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是一個極其堅毅的人,他不擅長也不喜歡流露自己的情緒,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其實越是沉默寡言的人有時候感情越豐富,只是你沒有細心去感受,或者干脆無視掉了。
他在原地積蓄許久,才有一點站起來的力氣,強撐著繼續(xù)向下層走去,他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會有更恐怖的敵人,李玲雖然有不錯的戰(zhàn)斗意識,但是畢竟經(jīng)驗太少,他覺得無論如何必須親眼確認一下情況。
其實世界上有一種叫做擔心的情緒,它很尋常,可出現(xiàn)的頻率多了的時候,你要注意了,當哪天你發(fā)現(xiàn)它是賊了,選擇卻早已被偷光。
地下三層很空寂,無人無物,小刀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深處走去,一步一個腳印。
腳?。啃〉兑舶l(fā)現(xiàn)了這點,地上是一層黑乎乎的灰燼,抓了點聞了聞,確認這是尸體焚燒后留下的,但是這滿地的厚厚灰燼該是焚燒了多少尸體?
在這軟軟的的灰燼上行走,沒多久就聞到了腥臭,漸漸地上開始出現(xiàn)殘缺的尸體,所幸這些殘肢斷臂都來源于感染者。
而隨著小刀的不斷深入,這些殘尸也越來越多,最后小刀看到了一座由無數(shù)殘尸堆疊的尸山,這尸山雖并然不高,也不雄偉,但所形成的視覺震撼卻是難以言喻的。
小刀在尸堆前看到了臉色蒼白的李玲,她神色有些恍然,嘴角殘留著嘔吐過的痕跡。
“恐懼?”小刀是一個要強的人,當然,你也可以稱之為死要面子的人,即使他的身體已經(jīng)困倦到了極點,但是依舊保持著冷酷的姿態(tài)。
李玲條件反射的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下一刻突然意識到身后出現(xiàn)是小刀,觸電般回首看去,確定這的確是平安趕來的小刀后,淡淡道:“解決了?看來你實力提升的很快啊,恩!很好?!?p> 小刀點點頭,也不知道她說很好到底好在哪,對于這些無關大局的東西,他沒有深究的興趣。
心底的大石卸下,李玲低迷的情緒一掃而光,這遍地的尸首也不再那樣讓人作嘔,因為她已經(jīng)抑制不住笑了起來,這笑發(fā)自心底,她連眼睛都笑的布滿了水汽,不過只是很短的瞬間,背對著小刀的她沒讓小刀察覺絲毫,她也是一個很會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她伸出了手,指向尸堆說道:“我只是很好奇這一切是誰弄出來的,會是他嗎?”
小刀順著李玲所指方向看去,頓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原本的冷然之色消失,變成了困惑與不解。
是的,小刀很不解,因為在這個尸堆的最頂端,半埋著一個好像不是感染者的家伙,此時這人看起來顯得極為詭異,他的身體被感染者的黃色血液所籠罩,仿佛是在臉上涂了一層黃泥,如果不是有些地方露出正常人的膚色,只怕很容易就被當做死去的感染者。
小刀不知道該怎樣和李玲探討這個詭異的話題,所以他干脆一言不發(fā),手腳并用爬上尸堆頂端,雖然吃力,但是他覺得自己要是不爬的話,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來爬了。
至于李玲這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在可自主選擇的情況下,絕不會讓自己的身體粘上一切她覺得惡心的東西,哪怕小刀此刻狀態(tài)真的很不好。
小刀在確定此人無害后,蹲下用手抹了抹這人的臉,然后他愣住了。
“怎么了?”李玲雖然沒有登上尸山,但是卻緊盯著小刀的一舉一動,發(fā)覺小刀的異常后趕忙問道。
小刀沉默了許久,最后才低聲說道:“是江辰。”
李玲也沉默了,二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所籠罩,連繼續(xù)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之后小刀費了不少力氣才將江辰弄出來。
隨之又將三層地下停車場搜索了數(shù)遍,卻只發(fā)現(xiàn)了周毅散落在地的盔甲部件,以及他的盾牌,周毅的結果好像很明了了。
醒過來的張龍也來到地下停車場搜索了一遍,除了在尸堆前大吐特吐一頓外,也沒有任何結果。
之后幾人的情緒都很低落,一個昏迷不醒,一個生死未知,回到駐扎點后,小刀每天不眠不休的訓練;張龍則是翻出了自己的存貨,大醉了一場;李玲努力想讓自己保持良好狀態(tài),但是最終結果是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江辰直到第三天才醒來,他的醒來無疑是稍稍沖淡了些許悲傷的氣氛,因為有很多事情要從江辰這里才能得到肯定的答復。
醒來后江辰感覺腦袋里空蕩蕩的,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很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他一直難以集中精神去思考。
這一情況在進食后稍稍有些好轉,期間小刀三人一直默默的陪著江辰。
江辰起初因為精力不集中,還沒有察覺出氣氛的壓抑,但是當他再次從打盹中醒來時,發(fā)現(xiàn)幾人依舊板著臉坐在一旁,這讓他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仔細看了幾人一眼,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特別讓人想抽的大個子。
“毅子呢?”江辰用力搓了搓臉頰,揉著眉頭問道。
李玲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張龍。
張龍此時正端著一桶泡面在默默的吃著,只有不時傳出的呼呼聲,連頭都不曾抬起,他這兩天來他一直沒跟李玲小刀說過話。
其實他不說李玲也知道,他是在怪當初二人瞧見周毅遇險時的不作為,他認為李玲或者小刀反應速度遠比他要快,如果周毅遇險時能及時反應,他兩一齊進入的話,或許周毅就不會死了。
但是因為張龍自己最終也沒能幫上忙,所以他也沒臉去說別人,可心中的芥蒂卻已結下。
關鍵時候還是小刀來抗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在地下停車場發(fā)生了什么?”
