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晉升到光明牧師這個職位,那個被俘的首領牧師對于光明神的虔誠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他們是這大陸上唯一能夠使用光元素的人群!
使用這光元素的關鍵便是那種從茫茫的天空中撒下來的神力,光明神的神力!只有真正的信徒,才有可能夠憑借自己對于神的虔誠,感悟到這一縷縷比五千年前倭國的處女還要難得的神力,靠著神力與光元素的共振,成功地使出威力不菲的光元素魔法,也就是俗稱的神術。
至于普通的人類?哼,盡管這光元素在空氣中像是乞丐身上的虱子,一抓一大把,沒有了神力的感悟,即使是精神力強如魔導師這樣的高人,也是無法指揮這些神秘的元素力量的。
老牧師莫托姆博躺在那個深深的土坑中,對于先前看見那些被絕對凈化了的地精而失聲喊出了邪神之名以及被異教徒就這么俘虜,心中充滿了懺悔之情。如果不是神的教義中對于自殺這種行為嚴令禁止,恐怕莫托姆博早就咬舌而忘了。
他看著那個黑發(fā)的少年年上帶著一種邪邪的笑容,看著少年手中那把鐵鍬悠悠灑下的沁著騎士團騎士鮮血的黑紅色泥土,沒有絲毫的恐懼。相反,在他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絲絲期待和解脫的心情。
“老頭兒!是不是在心里覺得,就這么死去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小沙克見坑中填進的泥土已經快要摸過老牧師平躺著的身子,便將手中的鐵鍬扔在一旁,沖著身邊的一個恢復了的地精,不,應該是智族戰(zhàn)士示意了一下,然后帶著一種幾乎能夠射穿人心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了莫托姆博的臉上,“是不是后悔自己在那場戰(zhàn)斗中,竟然脫口叫出了教會禁口千年的邪神的名字;是不是在后悔自己作為忠實的神的信徒,竟然沒有將自己那卑微的生命奉獻在討伐異教徒的戰(zhàn)斗之中!是不是覺得就這樣死在我們這些異教徒的手中,其實也不錯!”
莫托姆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重重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顯然是默認了小沙克對于他此時心理的側寫。
“就這樣死在我們的手里,你難道不覺得冤枉么?”小沙克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坑里莫托姆博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有人想告你,要拿你的里衣,連外衣也由他拿去;有人強迫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如果我的死能夠讓你們這些異教徒的心中感到一絲的懺悔,那么我的性命自然由你拿去!”說到神的語錄,老牧師的臉上充滿了虔誠的光輝。
“如果真想你這樣說,那么我看這世上的光明教會比起我們這些異教徒來說,更算得上是一群瀆神的家伙了!”小沙克輕嗤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既然你們的神說過你這樣的話,為什么你們還要將刀鋒冷血地施加在那些異族婦孺的身上?”
老牧師是什么人?對于神的教義他幾乎是研究了一輩子,聽到小沙克對于自己對神的虔誠的質疑,他那滿是皺紋的腦門冒出了一道道地青筋:“你在胡說!我們完全是依照神的旨意來平復這世上的動亂,這世上的紛爭!神說‘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下地獄’……”
“好一個‘不信我者下地獄’!”小沙克冷笑了一聲,“如果神真的這么說了,那么你們的神就是這世上最大的騙子!最卑鄙的小人!作為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你難道不覺得從你口里說出的這兩條教義完全是自相矛盾的一對么?”
聽見小沙克的質問,莫托姆博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嘴里發(fā)出了莫名的嘀咕聲,竟然完全不能反駁小沙克對于神的指控。
作為從小就被灌輸著神的教義永遠是正確的,記載著神只教義的圣經是生命的糧!神的話是腳前的燈,路上的光的莫托姆博從來就不曾,也不敢去用一種辯證的目光去看待這本學了一輩子的厚書,從來也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圣經上的話語,竟然有如此之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一輩子的信仰竟然被一個異教徒的少年僅僅用一句話便輕易地戳破,這怎么能讓莫托姆博不感到一種五內俱焚,渾身癱軟地痛哭?他瞪大了那渾黃的老眼,用一種摻雜著憤怒和怯懦,羞恥和不甘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小沙克,顫抖著喊道:“魔……魔鬼!你是魔鬼!”
