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籠罩下,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了一道道銀鱗,沿著犬牙交錯的兩岸潺潺地流過。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夜間飲水的動物們大多還沒有到來。一只錦背花貍輕巧地從溪旁不遠的樹干上跳了下來。水滑的皮毛在黑暗中帶起一道細微的光芒。借著灌木的掩護,一溜煙地跑到了小溪邊,長長的舌頭飛快地舔著水面。它必須加快自己這一天一次的飲水速度。好在天敵來臨之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錦背花貍很謹慎,在喝水的過程中不時地抬起它那幾乎可以轉(zhuǎn)動兩百七十度的小腦袋,觀察著四周的風險,嗅覺敏銳的小鼻子也不停地抽動著,試圖嗅出空氣中危險的味道。突然間,錦背花貍又一次抬起的,不斷轉(zhuǎn)動著的小腦袋卻僵住了。它發(fā)現(xiàn),就在身旁的灌木叢中,一雙有著黑色瞳孔的眼睛正不帶一絲感情地盯著它。
沒有帶起任何聲音,一只粗壯而且有力的手閃電般地攀上了錦背花貍的細小脖子。只咔嚓一聲輕響,便將這只可憐的小動物就要發(fā)出的驚叫聲,連同它的生命一起扼殺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靜靜地觀察了一會,除了幾只趕早到溪邊喝水的小獸外,再無其他的動靜。渾身涂滿了溪中淤泥的林可從灌木叢中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觀察著岸邊的環(huán)境。他看得很細,雖然月光并不是十分明亮,卻也不妨礙他觀察岸邊的每一寸土地。林可蹲在地上,仔細打量著身周的環(huán)境。
泥土上的腳印并不是很多,他數(shù)了數(shù),除了卡諾爾的以外,還有三個人留下了足跡。腳印很深,而且顯得非常雜亂,其間夾雜著幾個凹下去的土坑,應(yīng)該是有人倒地所造成的。四周有幾處樹干上,林可還發(fā)現(xiàn)了有人使用斗氣所造成的痕跡。但是痕跡不深,加之樹干上炙燒的痕跡來看,這些斗氣應(yīng)該是卡諾爾弄出來的。兩個盛水的獸皮囊也雜亂地躺在灌木下。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這里曾經(jīng)有過一場短暫的搏斗。
林間的濕氣很大,特別是靠著溪水,這種現(xiàn)象更是嚴重。灌木的樹葉上大多掛著一些露珠。林可整個觀察了一遍,發(fā)現(xiàn)西北方的灌木上,露水相對其它地方的要少上很多。種種跡象都顯示著,卡諾爾在這場短暫的搏斗中失敗了,并且被人帶向了西北方。
沿著路上所留下的痕跡,林可向西北方大概走了將近一公里的樣子。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人聲。他向下一伏,整個身體便融入了黑暗中的灌木,再也看不出這里曾經(jīng)有過絲毫人類存在的痕跡。
林可爬得很慢,身體在四肢的帶動下,呈現(xiàn)出了一種獨特的韻律,猶如巨蟒潛行,而身周的灌木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
突然,頭頂斜上傳來一陣悠長而又輕微的呼吸聲?!笆前瞪冢 绷挚赏O铝松眢w,靜靜地伏在地上,就像一根林中隨處可見的,倒在地上許久的枯樹干。
沒過多久,頭頂上的樹枝上傳出了兩聲清脆的鳥鳴。頃刻,不遠處的幾個方向上,也同樣發(fā)出了這樣的聲音。
“一個,兩個。。。。。?!毙闹心財?shù)著,“四個暗哨!東南西北方向上各有一個?!?p> 知道了暗哨的數(shù)量和方位后,林可卻沒有任何動作,仍然靜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過了一會,營地方向的灌木中響起了簌簌的聲音。一雙大腳,停留在了距離林可潛伏的位置不到兩米的地方,“馬紹爾,換崗了!”
