里也過意不去。只是我不想別人說我是背靠大樹的關(guān)系戶。”
肖杰站定:“所以你更傾向于‘蒂克’?”
季凡擰了擰眉頭:“我也有被跟蹤的價值?是該高興還是該氣憤?”
肖杰意識到自己好像把老爸買了,連忙解釋道:“只是那些代拍偷拍陳可的時候不小心把你帶上了,拿著照片來換錢的時候被巴老截住了?!?p> 肖杰沒有提歐陽,只是用代拍做了擋箭牌,但季凡心里卻是清楚一切真相的。他心里為表弟的滴水不漏稱贊,卻又遺憾他不知道歐陽也是自己的棋子。
季凡拍拍肖杰的肩膀,笑道:“我會不會和自家人對著干你難道不清楚?”
“我回頭再和老頭兒談?wù)?,他就是年紀(jì)大了,疑神疑鬼的?!?p> “不用了,”季凡假裝坦然,“沒什么可解釋的,‘清者自清’吧?!?p> “你是覺得解釋反而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
“果然還是你了解我?!?p> 肖杰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面對羽沐的誤解時,也是這個態(tài)度。
對季凡這種脾性,肖杰不知道該無奈還是慶幸。
肖杰打開車門,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還是該逍遙就逍遙去了?!?p> ————
在等肖杰的時候,小巴擺了一副與平時不同的模樣,很認(rèn)真地問羽沐:“歐陽是個什么樣的人?”
羽沐不明白他何來此問,只是不加回答地看著他。小巴只好坦白道:“他現(xiàn)在被我爸安排進了網(wǎng)宣部,我想了解一下。”
“替你爸了解一下?”
“也算替我自己吧?!毙“蛼吡艘谎塾疸?,“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了別生氣。”
“你說。”
“其實網(wǎng)宣部的大部分決策是我在做?!?p> “你?”羽沐大驚,“你不是在上學(xué)嗎?什么時候在‘七企’手握重權(quán)了?”
小巴撓撓頭,心里一橫決定坦白:“算是掛職上學(xué)吧。反正網(wǎng)宣部基本上遠程就能調(diào)控,我也不用天天上班去盯著他們?!?p> 羽沐深吸一口氣,壓住火:“我還跟肖杰說你不靠家人靠自己算是個有為青年,這么快打我的臉嗎?他聽著我說那些話,居然還跟我裝?”
“就是,我哥演戲天賦特別高?!?p> 羽沐看著馬路對面喝多了扶著路燈狂吐的人,沒好氣地問:“說吧,要問歐陽的什么?”
小巴笑道:“我爸任命他做我的副手,但我平時不去公司,跟他也不會有正面交流。按理說,我爸的任命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但對這個人,我持保守態(tài)度?!?p> “為什么?”羽沐一直都覺得歐陽不管為人處事還是工作能力方面都堪稱優(yōu)秀,當(dāng)時在大學(xué)的時候,男生女生都喜歡和他做朋友,連教授對他稱贊有佳。她不明白是什么讓小巴有這種想法。
小巴想了想,道:“他的目的讓人看不清楚。每個男人都有野心,有些毫不隱藏,有些毫不展現(xiàn)。歐陽,總是刻意表現(xiàn)自己的某種野心,這反而讓我懷疑這種表現(xiàn)欲只是對自己真實欲望的掩飾?!?p> 羽沐對現(xiàn)在的歐陽也越來越看不懂。她了解曾經(jīng)的歐陽是不會把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放在任何人都能看見的地方。但因為他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往事,她并不能猜透他真正的目的。雖然認(rèn)可小巴的疑慮,羽沐仍然鎮(zhèn)定地說道:“你想太多了。歐陽的專業(yè)是傳媒經(jīng)濟,又輔修了攝影,你們公司很適合他?!?p> “希望我是杞人憂天了?!?p> 羽沐還是氣不過,又踢了小巴一腳,說道:“叫你騙我!”
小巴委屈巴巴地說道道:“那我哥也沒告訴你,你要怎么懲罰他?”
“他就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演戲上癮,我能有什么辦法?”
小巴古怪地笑道:“你根本就是給了我哥一個名額。”
“什么名額?”
小巴往外挪了挪,擺出一個欲跑的姿勢道:“一個被無限原諒無限依賴的名額。”
羽沐沒敲到小巴腦袋,他就拋開老遠了,她笑吟吟地罵道:“臭小鬼,哪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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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杰接上了羽沐,兩個人一反常態(tài)都很沉默,兩個人卻都沒有感覺不正常。
過了一會兒,肖杰問道:“怎么今天這么沉默?”
羽沐道:“我在想你真是個好司機,一條短信就把你傳過來了,是不是要考慮給你發(fā)工資???”
肖杰笑道:“好啊,從你薪水里扣吧?!?p> 羽沐用電視里惡女人的聲音道:“你試試?”
“不——敢——”肖杰拉長了語音哄著,然后突然轉(zhuǎn)了話題,“今天和表哥回家吃飯了。”
羽沐的表情僵在臉上,還來不及轉(zhuǎn)換情緒。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是嗎?聽說你媽做飯很好吃?!?p> 肖杰溫柔地扭頭看她,道:“你想嘗嘗?”
羽沐扳過他的頭,道:“專心開車,我不想和你做對名不副實的同命鴛鴦。”
肖杰又把季凡的話題轉(zhuǎn)了回來,道:“你不想知道表哥最近的狀況嗎?”
羽沐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想?!?p> 肖杰看著前方的燈光,道:“我爸讓他進‘七企’,據(jù)說是看見他和‘蒂克’的人談了。我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p> 羽沐心底躥出一股火,她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覺得外來人在覬覦你們‘七企’的什么東西?”說到這里,羽沐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即住了嘴,但仍氣鼓鼓地。
肖杰冷冰冰地說道:“你是因為心里有他,所以在維護他吧?”
羽沐受不了肖杰這種沒有溫度的語氣,道:“我已經(jīng)努力去忘記和他之間的一切,是你一直要提起他,又怪我忘不了他。不管我忘得了忘不了,這是我自己的感情世界,你不用這么盡心盡力?!?p> 肖杰靠邊剎住車,道:“怎么這么不淡定?提到他你又亂了。在瑞士的時候你怎么說的?你說允許我口無遮攔,不會跟我生氣。自己說過的話扭頭就忘,還是收回去吧,不用說那種好聽話讓我覺得自己特殊?!?p> 羽沐被他這么認(rèn)真的態(tài)度和話里的內(nèi)容震住,不再說話。肖杰又發(fā)動了車子,只是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羽沐洗完澡,躺在床上靜靜想著肖杰的話。她的確在肖杰提到季凡的時候不淡定了。她知道肖杰是在試她,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了,是為了讓她在季凡這個人出現(xiàn)的情況下仍然淡定。她知道肖杰做什么都是為了她好,但她就是不愿意從他的口中聽到季凡的名字。
自己是怎么了?羽沐不愿再去想這么復(fù)雜的問題,找出許巍的歌聽起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跟著肖杰聽起了許巍。許巍的歌的確有平復(fù)心情的作用,羽沐沉浸在娓娓的旋律里漸漸忘記了剛才的不快。
“就當(dāng)這是個無聊的插曲吧?!庇疸遄匝宰哉Z著,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肖杰倒是失眠了,想著羽沐的不淡定,懊惱自己又在她面前提起季凡。旁邊的音響低低唱著,他躺在床上枕著手,喃喃道:“真是個無聊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