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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盜

第六十章 獨狼

禪盜 寧小孬 3676 2010-06-29 15:59:40

  沐浴著早晨的陽光,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氣息。僅僅是一夜的時間,我卻感覺仿佛經(jīng)歷了整個一生。相聚,別離,迷茫,恐懼,所有的一切都隨著曾祖母身下的那把大火化成了灰燼。

  “老奶奶,初七會回來的?!睂χ谴毙强牧巳齻€響頭,我邁開大步朝著竹林的更深處走了過去。

  大家一路無話,但每個人臉上的平靜都沒能蓋住內(nèi)心深處的波瀾。小囚天里的機關(guān)讓我們再次見識了張老鬼與那神秘人的手段,而那個被他們稱為“師父”的至今沒有露面的禪盜,更是像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威力無法想象的炸彈一樣深深的埋在了我們的心中。

  除去未知,我們更多的感受到了整個事件的撲朔迷離。從那些水蛭的分布情況來看,是有人故意養(yǎng)殖,它們只是一種殺人的利器?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更大的陰謀?古箏上的“丹青”二字,究竟是何人所留?古靈家里的那幅水墨丹青又是何人所置?是失蹤的古教授?還是另有高人?是一個巧合?還是一個早有預謀的安排?

  這潭看似毫無波瀾的死水,究竟還有哪些礁石暗流?而在這暗流的盡頭,到底藏著一個什么樣的猙獰猛獸?

  山谷里的早晨,空氣格外清新。竹林里的清新,卻多了幾分霧靄。行走在那層霧靄之中,我們很快在竹林的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道簡陋的籬笆和三間修葺的頗為規(guī)整的茅屋?;h笆圍成的院子不大,但院子里卻干凈的出奇,不僅沒有一點兒雜物,而且不見得一點兒花草。三間茅屋一字排開,但卻只在中間的屋子上開了一個兩個人勉強能并排通過的小門,也沒有任何的窗戶。這樣的一個小院,與之前那座小囚天相比起來顯然寒磣了許多,如果說之前的那幢小樓是一所大戶人家的庭院,那眼前的這三間茅屋頂多稱得上是一個勉強看得出形狀的柴房,更甚至是一個圈養(yǎng)牲口的畜圈。

  “這里看起來怎么像個圈養(yǎng)牲口的畜圈?!卑⒎擞脦Я藥追置曰蟮目跉庹f出了我剛才的想法兒。

  “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個圈養(yǎng)牲口的畜圈?!惫澎`說道。話聲剛落,一只體形頗大的野獸從中間的那間茅屋里走了出來。

  形若山羊,體若犀牛,前額突出,趾末有爪,正是一只爪蹄獸。

  “喲,你們居然出來了?!币粋€摻雜著懷疑與鄙夷的聲音從那茅屋里面?zhèn)髁顺鰜怼>o接著,那個蒙面的神秘人從屋中緩緩的走了出來。

  “吼——”見主人走來,那爪蹄獸沖著我們吼了一聲慢慢的退回到了神秘人的身邊。

  “是你?”阿匪略帶驚訝的問了一聲。

  “嗯?!毖哉Z之間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他緩緩的說道。

  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穿一件灰色的長袍,整個腦袋包的嚴嚴實實的只露了兩只深邃矍鑠的眼睛。單從他的體型來看斷然稱不上剽悍二字,但看似硬朗的身子骨也透著幾分練家子的氣勢。第一次大白天的近距離看到那神秘人,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話:虎行成恙,虎奔如飛。不知道這個形容瘦俏的神秘人會不會是一只餓了很久的東北虎。

  “你們可以問三個問題?!闭Z氣平緩,神色鎮(zhèn)定,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定力著實讓我們吃了一驚,一時間竟有些手忙腳亂的架勢。

  “是你殺了我曾祖母?”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直接原因是那些水蛭,根本原因是她體內(nèi)的那顆莫邪珠。七心鼠的心臟能爆發(fā)出七倍的力量,莫邪珠則可以令心臟起死回生,也就是將人的壽命延長一倍。如果不是那顆莫邪珠,那些水蛭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十幾個小時之內(nèi)擴散到你曾祖母的五臟六腑,是那顆莫邪珠給了它們能量?!?p>  “禪盜是誰?”

