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zāi)、濟民、救災(zāi)、濟民......整整好幾個月，我困在紫禁城里不停的和內(nèi)閣成員們商量陜西等省的災(zāi)情，沒一天不得安寧。其間只有兩件事值得一提，兩件都是遼東袁崇煥那邊的事，第一是后金皇太極和袁崇煥秘密議和，今年不僅大明朝鬧災(zāi)害，后金地界也是災(zāi)害不斷，暫時無力前來騷擾，其間我寫信與袁崇煥商量著和后金商談和議的可行性，但是過程是很艱苦的，首先我自己的大臣們就對和議十分的反對，看不清楚狀況的腐儒們依然頑固的認(rèn)為金是大明的屬國，與之議和，失了大義，和南宋的喪權(quán)辱國是同樣的性質(zhì)，鑒于反對聲音很大，我雖貴為皇帝，也不能太過于獨斷專行，所以到目前為止都還只是和袁崇煥商量，沒有對皇太極的議和提議做出回復(fù)。第二件是袁崇煥殺毛文龍，袁崇煥殺毛文龍這件事本身是沒什么的，但是真實歷史上在以后袁崇煥遭冤枉的案子里，這事情是殺袁崇煥的主要罪狀之一，朝中不少大臣也很反對，包括我對其意見相當(dāng)重視的白長卿等人紛紛上書彈劾袁崇煥，我思慮再三，給袁崇煥寫了封信，大概意思是這事情我不追究了，但是奉勸你以后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要做得更穩(wěn)妥一點好。另外就是告訴他好好撫恤毛文龍手下的兵將，如不能節(jié)制，就把人全給我送回來，特別要注意三個人——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這三人都是毛文龍手下大將，就因為這事投降了后金，成了有名的大漢奸。當(dāng)然我不能現(xiàn)在這樣說，否則我就是神仙不是皇帝了。
袁崇煥很快回信，承認(rèn)了這件事情上自己做得莽撞了，請求朝廷處罰，同時指出說山海關(guān)一帶防務(wù)鞏固，已不足慮，但薊門單弱，須防敵人從西路進攻。
皇太極可能的突襲，有內(nèi)外雙重因素。崇禎二年（1628），不僅新附后金的蒙古諸部遭受嚴(yán)重災(zāi)荒，后金本身也遭重災(zāi)，日子艱難?；侍珮O為了擺脫經(jīng)濟困難，鞏固汗位，急于開戰(zhàn)。而當(dāng)時的形勢，也有利于進攻。雖說袁崇煥統(tǒng)轄的寧遠(yuǎn)、山海關(guān)防線不容易攻破，但由于蒙古已經(jīng)歸附后金，后金的軍隊可以在蒙古軍的協(xié)助下，選擇山海關(guān)以西的薄弱之處，作為突破口，攻破長城防線。而且此時朝鮮也已歸附后金，皇太極不必像原先那樣擔(dān)心朝鮮人在后面攻擊他的大本營，沒有了后顧之憂。
我認(rèn)識到情況的嚴(yán)重，立刻召開了內(nèi)閣會議，迅速做出決定，命令大同總兵滿桂帶領(lǐng)已經(jīng)有所成的西北新軍八千人進駐河北遵化，并傳旨巡撫王元雅、保定府推官李獻明、永平推官何天球以及現(xiàn)任、前任兩位知縣和幾位武官等大小官員做好準(zhǔn)備工作。另外，我跳級起用了當(dāng)時還只是小官的參政洪承疇，洪承疇在陜西省救災(zāi)工作中是楊鶴的下屬，工作出色，常得到楊鶴的推薦夸獎，說他洪承疇不僅文采出眾，又精通韜略，能文能武。這些我也早知道，還知道他以后也成了漢奸呢。不過是人才就要用，我任命洪承疇為北京守備使，重新訓(xùn)練拱衛(wèi)京城的御林軍。
而在沈陽，雄才大略的皇太極會同手下諸將、貝勒等王公大臣們正在打獵呢，旗幟鮮明的八旗部隊十分雄壯，八旗子弟一個個都彪悍異常，皇太極在馬上滿意的指點著，不時有大臣們奔馳而來，將獵物進獻給他，皇太極也毫不吝嗇的加以賞賜。一時間，獵場上歡呼聲和吶喊聲連成一片，皇太極高興得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早，八旗軍整裝待發(fā)，等待皇太極的命令好再去尋獵，天氣相當(dāng)?shù)暮茫f大軍嚴(yán)陣以待，紀(jì)律嚴(yán)明。皇太極在一群大臣的簇?fù)硐聛淼搅塑婈囍?，八旗軍中立刻爆發(fā)出了一陣歡呼和吶喊，驚得四方野獸驚慌逃遁。