“有光,自然就有暗;有神,自然也就有魔鬼!如果沒有暗,光便沒有了存在的意義,如果沒有魔鬼,神自然也不必要留在這個世上了!你說不是么?我親愛的牧師先生!”小沙克回頭看了一眼提著幾個篾籠向自己走來的那名智族戰(zhàn)士,接著說道:“對了,親愛的牧師先生,其實我對于貴教中一直提到的魔鬼的形象非常的感興趣!請問這魔鬼真的如同圣經中所說的那樣頭生雙腳,背帶蝠翼,生著一顆毒蛇心臟么?”
老牧師憤怒地瞪了小沙克一眼:“哼!是又怎么樣?雖然你的腦袋上沒有羊角,身后也沒有那副丑陋的蝙蝠的翅膀,可是向光明神保證,你一定生著一顆毒蛇的心臟,是的,世界上最毒的毒蛇的心臟!”
“嗯……,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的心臟是什么樣子!反正我也不打算去那個騙子住的天堂。不過……”小沙克順手接過了那名智族戰(zhàn)士遞過來的篾籠,在莫托姆博的眼前打開了籠蓋,“我可以肯定一點的是,當你的靈魂到達那個騙子住的地方的時候,模樣肯定和魔鬼沒什么兩樣!”
在老牧師驚恐的目光之下,小沙克慢條斯理地從籠子中掏出了一個羊頭,一個胖乎乎的大蝙蝠和一條足有成人手腕粗細的毒蛇,“你瞧,我們智族雖然不會什么魔法和斗氣,不過對于人類身體的研究,也算是有一點造詣了!”
他指了指站在身旁的一個滿臉冷酷的戰(zhàn)士,“請允許我來介紹,這位是我們龍之利刃的頭號軍醫(yī)白恩,通常我們受了傷,都是由他手中的手術刀和針線制好的。相信我,對于在你的腦袋上植上兩個粗大的羊角,在你背上封上兩個蝙蝠翅膀,這對于他來說實在是比吃飯還要簡單的一件事情了。不過對于更換心臟的這件事情嘛……”
“長官,我沒有把握!”白恩故作羞愧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們的這位牧師很可能在接受換心手術的時候失去自己的生命!”
小沙克笑了笑:“這樣啊!確實有點遺憾??!不過我們的牧師先生早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死亡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種解脫而已!讓我們一起來祈禱,那位號稱是世上最為仁慈的神,能夠容忍他的信徒帶著一副魔鬼的軀體安住天堂之中!”
小沙克的話語如同一把冰冷而又鋒利的利刃,直直地扎在了莫托姆博的心臟之中。他心中的憤怒早已被一種更為濃烈的情緒所驅逐了!這種情緒叫恐懼!
雖然早先心中的歉疚使他早已沒有了對于死亡的畏懼;雖然他堅信自己仍然是光明神最為虔誠的信徒;雖然在他的心中,光明神是仁慈的;雖然他堅信自己死后一定能夠重返神的懷抱!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他必須是個人類,是一個軀體正常的人類。
而小沙克即將要做的這一切,卻像是一塊巨石,殘酷地將這個基礎如同雞蛋一般地砸了個粉碎!熟讀圣經的老牧師知道,對于魔鬼,光明神從來都不吝嗇將自己的殘酷和暴力完全傾瀉在這個他宿命之中的敵人身上!
如果自己真的帶著這樣一個軀體回到了主的懷抱,莫托姆博用屁眼都能想到,自己的靈魂肯定是與天堂無緣了!甚至連地獄都下不了!暴怒的光明神將毫不猶豫地將他那在神面前弱小的如同一只螞蟻的靈魂撕得粉碎!這種結局,無疑是信了一輩子光明神的老牧師最為害怕的一種結局!
老牧師躺在土坑之中,渾身顫抖,那是恐懼的顫抖,那是怯懦的顫抖,那是在虔誠的心中裂開了一道巨大裂痕的顫抖!他嘴角抽動著,幾乎神經質一般的吼道:“好吧好吧!我說!我什么都說!我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就連你不想知道的,我也全部告訴你!”他放聲地嚎哭著,一串串渾濁的淚順順著臉上的溝壑,無聲地滑到進了身旁那沾滿這同伴獻血的泥土之中,“神啊!原諒我!原諒您的子民做出的背叛行為!”
小沙克冷笑了一聲:“你的那個神看來是肯定不會原諒你了!不過你放心,我原諒你!原諒你對可憐的異族所作的一切!”他沖著身邊的戰(zhàn)士一擺頭:“把這個老家伙挖起來!我們有故事可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