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血玲瓏奪了匕首,我感到右手空空的握拳也不是不握也不是,一時間竟不知該把那只手放哪兒好了。剛才我以為我有匕首在手它不敢硬來,但現(xiàn)在卻成了它有蹄鐵在腳,我不敢硬來??粗茄岘嚢沿笆撞仍谀_下,我真有點(diǎn)兒無可奈何、進(jìn)退兩難的感覺。
這時,天上突然傳來一聲厲嘯。我抬頭一望,只見一只蒼鷹抓著一只肥碩的老鼠徘徊在那兒,感情剛才飛出去的那幾只蒼鷹是為那血玲瓏尋找鮮血去了。那蒼鷹在空中略一盤旋,然后便把那老鼠丟了下來。
血玲瓏像上次那樣接住老鼠頃刻間吸干了那老鼠的血,兩只眼睛也瞬間變得通紅泛起了濃重的殺意。
“難道,那招差點(diǎn)兒致張老鬼于死地的‘繁星漫天’要來了?”一念至此,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全身上下的神經(jīng)也登時繃緊了許多。
我一邊留意著那血玲瓏的動靜一邊琢磨著如何躲避那招“繁星漫天”。說是琢磨,其實(shí)腦中壓根兒就是一片空白。在這空蕩蕩的山前,再加上赤手空拳,讓我拿什么去擋那些當(dāng)頭落下的小蛇?
我一邊想著一邊等著,但那血玲瓏卻好像絲毫沒有要進(jìn)攻的意思。它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玉柱之上,用一雙紅的幾欲滴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一眨不眨??赡軇偛胖活欀伎剂耍也]有太多的去留意它眼神的變化?,F(xiàn)在猛地與它對視一眼,我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恐懼。
那雙紅的幾欲滴血的眼睛,似乎比上次紅的更烈,更兇,更邪惡。
終于,它動了。
它雙翅用力一揮徑直拔起一丈多高,與此同時,幾條紅褐色的小蛇從它剛才站著的地方射了過來只撲我的面門。我把頭一扭躲開了那幾條小蛇的襲擊。這時,只覺頭頂一股勁風(fēng)襲來,我拿眼角一瞄卻是那血玲瓏從高處俯沖了下來。沒了匕首,我也不敢硬擋,只好側(cè)身一倒順勢滾了出去。但這一下,卻還是慢了,我右臂上的衣服被它撕去了長長的一條,隱隱的見了幾道血印。
這一次交鋒,雖然我并無大礙但還是明顯的落了下風(fēng)。那血玲瓏在一擊之后雙腳沾地之前雙翅再次一揮貼著地皮再次攻了過來。見它這次貼地而行,我也不去躲避,只把右腳抬起用足力氣朝著它踹了過去。對于我這一招,那血玲瓏顯然早有防備,它雙翅微動身形暴起,竟然劃出一道弧線再次抓向了我的右臂!
由于我把力氣都用在了右腳之上,所以根本沒法控制身形。但眼見著那血玲瓏抓來也不想坐以待斃,遂騰出左手五指微曲化作鉤狀朝著那血玲瓏抓了過去。
也不知那血玲瓏存活了多長時間,在這里守護(hù)了多少年月。暫且拋開它偷襲的本領(lǐng)不談,僅是這矯捷的身軀與兇狠的力道也比起一般人類都不知強(qiáng)了多少倍。見我左手抓來,它自是不敢不躲,一旦被我抓在手里就算它有天大的本領(lǐng)恐怕也在劫難逃了。這一點(diǎn)兒我很清楚,它也很清楚,但它在躲避時給我留下的那個“深刻的紀(jì)念”卻是我萬萬沒有意料到的。
它并沒有如我想象的那樣徑直拔高而去,而是雙翅微動身形略起在勉強(qiáng)躲開我那一抓的同時以兩只鷹爪在我的右臂上連皮帶肉抓下了不小的一塊。
遭此重創(chuàng),我的右臂頓時血流如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傳了過來。
我強(qiáng)忍著劇痛身子一轉(zhuǎn)避開那血玲瓏的再次攻擊,然后卯足力氣往旁邊一跳跳出了那血玲瓏的攻擊范圍。趁此間隙,我趕緊將上衣胡亂扯了下來在右臂上纏了幾圈。但才剛剛纏了幾圈還不等我系住,那血玲瓏便再次呼嘯著沖了過來。
我一邊躲避著它那一次強(qiáng)似一次的攻擊,一邊手忙腳亂的在右臂上系了個死扣,將那傷口草草的包扎了起來。包扎完畢之后我多少松了口氣,但那血玲瓏的攻擊卻絲毫沒有停止。它左撲右爪,嘴爪并用,很快便在我身上留下了幾道傷口。好在我全力防守絲毫不敢進(jìn)攻,要不然恐怕那左臂也早變得如這右臂一般了。
又與那血玲瓏周旋了一會兒之后,我漸漸的開始感到體力有些不支了。雖然我并沒有付出多少力氣,但那血玲瓏的攻擊速度卻是快的驚人,再加上右臂重傷失血過多,我竟覺得頭腦有點(diǎn)兒暈乎了。
“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被殺死也得被累死。不行,我得找機(jī)會反擊?!币荒钪链?,我登時想到了那把匕首?!拔抑圆桓矣瞾硎且?yàn)槲页嗍挚杖茄岘噮s有一雙鷹蹄鐵。不行,我得找機(jī)會搶回那把匕首?!毕氲竭@兒,我打起精神巡視了一圈周圍的地形。然后,我選中了起初與那幾條毒蛇交手的地方,也就是那山體的跟前。
我一邊躲避著血玲瓏的攻擊一邊悄悄的朝那山體移動。那血玲瓏只管一波一波的攻擊,仿佛并沒有覺察出我的意圖,這使我多少松了口氣。
很快,我與那血玲瓏周旋著來到了山前。這里與那玉柱差不多有一丈之遙,只要我用足力氣借助那山體一躍而起我能夠很輕易的掠過那玉柱的頂端,然后,我就可以順手拿回那把匕首。
我一邊躲避著那血玲瓏的攻擊一邊移動著腳步把自己調(diào)整到了一個最佳的位置。趁那血玲瓏襲來的間隙,我右腿一蹬躍上巖壁然后左腿借勢發(fā)力高高彈起向著那玉柱飛了過去。
只是,我并沒有聽到那血玲瓏追來的聲音,而是聽到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這,多少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人在空中,我也沒空多想,只把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朝那匕首伸了過去。
忽然,在我的目光劃過那把匕首的時候我猛地呆住了:兩條赤黑的小蛇,正與那匕首平行著趴在那里!
