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影子武士,光之圣教的影子武士,號稱諾斯羅普大陸三大終極武力之一的影子武士。
作為一種能夠嚇哭小朋友的恐怖存在,我的任務通常只有兩個字——殺戮。
很多外行以為殺掉很多人是件困難的事情,但在我看來則完全不是,事實上,從殺死第一個人開始,殺戮只會變得越來越簡單,直至索然無味地融入在本能當中。
最大的困難或許在于第一次吧,第一次的殺戮對每個殺人者來說都是一道坎,有很多倒霉的家伙不但人沒殺成,還會被人殺死在他們?nèi)松牡谝淮紊?,這無疑是莫大的悲劇,抑或是……幸運?
我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之后的感受,當那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的時候,我的手顫抖得像兩片秋風中的樹葉,幾乎連殺人的工具都握不住了。
那刺鼻的血腥讓我趴在地上嘔吐了好半天,在隨后的半個月里都吃不下任何的肉食。當然,還有那深深的負罪感,無時不糾纏著我,就像銘刻在了骨頭上一般……
回想起來,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困惑,隱隱還有一絲傷感,最后化作一絲寂寞深深埋在了心靈的最深處,偶爾會挖掘出來看看,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是懺悔還是痛恨,亦或是悼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我正是踐踏生命的劊子手。
我曾問師傅生命是什么?師傅說:“生命是一個產(chǎn)生錯誤和糾正錯誤的現(xiàn)象。”我是在糾正錯誤嗎?或許吧。
血花飛濺,絕山最后一名手下倒在了我的劍下,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懼,雙眼不甘心地凸出睜得老大,慢慢失去了神采與活力,喉嚨里發(fā)出咔咔的怪聲,叫人好不心煩。
我抬腳將他踢到一邊,然后在地上蹭了蹭沾上血污的鐵靴。
緩緩轉(zhuǎn)身,羅貝塔大姐不知從哪兒找了條毛巾丟給我,我輕輕接在手里,開始擦拭手中的長劍。
剛才的殺戮很完美,漆黑的鎧甲上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我滿意地點點頭,撫摸著手中冰冷的利刃。
劍名長恨,以深海寒鐵打造,加持了高階魔法——靈魂之痛,被其所傷者將遭受噬魂般的痛苦。
我專心致志地擦拭著,仿佛在擦拭我的生命,這細密的劍身上布滿了符文,卻出人意料得光滑,血跡輕易就被拭去了。
羅貝塔大姐也沒閑著,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塊深紫色的攝魂石,將死者的殘魂一一攝入其中。
這些罪孽深重的靈魂將被帶回圣城梵斯克進行超渡,在那里,所有犯下罪惡的靈魂都將獲得光之神的救贖。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我的靈魂也會以這種方式回歸光之神的懷抱吧?望著那紫色的光芒,我不由輕輕一嘆。
“你……你們是誰?”
正當我心不在焉的時候,一聲顫抖的聲音冷不防從旁傳來。
我皺了皺眉,這才想起除了我和羅貝塔大姐之外還有一個清醒的家伙沒有料理,就是那個被絕山擄獲的少年,他身旁的少女早已識相地暈了過去。
我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那少年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見我看向他,稚嫩的臉龐上立刻閃過一抹驚恐。
我明白他在驚恐些什么,其實我很想友善地沖他笑一笑,表示我沒有惡意,卻突然想起頭上還包裹著厚厚的頭盔,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起來我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吧?望著他,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滄桑感來,這種感覺竟不受控制,一呼一吸間在我的胸口劇烈翻騰起來。
只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連穩(wěn)穩(wěn)握住佩劍的手也顫抖了一下。
我不由回想起那一天,那改變我命運的一天……
“孩子,你是愿意庸庸碌碌地活下去,過那最平凡的生活,還是愿意隨我去梵斯克追隨光的足跡?”