皇太極掃視了一遍八旗軍，滿意的舉起右手，四下立刻寂靜無聲，皇太極肅聲道：“今日狩獵，目標(biāo)直指北京城下！”
不管這些八旗軍人們知道不知道北京城的，軍隊中立刻又爆發(fā)出巨大的歡呼聲，對于這時候的旗人來說，有得仗打，遠(yuǎn)比打獵好多了。但是大臣們就感到了吃驚，這么大的事在事先他們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代善及莽古爾泰兩大貝勒立刻就向皇太極發(fā)問道：“大汗不是要與大明朝議和嗎？明朝廷的袁崇煥也在和大汗接觸，怎么今日突然決定功明？”
這兩個貝勒都是皇太極的哥哥，他們的意見皇太極可要認(rèn)真對待?；侍珮O朗聲說道：“你們看我大金八旗兒郎的雄姿，豈能在這白山黑水間白白浪費了？明朝雖大，可對我大金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只能躲在那城堅炮利的寧遠(yuǎn)城中，現(xiàn)下災(zāi)情剛過，四方兒郎的糧食正緊，我豈能將現(xiàn)下這大好士氣給白白浪費，讓那和我們大金有著七大恨的明朝小皇帝好過？”
少壯派大將岳托與濟爾哈朗等人立刻強烈支持皇太極，皇太極立刻向八旗子弟申明軍令，如不準(zhǔn)吃明人的熟食，以防下毒，不準(zhǔn)酗酒，采取柴草時必須眾人同行，不可落單等。眾兵將齊聲答應(yīng)，大軍立刻啟程。
崇禎二年（1629）十月，帶領(lǐng)著十萬大軍的皇太極，突然率兵繞開寧遠(yuǎn)、山海關(guān)一帶的明朝防線，由蒙古境內(nèi)開拔，抵達老河。然后兵分3路，分別從大安口、龍井關(guān)、洪山口突襲長城防線，并迅速得手，至十一月初二日，皇太極的3路兵馬已到達了遵化城下。
而由滿桂帶領(lǐng)的西北新軍八千人也才早于后金大軍兩天進入了遵化城中，連同已有士卒，兵力不過一萬四千人而已，滿桂已得我圣旨，很簡單，就是堅守遵化，等待援兵。同時我還擬旨命三屯營總兵官朱國彥率部堅守三屯營，也不得出戰(zhàn)。我心里明白，此時此地的大明軍守城還可一戰(zhàn)，野戰(zhàn)絕對不是八旗軍的對手。
十萬八旗軍將小小的遵化城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巡撫王元雅、保定府推官李獻明、永平推官何天球等一眾文官站在城墻上看過去，只見八旗軍如黑云萬朵，挾迅風(fēng)而馳，當(dāng)真的兵強馬壯。反過來再看明軍，除了滿桂所率軍隊尚有一比以外，其他原有的守軍早已和這些沒見過軍陣的文官們一樣面帶土色了。滿桂看在眼中，知道這些文官們已有點泄氣，他久經(jīng)戰(zhàn)陣，明白帶頭的倘若失了信心，這仗也不用打了。
“哈哈哈...傳說這皇太極雄才大略，是個英雄，今日我滿桂一見，也不過如此?。 睗M桂故意大聲笑道。
巡撫王元雅畢竟見過世面，立刻知趣的接過話來說道：“哦？滿桂將軍為什么這樣說呢？”
“你們看敵軍雖然貌似強大，軍容齊整。不過要讓我看來，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滿桂說著話，見左右眾人都支著耳朵在聽呢，又接著說道：“他們輕騎簡負(fù)，動作是快了，不過卻沒料到萬歲早已掌握了他們的舉動，派遣我來支援遵化。遼東袁督師的援軍此刻想必也已經(jīng)快到了。我等只要堅守遵化一段時間，等四方大軍一到，他們糧食又匱乏之際，那時就是我軍盡獲全功之時。還望各位大人多多幫助！”
王元雅等文官也開始佩服起來皇帝料事如神了，先是有旨來說要修城池備戰(zhàn)，接著又有了滿桂這支生力軍的到來，這久不見硝煙的遵化城才有了堅守的希望。
