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翔他們?nèi)ゾ瓢?,一來是為了慶祝大伙剛剛賺到了第一桶金;二來,像酒吧這樣的地方,也是各地消息最靈通的場所。
剛進(jìn)這間名叫辛加的酒吧大門,眾人立刻感覺到了與傭兵協(xié)會完全不同的熱鬧氣氛。音樂聲、笑聲、呼喝聲,還有酒杯與盤子相互碰撞所發(fā)出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酒香彌漫的空間。
李宇翔在門口附近選了一個比較寬暢的位置坐了下來,一名待者很快將寫滿了各種酒名的單子遞到他們面前。
就在李宇翔正準(zhǔn)備說話的時候,一個人從酒吧的大門口走了進(jìn)來,一下子吸引了李宇翔的注意。
那個人樣子看上去很奇怪,身上的衣服好象非常不合身,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根本不習(xí)慣身上的衣服。
他的皮膚呈棕黑色,身形高大還在其次,他全身的骨骼都非常粗大,他粗大的手指上,幾乎戴滿了戒指,金、銀、玉、寶石的都有。
但偏偏就是這么高大的一個人,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幽靈一樣。
李宇翔打量了那人兩眼,但那人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李宇翔一般,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由于李宇翔遲遲沒有說話,那名待者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笑著說道:「那是本城鼎鼎大名的大巫師,烏托爾先生?!?p> 「大巫師?」李宇翔驚訝地重復(fù)了一遍待者的話,低聲說道:「我以為黑暗念力在加麥丹是被禁止的。」
從《卡加爾百科全書》上的記載來看,巫師是黑暗念力師的一個稱謂,而黑暗念力在卡加爾大陸,至少在這座由光明教庭掌握大權(quán)的城市中是不受歡迎的。
樹人卡拉贊曾提醒過李宇翔,如果不想受到過街老鼠的待遇,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他身上帶有有關(guān)黑暗念力的物品,特別是那本手冊和他身上的那塊石頭。
但是現(xiàn)在,一個掌握黑暗念力的大巫師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進(jìn)入這間酒吧,也難怪李宇翔會覺得奇怪了。
那待者見到李宇翔臉上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您一定是從外地來的吧,難怪您沒有聽過烏托爾先生的大名。
他其實不是什么黑暗念力師,而是加麥丹皇家大劇院的老板。」
「皇家大劇院?」李宇翔愣了愣,顯然一時無法將一個劇院老板和一個黑暗念力師聯(lián)系到一塊兒。
「是這樣的?!勾呶⑿χ鴮钣钕枳龀隽私忉?。
原來,除了難得一見的馬戲之外,看戲也是加麥丹的貴族們最喜愛的娛樂方式之一。而看戲最好的去處,莫過于本城最大的劇院——烏托爾皇家大劇院。
那里除了重大節(jié)慶之外,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大型的演出,一連好幾天,表演不同的戲碼。而身為劇院老板的烏托爾先生,偶爾也會上臺客串一把,飾演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有一次,烏托爾先生飾演了一位黑暗大巫師,但是可能是因為他表演得實在是太像了,以至于看臺上的光明使們誤將他當(dāng)成了真正的黑暗念力師,大叫著沖到臺上,要將其抓捕入獄,鬧出了一場不小的誤會。
也正因為這場誤會,「大巫師」成了烏托爾的綽號,人們常用這個稱呼來紀(jì)念當(dāng)時那可笑的一幕。
久而久之,「大巫師」這個稱號就成了烏托爾的代名詞,就連皇帝陛下見到他的時候,也用這種幾乎是罪惡代名詞的叫法。
「原來是這樣?!估钣钕枞粲兴嫉攸c了點頭,隨便點了幾樣小吃,還有一些酒水,并給了待者一筆數(shù)量可觀的小費,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烏托爾的身上。
雖說「大巫師」只不過是那位烏托爾先生的一個綽號而已,但是李宇翔總覺這個人帶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十分熟悉,又覺得非常陌生,甚至還有一絲危險的味道,所以他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翔子哥,你看什么呢?」高楓伸手在他鼻子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qū)δ腥水a(chǎn)生興趣了。不過就算是喜歡男人,你也找個漂亮一點的啊,那個像熊一樣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合你的胃口?!?p> 「胡說什么!」李宇翔沒好氣地?fù)]開高楓的手,指著桌上豐盛的食物說道:「這些東西還不夠堵住你的嘴么?」