六年前的圣魂節(jié),和每個年滿十二歲的孩子一樣,在那天我參加了武魂洗禮儀式。
武魂,是一種奇妙的存在,是創(chuàng)世神的恩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武魂,武魂一般會以各種獸形表現(xiàn)出來,因此也被稱為武魂獸。
傳說創(chuàng)世神在百忙之中創(chuàng)造了人類,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沒法給人類安上普通的靈魂。無奈之下,他只好取圣獸之魂來充數(shù)。
于是,人類便多了一項其它物種所沒有的強大能力——武魂,法師們習慣稱之為魔魂,實質(zhì)都是一樣的,只是叫法上的差異。
圣魂節(jié),是創(chuàng)世神創(chuàng)造人類和武魂的日子,也是各地教會為年滿十二歲的孩子開啟武魂的日子。
無數(shù)英雄豪杰的傳奇正是從這一天開始的,強大的武魂意味著強大的力量,意味著夢幻般的未來,也意味著不可估量的前程。
可惜我并不是創(chuàng)世神的寵兒,恰恰相反,還屬于其中最倒霉的那群——失魂者。
失魂者,顧名思義,是在武魂洗禮儀式中開啟武魂失敗的人,因為某種難以解釋的原因無法與武魂取得聯(lián)系,也就無法修煉魂力。
沒有魂力,就算武技超絕也只有任人宰割,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現(xiàn)實的殘酷,脆弱的理想被擊得粉碎。
失魂者,是廢物的代名詞,是只配活著社會底層的可憐蟲。
這就是我嗎?我無數(shù)次問自己??蓱z蟲,這不起眼的名詞從早到晚在我腦海里爬行,我不知道該干些什么了,仿佛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意義,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路邊,看著地上的螞蟻從一頭爬到另一頭,再從另一頭爬回這一頭,有時竟覺得自己和它們沒有差別。
在我最絕望的時刻,和其他小說一樣,師傅如救世主般地出現(xiàn)了。
和其他影子武士不同,師傅從來不肯穿上厚重的鎧甲。因此,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楚地記得他那復雜的眼神,帶著三分期盼,又透著七分無奈。
不過當時的我可沒心思理會師傅的眼神,只道是自己迎來了重生的機會,就像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發(fā)現(xiàn)了綠洲,哪管它是海市蜃樓還是過眼云煙。
“孩子,你真的愿意投入光之神的懷抱做一名影子武士嗎?你要想好了,獲得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愿意!”沒等師傅說完我便一口答應了。
我無比厭惡那些蔑視的目光,那些目光像尖錐一般狠狠捅著我的心,毫不留情地踐踏著我的尊嚴。
我滿腦子只想變得強大起來,為此我愿意拿靈魂做交換。
“拿靈魂做交換?小小年紀口氣倒是不小,你真的準備好了?你知道成為影子武士的代價是什么嗎?不光是你的靈魂,還有自由!自由,懂嗎?你將失去自由,盡管你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力量,卻將放棄你的自由——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你無法再掌控自己,你真的確定決不后悔嗎?”師傅苦口婆心地勸導著。
我并不理解師傅所謂的代價有多大,但我還是能從他凝重的表情里看出一絲端倪。
可骨子里的驕傲讓我無法接受失去武魂的事實,我堅定地點下了頭顱,盡管不明白師傅口中的影子武士是什么東西。
大陸三大終極武力:圣堂武士、龍魂騎士和神殿武士。
連孩童都耳熟能詳,卻很少有人知道光之圣教的神殿武士之所以強大,所依靠的并不只是他們自身的力量,還在于隱藏在他們身后的影子武士。
影子武士,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只有少數(shù)失魂者能通過試煉進化而成,這正是師傅瞄上我的原因。
之所以需要失魂者來完成試煉,是因為影子武士的試煉以失魂者的武魂為紐帶,將失魂者的靈魂捆綁在宿主的武魂上。
普通人的武魂與靈魂相連,這樣做會給靈魂和武魂造成致命的傷害。因此,只有武魂與靈魂無法聯(lián)系的失魂者才能完成這一試煉。
每個影子武士都有唯一的宿主,我的宿主就是神殿武士羅貝塔大姐。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異性宿主,可惜選擇權不在我的手上,我所能做的只有接受。
在成為一名影子武士之后,我逐漸明白了師傅當初的勸告。
影子武士,就是神殿武士的影子,我們不但擁有著能夠融入陰影之中隱匿身形的能力,而且還像影子一般對宿主形影不離。
我們的靈魂被牢牢捆綁在了宿主的身上,以武魂為橋梁從宿主身上獲取魂力,轉(zhuǎn)換為強大的陰影力量。
這力量給我?guī)砹诵律?,但代價也是極為沉重的,一旦成為影子武士,理論上必須每天依附在宿主身上補充一次魂力,否則每超過一天便會衰弱一分,超過三天之后魂力便會逆行,直至經(jīng)脈爆裂而死。
而且每個影子武士只能從唯一的宿主身上獲得魂力,這意味著我們根本無法離開宿主太遠,同時,宿主的死亡也意味著我們的死亡。
除此之外,宿主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對影子武士進行支配,這種支配是通過兩種能力來實現(xiàn):
第一種能力叫意志同化,宿主的想法會漸漸侵蝕影子武士的思想,使影子武士的思維逐漸向宿主靠攏。
第二種能力叫強制狂化,在特殊情況下,宿主可以令影子武士進入狂化狀態(tài),影子武士會遵照狂化前得到的命令展開行動,此時的影子武士將完全喪失自主權,為完成任務不死不休。這種方法會給影子武士造成極大傷害,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宿主也愿意使用。
沒有人愿意由別人來支配自己,我自然也是一樣子。影子武士也是人,不是傀儡,更不是召喚獸,不過別人似乎并不這么認為。===============================================================================
因為是開頭,所以必須說明許多設定,可能會妨礙到情節(jié),我也很無奈,不過后面就會慢慢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