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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煙雨

第六十七章 軍門肉袒

晚唐煙雨 今生嘆 2704 2009-06-28 00:14:13

    光啟二年三月七日未時,“踏浪軍”行軍大總管路炯終于在一大幫子的侍從和參謀的簇擁下踏上了儋羅島。

  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擺出威風凜凜的架勢,竭力顯示海州精英的氣勢。但海潮的洗禮,使他們的盔甲都還在流淌著水滴。隨同一起登岸的淮揚海商們,不得不強忍著笑意。

  但那些儋羅人笑不出來,那二十多艘平底船趁著早潮,強行擱淺在海灘上。隨著潮水的退去,那些船只猶如座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海灘上俯視著他們。

  “踏浪軍”在離海岸三里處設立了一個陸寨,做為進攻的據(jù)點。海潮早已退去,三千多名船工當起了搬運工。他們把物資從船上卸下,再裝上獨輪車運送到陸寨去?;炀庩憫?zhàn)都在指揮使陳步生的指揮下,編為五個“呂”字陣。各陣依次間隔排開,形成一條戰(zhàn)列線為運輸隊提供遮蔽。

  儋羅人幾次派隊企圖沖擊這條警戒線,但那些大呼幾小叫的“民兵”,只要接近戰(zhàn)列線一百步,就給臂張弩射得倒飛出去。那些用木盾遮擋的儋羅人,讓臂張弩手覺得尤為可笑。這時代,還有比海州臂張弩更精準的武器嗎!百步的射距,海州臂張弩是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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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儋羅王看著眼前的一具尸體發(fā)楞,尸體的前胸只露出兩寸長的箭羽。箭羽吸滿了鮮血,看不出原來是什么顏色了。白色的箭桿隱約透著黃色,猶如尸骨的顏色,令他感到可怖。

  這尸體原本是個氣力過人的“韓寇”首領。在儒李敬山的屢屢許諾之下,方才舉著一面厚達三寸的豎盾率隊沖鋒。很多聰明的“韓寇”都躲在他的身后遛成一行。這面巨盾給眾人強烈的安全感。

  儒李敬山一直趴在壕溝里看著他們沖鋒。幾近百步,人盾齊倒!后面的人楞了一下,也一起伏倒,匍匐而回。總算有幾個手下還算有情義,把他的尸體一起拖了回來。敵人只是冷冷地看著,并沒有射趴在地上的人。

  儒李敬山接過了從尸體上拔下的弩箭,仔細地看著。

  箭頭狹長,棱邊很是鋒利,箭桿好象是骨質(zhì)的。整支箭比儋羅的弓箭重上許多。

  就象他不理解這世界上怎么會有“樓船”一樣,他也不理解“羅剎之吻”。就是這支箭奪去了他最勇猛的部下性命。怒而撅箭,箭桿曲而不折。氣得他擲箭于地。

  扭頭對身旁的太子說道:“再派使者去!”

  “前一個使者已經(jīng)被半途射殺了?!碧尤謇钋喟矅肃榈卣f道。

  “肉袒!”儒李敬山怒吼道。

  “是!”儒李青安低聲應道。他又看了看周圍聚著的各部落首領和“韓寇”首領,轉(zhuǎn)身去安排。

  肉袒者。示為臣伏、請罪的意思。

  各部落首領和“韓寇”首領都對儒李敬山的決斷不置一詞。敵人已經(jīng)上岸三里,無力擊退。早晚都是輸了,問題只是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對手才能接受投降。

  儒李敬山的心里很清楚,敵人為何要作出“臥者不殺”的姿態(tài)。

  這是無聲的威脅:勇者先死!

  如果再逼部下去沖鋒,恐怕就會有人提著他父子的腦袋去“肉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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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陳步生看著氣喘吁吁跑回來的傳令官笑問道。