林可渾身的肌肉繃了起來。當馬紹爾離開哨位,往營地中走去的時候,林可便快速地綴了上去,將自己前行聲音,很好地隱藏在了馬紹爾所發(fā)出的動響當中。
營地的規(guī)模很大,靠中間的位置,燃著幾堆篝火。幾個穿著皮甲的家伙正細細翻轉(zhuǎn)火上的木架,烤著整個隊伍的晚餐。借著篝火的亮光,林可看清了營地的整個情況,除去四個暗哨外,營地里一共有三十三個武者,兩個簡易帳篷的出口大開著,正對著林可這邊,所以很容易地看到,每個帳篷里都有兩個人,從身上長袍的顏色來看,應(yīng)該是一個中級初等和三個初級二等魔法師,另外在外面的二十九個人,大多做武者打扮,穿著簡單的皮甲,卻也看不出等級來,其中五個人的身旁還放著長弓和箭壺,明顯屬于弓箭手一類的武者了。
失蹤的卡諾爾正綁在營地北邊的一顆大樹上。腦袋低垂著,身上看不到什么傷痕,應(yīng)該是被打暈了。在他的腳下,東倒西歪地綁著幾個人,從露在銀白色長發(fā)外面的精細優(yōu)雅的尖耳朵,以及玲瓏的身形上可以看出來,是幾個女精靈。
應(yīng)該是捕奴隊,規(guī)模還不算小。在這幾天與卡諾爾以及小沙克的交談中,林可多少了解了這一時下獲利頗為豐厚,行事卻最為卑鄙的團體。況且這種上三十人規(guī)模,甚至還有魔法師的捕奴隊,也是不好惹的。能夠達到這個規(guī)模,能夠招攬到魔法師做這個卑鄙行當?shù)年犖?,背后或多或少會有一些貴族的身影。
這個麻煩,林可并不想惹??纯ㄖZ爾那樣子,既然這伙人現(xiàn)在沒有殺他,那么以后也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至于這個腦子發(fā)軸的騎士以后到底是出現(xiàn)在角斗場,還是出現(xiàn)在馬棚農(nóng)田中,也不干林可什么事情了。畢竟算起真正的交情來說,他們倆之間幾乎為零,雖然以后了解這個世界的途徑少了一個,卻也不是什么太麻煩的事情。自己連地精的事情都還管不了呢,更何況是這個天天想著和自己決斗的家伙了。至于這些精靈么,就更不用說了。不沾親,不帶故的。況且,精靈一族在這個世界中也是出了名的追求唯美,高傲。和地精也產(chǎn)生不了什么交集。
正當林可準備撤出觀察位置的時候,營地中的一段對話卻引起的他的注意。
“沙魯隊長,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華利文部落?”
“走出大荒山,再進入奧德山的余脈,大概還有十天的路程吧!”坐在火堆旁的一個光頭大漢隨手從烤架上撕下一只獸腿,邊啃邊回答到。
林可的身子一震,停下了正要后退的動作,重新伏了下來。
嘬了嘬滿手油脂的,發(fā)問的那個隊員有些牢騷地說道:“不知道臭烘烘的地精有什么值錢的,大人居然要我們?nèi)プミ@些家伙,勞民傷財?shù)?。又不值錢!”
“不是錢的問題,說到錢,咱們家大人還少么?”沙魯將口中的骨頭噗地一聲吐進了面前的篝火,骨頭上殘存的油漬炸出了幾點撩人的火星,“少爺那心口疼的毛病你是知道的,治了多少年也不見好,就連光明主教約翰都沒辦法。前段時間,御用巫醫(yī)卡梅倫大人正好在大人家做客,給了這么個偏方,說是要十顆剛出生的人類嬰兒的心臟,十顆五十歲以上老地精的心臟,五顆矮人少年的心臟,加上一顆精靈少女的心臟做藥引,配上丹羽鶴的卵,裂地熊的膽,還有什么來著,我也記不清了。。。。。。”他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總結(jié)道,“反正就是要很多東西。你也知道,這別的東西弄起來倒是不難,只要花點價錢在市場上買就是了。關(guān)鍵就是這可惡的老地精!這地精奴隸,且不說沒什么人要,市場上本來就沒有什么貨,就算是有,你會養(yǎng)活他到三十歲?”
沙魯?shù)脑挘鹆酥車巳旱囊魂嚤?,地精本身就不是什么可以用的壯勞力,誰會養(yǎng)著他到五十歲呢?白費吃食,一刀殺了反倒干凈。
聽了營地里的這些話,林可心中泛起了強烈的殺機,“本想留你們一命,看來現(xiàn)在是留不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