人在空中,手已伸出,再加上毫無防備的心理,那一刻,我儼然成了一個活靶子。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條小蛇撲向了我的左手。緊接著,一陣鉆心的痛和一股空前強(qiáng)烈的窒息感傳了過來。
然而,這一切并沒有結(jié)束。幾乎與那兩條小蛇同時,從那玉柱周圍的三座“小山”上飛來了無數(shù)紅褐色的小蛇,盡數(shù)咬在了我的身上。
好一只陰險毒辣的血玲瓏,好一個蛇蝎心腸的神秘人!
跌倒在地,我咬緊牙關(guān)在地上一連滾出去五六米遠(yuǎn)把那些小蛇盡數(shù)清理了下去。可再要站起來卻是難了,我一連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我感到渾身上下仿佛爬滿了螞蟻奇癢無比,又好像有只老鼠在我胃里上下翻跳搞的我?guī)子麌I吐。我想要用手去撓那些癢的厲害的地方但兩只手臂卻僵硬如冰動彈不得。除去這些,最要命的是我感到眼前漸漸的模糊了起來,耳朵里也不住的發(fā)出嗡嗡的響聲漸漸的聽不清動靜。
朦朧之中,我感覺有人朝我走了過來。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兩個。
那兩個人來到我的身旁用腳踢了我一下,一陣痛入骨髓的疼痛頓時傳遍了我的全身。緊接著,只覺胃里一陣翻騰,我止不住吐了出來。
“喲,還沒死啊,真不愧是你那好徒弟的孫兒。只是不知你那徒兒死了沒有,你追查了這么多年居然一點(diǎn)兒消息也沒有?!彪m然處于迷糊之中,但我還聽得出這是那個神秘人的聲音。
“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連這三星捧月都敢闖,真是活膩歪了!”張老鬼語氣冰冷的說了一句。
“哈哈,師傅的控物之術(shù)果然厲害!想當(dāng)年師傅與那空壽老賊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一人獨(dú)控四大玲瓏,場面何等威風(fēng)——”
“哼,威風(fēng)個屁!最后還不是敗了!”張老鬼冷笑一聲打斷了神秘人的話語。
“師兄,請不要對師傅出言不遜,否則——”神秘人語氣急轉(zhuǎn)直下,但他話到一半?yún)s噎了回去。
“否則怎樣?你再施展一次繁星漫天把我殺了?”張老鬼不屑的回了一聲。
“呵呵,這么多年來師兄的脾氣還是沒有半點(diǎn)兒改變。我比你早入師門但師傅卻硬要我稱你為師兄。對于這點(diǎn)我雖然私下不服但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師兄看待。你怎樣對我我都忍了,但你不要對師傅不遜!”神秘人的語氣再度冷了幾分,似乎已經(jīng)動了殺念。
“呵呵,你上次以繁星漫天對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本意。我清楚的告訴你,現(xiàn)在師傅元?dú)獯髠绻麤]有我?guī)湍憧刂苹鹆?,你休想煉成莫邪珠!?p> “呵呵,師兄言重了。師弟并無冒犯之意,只是一時沖動唐突了幾句,望師兄見諒!”聽張老鬼提到莫邪珠的事情,那神秘人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哼,這還差不多?!睆埨瞎碚f完之后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對了師兄,那些中了‘三日迷’的人——”
“不用管他們,唯一一個清醒過來的人現(xiàn)在不是躺在這兒了么,怕什么。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那個神秘的老人!”說到此處,張老鬼的語氣忽然沉了下去,話語中充滿了疑慮。
“你確定那天見他出去了?”
“嗯。那天在所有的人都被迷倒之后我親眼見他像個鬼魅一樣飄了出去?!?p> “那后來呢?你有沒有跟蹤他?”
“跟蹤?你覺得以你我的輕功能跟得上他嗎?至于后來,我就來這里找你了?!?p> “哦。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你繼續(xù)照顧師傅,我還回去做我的臥底。等師父完全沒事之后我們再做打算?!?p> “好的?!?p> 我聽他們漸漸的走遠(yuǎn)了,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去,那緊繃著的神經(jīng)也漸漸的松緩了下來。與此同時,一股空前強(qiáng)烈的疲憊感傳了過來,把我緊緊的包裹在了里面。
終于,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一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亦或者,永遠(yuǎn)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