  “空壽的師兄,我的師傅。我所知道的僅限于這些?!?p>  “我爸爸在哪兒?”

  “那棵黑寡婦底下。我殺的?!?p>  三個問題,我們每人問了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們預料中的事情也該發(fā)生了。

  “它的名字叫獨狼,是老虎和獅子的后代,不過被我稍稍改造了一下,看起來有點兒像二百萬年前的爪蹄獸。相對于其他的玲瓏,這種半獅半虎的東西很難修成正果,但若一旦成功可以單挑一群狼。先前被你們獵殺的那兩只是不聽話偷跑出去的,除了一股蠻力幾乎連普通的野狼都比不上。這只獨狼算是唯一一只有點兒出息的,咬死過獅子,追死過豹子,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跟了我十幾年,算得上是我的半個兒子。今天的事情我不插手,你們?nèi)糈A得了它,我自會放你們過去。你們?nèi)糈A不了它,那只能算它今天有口福。要單挑還是一塊上隨你們,明槍暗箭大可一塊用?!?p>  自從跌入那葫蘆洞中以來,我和阿匪殺死過碗口粗的尸蟒,硬扛過界碑一樣的僵尸,鏖戰(zhàn)過鼠群,搏殺過血玲瓏,雖然算不上久經(jīng)沙場,但也著實從閻羅殿門口經(jīng)過了幾回。我不懂什么煞氣、戾氣,但只知道在面對茫茫多的老鼠和那陰險毒辣的血玲瓏時心里沒有退縮過。即使明知是個兩敗俱傷的場面,我也寧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粗略的看過幾本關(guān)于兵法的書籍,知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講究的是個士氣,士氣高漲,則可以少勝多所向披靡。士氣低落,則會人心不振一潰千里。說到底,這里面講究個氣勢,就像那血玲瓏身上的那股戾氣。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面對強大的對手時我雖有恐懼之心但無退縮之意,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勇”字,講的就是個“狠”字,就是個氣勢。然而今天,見識了神秘人那份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定力以及聽了他那幾句看似無心的話語之后我卻突然感覺沒了底氣。心中積累的那點兒氣勢被他那看似聊家常的幾句話瞬間掃蕩的沒了一點兒蹤影,就像是一片煞是好看的葉子,被一陣輕輕掠過的風掃到了一片死寂的水中,再無半點動靜。

  他輕輕的拍了拍獨狼的腦袋,然后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屋里。

  獨狼扭頭看了主人一眼,然后挺身,蹬腿,神態(tài)堅定,耳朵直立向前,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態(tài)勢。

  “單挑?”阿匪挑釁的對著獨狼說了一聲,也不管它能否聽懂。然后,他拿出那把蜥蜴之刃慢慢的走了出去。

  我和古靈都沒有去攔他,倒不是對他抱有必勝的信心,而是想看看這綽號“獨狼”的獅虎獸到底有多少分量。阿匪也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自幼習武,又在部隊里鍛煉了幾年,即使不能夠占得便宜但也不至于被那獨狼一擊必殺。

  見阿匪走出,那獨狼似乎明白了他要單挑的意思?;蛟S出于一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后養(yǎng)成的習慣,它并沒有急于進攻,而是在離阿匪兩米左右的地方昂首弓背,擺出了一副作勢欲撲的架勢。

  這個距離,正好是它能夠最大限度的發(fā)揮一擊必殺的距離。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沒有吼叫,沒有蓄勢,沒有任何進攻的前兆,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下那綽號“獨狼”的獅虎獸如一頭潛伏了很久的狩獵者一樣突然毫無征兆的躍起沖著阿匪撲了過去。