高楓嘻嘻地笑了一陣,轉(zhuǎn)頭過去與鐘偉他們一起討論哪個女待者長得漂亮去了,李宇翔再次回過頭,卻見那位烏托爾先生已經(jīng)走上樓梯,到了二樓中間的一張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桌子的另一面坐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年,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身后還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看上去像是某個貴族子弟,或是哪家有錢人家的少爺。
「大巫師」烏托爾與那個少年低聲地交談著,又從懷里拿出一個細(xì)小的盒子,悄悄塞到少年的手里,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那少年先是愣了愣,然后也跟著大笑起來,伸手拍了拍烏托爾的肩膀。
這個動作一般是長輩對晚輩表示贊許的時候才用,或者是平輩之間表示親熱的一種舉動??墒强礊跬袪柕哪昙o(jì),就算不能當(dāng)那少年的爺爺,至少也該跟他的父親同輩。
那少年對他做出這樣的動作,烏托爾居然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
由此可見,那名少年的身分一定非常不一般,才可以將堂堂皇家劇院的老板當(dāng)作晚輩來對待。
烏托爾與那少年聊了一會兒,起身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在經(jīng)過李宇翔旁邊的時候,他似乎有意無意地朝李宇翔看了一眼,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但是隨即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那一眼看得李宇翔莫明其妙。似乎烏托爾把李宇翔當(dāng)作了某個熟人,但立刻又發(fā)現(xiàn)自己認(rèn)錯了人,所以才搖了搖頭。
烏托爾這一走,李宇翔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便消失了。他搖了搖頭,正準(zhǔn)備跟高楓他們閑聊幾句,酒吧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酒吧里本來就很吵,門外的腳步聲怎么可能傳得到酒吧里面來?但事實上,那腳步聲不但清晰,而且讓李宇翔等人感到非常熟悉。
從門口進(jìn)來的,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那種幾十個人同時踏步所發(fā)出的腳步聲,對于李宇翔他們這群軍人來說,當(dāng)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一共二十人的隊伍,每一個都穿著銀白色的盔甲,頭頂上戴著插滿鮮亮羽毛的頭盔,腰間別著象征身分的長劍。他們的動作是那樣整齊,以至于從某個角度看去,就跟一個人一樣。
這支隊伍的后面還跟著一個身穿金甲的年輕騎士,一頭金發(fā)整齊地梳理在腦后,雖然沒有戴上那種夸張的頭盔,但是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傲氣,卻輕易地將那二十個士兵給比了下去。
這么年輕就能擁有一群這樣的部下,看來這名年輕騎士的身分也不低了。
酒吧里的客人一見這名年輕人,紛紛起身,讓到兩側(cè),唯獨李宇翔他們一桌還坐在原地沒動。喧鬧的酒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李宇翔他們十幾個人坐在正中,顯得十分兀突。
剛才替李宇翔上酒的那名待者見狀,低著頭走到桌旁,小聲地說道:「抱歉打攪各位一下,能不能請您和您的朋友們暫時到旁邊休息一下?!?p> 喝酒的時候叫客人離開,這可是十分失禮的事情。高楓正待發(fā)火,李宇翔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輕輕點了點頭,隨著那名待者走到了酒吧的側(cè)面,和其它的客人站到了一起。
一個看上去像是酒吧老板的人趕緊走到門前,陪著笑臉說道:「大王子殿下,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小店真是受寵若驚,不甚惶恐。」
那騎士連看也沒看酒吧老板一眼,徑直走到吧臺前,沖著二樓上高聲叫道:「修納,你還不給我滾下來!」
樓上,那名剛才和烏托爾交談過的少年懶洋洋地探出頭,朝下看了看,笑著說道:「原來是蓋伊啊,你今天怎么也有空到這種地方來玩???」
被稱作蓋伊的年輕騎士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像你那么不知檢點!現(xiàn)在各國的使臣都已經(jīng)陸續(xù)到達(dá)了,你身為二王子,不在宮里迎接使臣,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鬼混!」
「鬼混?我什么時候鬼混……了?」
修納好象突然意識到什么一樣,把手里的盒子塞進(jìn)懷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道:「那些使臣有你和爺爺,還有母后迎接不就行了嘛,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那些宮庭禮儀跟宴會。」