  “大總管有令!唯儒李氏父子來,方可納降!”傳令官高聲回答。

  “聽到了嗎?回去告訴儒李吧!”陳步生對著伏在沙地上的儋羅使者冷冷地說道。

  “請大將軍哀憐!讓某見一見大總管吧!”儋羅使者號啕大哭,頓首于地。蓬頭跣足

  “哀憐?”陳步生看著那使者的裝扮,感到頗有趣味。那使者風蓬頭跣足,上身赤裸著,只是在腰間裹著一張破麻片。

  幾步來到他的眼前,濕淋淋地皮靴蹭了蹭使者的臉頰。

  “爾等蠻夷,裝起孫子來,一個比一個裝的像!”陳步生評價道。

  “先是偷襲!如今又學那高句麗詐降!爾等以為天朝可欺耶?”陳步生冷笑道。

  “連個投降也學不像!投降可是要君主肉袒牽羊,方才作數(shù)!滾吧!”陳步生轉(zhuǎn)身離去,再也不看那使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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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jīng)子時了,海潮復起。

  儋羅王沒有親自來求降。秦雋揚說“斬奸除惡,收諸馴良者以歸華夏?!蹦鞘且奄倭_人的勢力連根拔起。儋羅王要真的肉袒牽羊,軍門而降。路炯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有幾艘去巡島的船沒有找到水源,已經(jīng)提前回來了。正在和擔任護衛(wèi)的船隊一起拖拽擱淺的樓船。這些事是用不著路炯操心的,自有行船指揮使周文遠代勞。

  從平底船上卸下的物資堆滿了陸寨?;旧鲜裁炊疾蝗?。當然,除了凈水。

  船上的淡水已經(jīng)儲存了快二十天了。那些泊主都信誓旦旦地說淡水可以保存三十天,如今今天氣不熱,儲存二十天的水沒什么大問題。可路炯不想冒險,特別是陸戰(zhàn)都的那千余人是陸戰(zhàn)的主力,路炯很擔心他們食用那些腐水會出現(xiàn)不適應。

  在他的嚴令下,原本專供船上特權(quán)人員食用的桶裝熟水,都被集中到了陸寨。那些平底船除了必須的留守,其余的人員都駐于陸寨里。再加上混編陸戰(zhàn)都,陸寨足足駐扎了五千人。百余桶熟水維持一天都很勉強。

  路炯坐在參謀帳里盯視著面前的地圖,那些參謀們還在時刻不停地爭論著。軍議司的一幫子參謀,因為地位的特殊,都狂的找不著北。個個都以為自己才是驚才絕艷的大兵法家。都喜歡一手捏著情報資料,一手戳著地圖唾沫橫飛。發(fā)表著自己的天才見解。雄辯滔滔,每令人側(cè)耳。當真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想當初,路炯自己也有幾次因為獻策不得納,嘆秦雋揚為怯,恨己才用之不竭。后被岳星明知道,狠狠地修理了一番。這些天來,他思索問題時時常會想,如果是節(jié)帥他會怎么抉擇?

  他也漸漸地明白了。其實參謀們往往只采信部分情報,來尋找戰(zhàn)場的突破點和轉(zhuǎn)折點。只要能獲取勝利,己方所投入的物資和人力在他們眼里只是一組組數(shù)字。很多有疑問的情報在他們嘴里也只是一句話帶過:奇兵不避險!

  再優(yōu)秀的的謀士或參謀也不可能象主帥那樣全盤地考慮。畢竟享有的情報和所處的位置大不相同。路炯現(xiàn)在總算理解秦雋揚以前坐在軍議司里半天不語的心情了。海州軍里沒有諸葛亮,也不需要諸葛亮。參謀們所需要做的,只是幫助主帥開拓思路,完善主帥的計劃而已。

  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等天亮就命令部隊攻擊前進。再向南五里就有條小河了。這條小河是由儋羅島中部漢南山上的溪流匯聚而成。只要“踏浪軍”真的發(fā)力攻擊。沿著這條河流逐序推進,一天多的時間就能抵達儋羅王城。

  對于那些土人會不會跑進王城進行抵抗,路炯并不在意。所謂的王城,不過是有幾道土墻罷了。想在那里拒守,無疑是自蹈死路。他是擔心潰敗的儋羅人逃到山林或洞窟里去頑抗。儋羅島多熔巖洞窟和瀑布,光那些被捕“韓寇”知道的大型洞窟就達二十多處。而儋羅的“使者”更是說有大洞六十多處。

  儋羅人還有“夏居革屋,冬窟室”的習俗。那些洞窟里一定有儲藏物資,萬一把他們打散了,再去一個個地掏洞,實在太麻煩了。所以他情愿選擇在這陪他們玩幾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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