皇太極這邊卻陷入了兩難境地，眼見得明軍嚴(yán)陣以待，并非防備松懈之地，這可讓皇太極頭疼。不過眼下大軍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真正的有進無退啊?；侍珮O下定了決心，將手中寶劍一指，七哥阿巴泰、十二弟阿濟格率左翼四旗及左翼諸部蒙古兵三萬余人打前鋒，向遵化城撲了過去，滾滾兵鋒，大有一舉將遵化城給淹沒了的氣勢。
滿桂也來到了八旗兵功得最兇的西門城樓上，指揮明軍反擊，自己帶來的騎兵團則負(fù)責(zé)四處支援，哪里支持不住就往哪里支援。戰(zhàn)事激烈得無以復(fù)加，雙方均死傷慘重。
城墻下，一道道云梯豎起，八旗軍順著梯子向上爬，明軍則用弓弩拼命射擊，手中無弓無弩的則用石塊和石灰瓶向著旗人頭上砸去。偶爾的，有旗人勇士萬幸登上城墻，立刻就有手持大刀的明軍士兵迎上來砍殺，尸體摔下城墻，慘不忍睹，而更多的八旗軍士還沒靠近城墻就中箭倒下，血流成河。人和人之間此時早沒了善與惡之分，都是拿著性命的鋪墊來完成自己的人生。
皇太極心里是著急得不得了，臉上卻如古井深潭一般不動聲色，眼前的情況告訴他，很顯然的大明朝廷上有個很厲害的人洞察先機，早他一步掌握了局勢。這區(qū)區(qū)一個遵化城都攻打不下來，還談什么逐鹿中原呢？想到這里，皇太極握著馬鞭的手上泛起了青痕。他認(rèn)定是老對手袁崇煥搗的鬼，一丁點也沒想到剛滿十九歲的崇禎皇帝對他也是十分的了解。
整整三天過去了，八旗軍傷亡達到了四千余人，遵化城還是牢不可破，更可怕的是墻頭上的明軍在經(jīng)過了三天的血戰(zhàn)之后，反而變得從容了，甚至是自信了。而八旗軍的士氣在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和血戰(zhàn)之后則明顯的衰退了。貝勒阿濟格也負(fù)了輕傷，本來反對開戰(zhàn)的代善及莽古爾泰兩大貝勒也有了怨氣。
十一月初一日，袁崇煥率精銳騎兵部隊到達山海關(guān)，原先鎮(zhèn)守山海關(guān)的總兵官趙率教帶四千騎兵到達三屯營，和朱國彥部會合。兵部孫承宗親帶一師萬余人進順義，做策應(yīng)之狀。我看見皇太極的兵鋒被阻于遵化，放下心來，擬了幾道旨意，分別命令袁崇煥攜本部及重型火器向敵迫近，但不得浪戰(zhàn)；命令兵部孫承宗率所部嚴(yán)守順義，相機支援正面戰(zhàn)場；最后還有立刻召見山東總兵官盧象升。
這次的見面盧象升表現(xiàn)不錯，首先便是正確的軍禮，我欣慰的笑道：“卿家自己會了，不知道新軍是否人人都已經(jīng)這樣做了呢？”
盧象升道：“臣以為，新軍禮更加體現(xiàn)了軍人之風(fēng)范，也比下跪禮更加有效率，現(xiàn)在新軍中人人見面均以新軍禮互相致敬?！?p> “不錯，今日召你來還想問問新軍情況。你能匯報一下嗎？”
“是，臣練兵已有半年，新軍炮隊已可在守城中起到大用，騎兵部隊雖馬匹不足，但是騎射也已十分嫻熟，配備齊馬匹后也可以使用，只是各步兵團全部僅領(lǐng)取了六百余支火搶，每人每天的射擊時間太少，還不能稱為火器軍，但士氣也很高昂，人人奮勇，只等國家號令?！北R象升確實是個人才，半年的時間里已經(jīng)把一群農(nóng)民百姓訓(xùn)練成了軍隊。
我想了想道：“目前后金猖獗，犯我邊關(guān)，這你也是知道的，袁督師的精銳也被調(diào)進關(guān)來防范，關(guān)外無可用之兵了?！闭f到這里，我看了看盧象升。
盧象升也沒讓我失望，立刻肅穆答道：“萬歲如有意，臣愿帶新軍出戰(zhàn)！”
我滿意的點頭，“好，朕就等著你這句話了，但是朕不用你真的去和后金打，現(xiàn)如今皇太極在遵化那邊鬧得兇，老家不會有多少人馬，我要你立刻帶著騎兵團出發(fā)，給我直指盛京（今沈陽）！不過，朕不是要你把盛京給打下來，你只要在那里繞上幾圈，又或者燒燒房子啊什么的就可以了，新軍還未嘗見陣，不要給我打光了就好。”我如此這般的說道，最后我叮囑他道：“你部軍馬不足，我這就差人從宮中調(diào)來，你切記，兵無常勢，你可以全權(quán)負(fù)責(zé)更改計劃，具體情況你自己掌握啊?！北R象升鄭重的答應(yīng)而去，我長出口氣，回到龍椅上叫王承恩進來聽吩咐。