「少廢話!母后叫我來帶你回去!」
蓋伊說道:「還有,剛才你把什么東XZ起來了,難道你不知道,身為王子,不能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修納嘿嘿一笑,又將那個盒子從懷里取了出來,拿到手里沖蓋伊晃了晃,說道:「大哥的眼睛真是尖啊,這樣也能認(rèn)出我懷里揣的是墮落天使?!?p> 光聽墮落天使這個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jīng)東西,蓋伊一聽,臉上立刻變得一陣紅一陣白,指著修納的鼻子破口大罵道:「身為王子,你居然買這種卑鄙下流的物品,簡直是把我們皇家的臉全都給丟盡了!」
修納滿不在乎地把東西往懷里一揣,拍著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一面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來這里本來沒人知道,你偏偏要帶這么多待衛(wèi)來拆穿我的身分,也不知道誰丟臉丟得更大一點?!?p> 他這幾句話雖然說得極小聲,但是此時酒吧里安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自然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高楓更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好笑嗎?」修納正從樓上走下來,剛好停在高楓面前,扭過臉看了看,板著臉問道。
「對不起,他無意冒犯殿下?!估钣钕柃s緊上前一步,沖修納行了個禮。
這兩個年輕人的身分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了,他們就是加麥丹國王的孫子,當(dāng)今王子,王位的繼承人。
由于老國王唯一的兒子死于意外,只留下兩個孫子蓋伊•薩隆菲斯與修納•薩隆菲斯,所以這兩個王子的其中一位將會成為下一任的加麥丹國王。得罪了這樣的人物,李宇翔他們就別想再在加麥丹繼續(xù)混下去了。
修納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膀,搖搖頭道:「笑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說的就是個笑話!」說著,他自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笑得連全身的肌肉都跟著抖動起來。
他一面笑,一面朝著蓋伊的身前走去,嘴里說著:「大哥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回去就說沒找到我不行嗎?」
蓋伊剛想說什么,卻見修納沖著他右手一揚,空氣中突然暴出一團(tuán)粉紅色的煙霧,酒吧里立刻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墮落天使!」蓋伊驚呼了一聲,趕緊將自己的眼耳口鼻全部給遮了起來,他身旁的二十名待衛(wèi)也同時做出了這個動作。
「壞了,不是什么毒藥吧?」高楓捂著嘴對李宇翔問道:「剛才我好象也聞到不少。」
李宇翔屏住呼吸,輕輕地?fù)u了搖頭。聽上去,「墮落天使」這個名字更像是春藥,而不是毒藥。
身為一個王子,修納無論如何也不敢當(dāng)眾這樣謀害自己的兄長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墮落天使」是一種會讓人暈厥或者全身發(fā)軟的春藥,而修納只不過是想借著這種藥物的作用逃離蓋伊的追捕。
不過即使是這樣,這位王子似乎也太大膽了一點,好象名聲這種東西對他來講,一點都不重要似的。
果然,當(dāng)蓋伊與眾待衛(wèi)回過神的時候,修納和他身旁的兩位保鏢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而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那種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不對啊?!挂幻y甲待衛(wèi)放下捂在嘴上的手,對蓋伊小聲說道:「這好象不是墮落天使,而是女孩子用的百合胭脂?!?p> 「什么!」蓋伊用手沾了一點灑到肩上的粉末,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又用舌頭輕舔了一下,立刻怒道:「又被這小雜種耍了!看我回去要怎么收拾他!」
「那要不要……」待衛(wèi)看了看酒吧門外,小聲地問了一句。
「不用了!」蓋伊冷笑了一聲,低聲說道:「反正咱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還是先回宮復(fù)命去吧。身上的胭脂全都留著,這是證據(jù)!」
說完一聲令下,二十名銀甲待衛(wèi)又同他們來時一樣,踏著整齊的步伐離開辛加酒吧。只不過他們每人身上都沾上了些許粉紅色的粉末,特別是帽子的羽毛上格外明顯,使得這種原本應(yīng)該是極其嚴(yán)肅的裝扮,看上去多了那么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