  在這之前,我暗中將它進攻的方向、角度以及用嘴還是用爪大體的揣測了一下。可是,在它躍起的剎那我發(fā)現(xiàn)我所有的揣測都錯了,它以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騙了我們所有人,并且差點兒將阿匪一擊斃命。

  它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撲向了阿匪握有匕首的右手,然后以驚人的身體柔韌度和分毫不差的計算在空中一個扭腰轉(zhuǎn)胯擦著阿匪手中那把匕首撲向了一邊。最后,在轉(zhuǎn)向的同時它以令人無法相信的爆發(fā)力掄起那條看似毫無攻擊力的尾巴擊中了阿匪的脖子!

  完美的攻擊,可怖的殺手!

  阿匪搖晃了幾步總算沒有跌倒,然而他的脖子上卻出現(xiàn)了一條深深地血痕。如果不是自幼習武練就了一幅好身架又在部隊鍛煉了一身較強的抗擊打能力,估計阿匪現(xiàn)在已經(jīng)掛了。

  一擊得逞之后,獨狼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退回到原先的地方再次擺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態(tài)勢。顯然,它是在等待下一位挑戰(zhàn)者。

  “媽的,跟老子玩陰的!”阿匪揉了揉脖子,心有不甘的罵了一聲。

  “我吸引火力,你們從兩側(cè)擊殺,跟一只畜生犯不著講規(guī)則?!币姲⒎顺粤税堤?,我頓時氣憤填膺,心頭的怒火不由得燒了起來。

  緊盯著那只獨狼,我慢慢的向前邁了一步,但沒有離它太近。我必須保持在阿匪和古靈能夠攻擊到的范圍之內(nèi)。既然它陰了我們一次,那我們也干脆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陰它一次。我不介意它是一只畜生,因為我早已打消了做個君子的念頭。以前我還想努力朝君子的方向靠近一點,但自從曾祖母死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還是做個小人來的劃算。更何況我們這次賭的是命,一旦輸了,便再沒有翻盤的可能。

  雖然我赤手空拳從體型來看也比阿匪小了一號,但在看到我走出來后那獨狼立即做好了進攻的準備。昂首,弓背,蓄勢,絲毫不見得半點兒含糊。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管你一會兒采取何種進攻方式,老子舍得一身剮也要把你拉下馬!我就不信肚子里的那顆蛇膽還有那洗髓的秘術(shù)擋不下你一只畜生,哪怕是你全力一擊!”我在心中做了一個不算最壞的打算,也是一個以不變應萬變的打算。只要我能稍稍阻滯它的進攻,那阿匪和古靈就能瞬間將它斃命,除非它有十三太保橫練的金鐘罩鐵布衫功夫,只是,這種可能存在的概率百分之一萬的為零。

  想好了戰(zhàn)術(shù),我將雙手虛架著交叉在了胸前等待著它的再次進攻。

  依舊是沒有任何進攻前的征兆,它再次猛地躍起朝我撲了過來。幾乎在它躍起的同時,我驀的伸出雙手朝它抓了過去。

  “如果你與野獸對峙,永遠不要把你的后背留給它?!边@是老一輩獵人們在長年累月的狩獵中總結(jié)出來的教訓。無論是人類還是獸類還是禽類,后背永遠是一個最脆弱的地方。古往今來,亦有無數(shù)梟雄巨擘被人從背后取了性命。后背,一個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一個最容易得手的地方。人類明白,獸類也明白。我們明白,獨狼比我們更明白。

  這次進攻,又是一個幌子,它以驚人的彈跳高高的越過了我的頭頂。我抓空了,阿匪和古靈也撲空了,但它卻在眨眼之間跳到了我們?nèi)说谋澈蟆?p>  猶如一支勢如破竹的暗箭,它毫無征兆的對準了我們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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