雖然已經(jīng)是宮廷總管和東廠頭目，王承恩卻還是那么干瘦干瘦的，“萬歲，奴才聽候萬歲吩咐?！?p> 我想了想道：“老王啊，這次是幸好有袁崇煥的提醒才沒吃皇太極的虧啊，可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幸運的。我想了想，東廠那邊有著豐富的臥底經(jīng)驗，以后就成立個對外的情報網(wǎng)吧，我要你在三年內(nèi)，在后金建立一個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王公貴族的情報網(wǎng)，把一切能收集到的資料統(tǒng)統(tǒng)收集起來。未來還要這個情報網(wǎng)打進朝鮮、日本等等所有接觸到的其他國家里面去?！笨赐醭卸鞴泶饝?yīng)，我又補充道：“另外國內(nèi)的部分也要改革，除了監(jiān)視王公大臣的舉動以外，還要監(jiān)視他們是否貪污腐化！嗯...最后就是東廠的刑房我看就撤了吧，以后國家審訊囚犯都必須用公審，不準(zhǔn)在牢里頭動刑。你看看都能辦到嗎？”
王承恩沉吟一下道：“回萬歲話，在他國派探子雖然難，卻是表面的難，有三五年時間足矣。撤刑房也是件好事，只是......”老王臉上返起了尷尬的顏色。
“什么？說。”
“萬歲恕我直言了，”他和我相處時間是最長的，知道我不怕聽壞話，便說道：“現(xiàn)如今這吏治是真正的腐敗不堪了，不需要探子們再報告，幾乎所有王公大臣都有收錢的事情，無非就是多少問題。京官盤剝地方官，地方官盤剝百姓，哪個當(dāng)官的不是深宅豪院，歌舞升平！老奴看來，整個朝廷就只有一個楊鶴、一個錢謙益、一個袁崇煥...”
我打斷他的話頭，“這個朕知道，要想做官不拿錢，自古就是大難事，可朕也不能把他們?nèi)タ衬X袋??？以前朕會想辦法，以后就不能再讓他們這么做了！你成立這個部門的時候要光明正大的，向天下傳朕旨意，朕下定決心要清除官場腐敗，別撞了朕的興頭！”
“奴才照辦！”王承恩見我有點生氣，連忙答應(yīng)，接著跪在地上，說道：“奴才還想請萬歲讓老奴檢舉一人，此人貪污數(shù)量巨大，罪行嚴(yán)重，望萬歲嚴(yán)加處置！”
我疑惑的看著他：“誰？你爽快點說啊?！?p> “此人就是老奴?！闭f完，王承恩將身子伏在了地上，一副任我宰割的樣子。
我不由得笑道：“哦，朕還把你給忘記了呢，你做為朕的近臣，別人不送錢給你才怪了。說說看，有多少？”
“回萬歲話，有一千三百萬兩銀子，前朝時就有人往老奴這里送，但是大多都是萬歲登基之后送的。奴才罪該萬死，奴才愿意把所得全部上交萬歲，請萬歲賜罪?！?p> 我目瞪口呆了分把鐘才說道：“好你個死老王啊，朕看你也真是膽大包天啊，一千三百萬兩銀子?。坑辛诉@筆錢，整個陜西山西兩省都有得吃了，你也不怕給天下百姓罵死啊你？”
王承恩一個勁磕頭，口中直說：“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
我挪挪屁股道：“你既然上繳了錢，朕這次也不追究了，但是老王你記住，這種事沒有下次了的啊。朕不怕你指著我罵，也不怕你嫌朕這個皇帝不好想換一下，但是要貪污受賄朕就容不下你等！”我停了停，畢竟王承恩年紀(jì)大了，受不了驚嚇。等著他臉色恢復(fù)正常，我接著說道：“朕也相信你王承恩是太監(jiān)里面識大體的人物，不比那前朝的魏忠賢等人，這次朕還是相信你能把東廠管好，也相信你能再次幫助朕，清除官場腐?。 ?p> 王承恩本就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好太監(jiān)，身為太監(jiān)，別無所求，也就只有貪錢而已，這本是太監(jiān)們的通病，見證了大明朝幾代皇帝的王承恩，此刻是真正感覺到了崇禎皇帝的決心和做事的手段，心服口服的跪俯在地上，由衷的說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