“等等,我需要好好回想一下,見鬼,怎么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苯接昧﹀N了錘自己的腦袋,一臉痛苦。
“光門、地下停車場、黃色的卵、粉紅色的無臉感染者,有想起什么嗎?”李玲適時提醒了一下。
聽到這些印象深刻的名詞后,以及李玲的一些解釋,江辰腦中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一些畫面,只是非常凌亂,在這之后他花了大量的精力來梳理,總算想起了事情的始末。
于是他開始講述自己進入地下停車場后的遭遇,其中將一些玄之又玄的,譬如說能量具有自我意識這些情節(jié)給隱瞞下來,但是總體來說前半段與大家猜測的相差無幾,至于昏迷后的事情他告訴大家他一無所知。
之后他想知道的他怎么會活下來,但是問出這個問題后小刀沒正面回答,轉而說起了別的。
“見過周毅嗎?”小刀耐心聽完江辰的經(jīng)歷后,直截了當?shù)膯柫顺鰜怼?p> “對了,我正想問你們,毅子怎么樣了,怎么沒看到他?進入地下停車場后一直是我一個人,沒有看到他,他有沒有受傷?”江辰起初回答的不經(jīng)意,但是自己講著講著就意識到了什么。
“你們是說?”江辰不敢置信。
“是。”小刀沒有過多遲疑,明確的給出了答案,并且開始講述了一下大概的經(jīng)過,以及最后在地下停車場只找到了盔甲與盾牌,結合當時的情況來看,周毅很有可能已經(jīng)被感染者吞食。
“開什么玩笑,這不合邏輯,你們都傻了嗎?我這么弱小都能活下來,比我強大的多的毅子怎么可能會死?”江辰突然大笑起來,一方面他不敢去相信小刀的推論,另一方面他覺得這像一場鬧劇,他迫切想要找一個能夠開脫的借口,就像落水之人苦尋救命稻草。
小刀張了張嘴,把目光看向李玲,見李玲一副你做主的模樣,便開口道:“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下?!闭f到這里他示意李玲來解釋,畢竟最后發(fā)現(xiàn)江辰時李玲比他更有發(fā)言權。
李玲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在一個由數(shù)千感染者組成的尸堆上,所有死亡的感染者都被肢解成了尸塊,是誰出的手?為什么會救你能告訴我們嗎?”
“我當時的確昏迷過去了,昏過去的原因是強行使用了一個高級別法術,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如果有人救了我,那么為什么不一起救下毅子呢?”江辰滿臉困惑。
起初他聽到李玲的描述也感到很震撼,腦中瞬間想到了混沌能量,但是之后又被自己否決了,他不認為自己的混沌能量有那么大的威力,而且混沌能量暫時只可以當做神圣能量使用。
所以他把自己排除掉了,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列車上遇到的那個神秘人,在自己認識的人里,恐怕只有他才有能力屠戮幾千感染者,會是他嗎?
李玲沒有回答江辰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我們在地下停車場有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小型尸堆,基本可以確定是大個子戰(zhàn)斗過的地方,我擔心的是,會不會在神秘人來之前大個子就已經(jīng)……?!?p> “不可能?!苯椒穸ǖ膱詻Q。
“我需要冷靜一下。”江辰閉上了眼,重重的呼了口氣,仿佛是要將體內(nèi)的郁結全部吐出。
“要是我速度再快點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張龍站起身,向外走去,這次的戰(zhàn)斗他沒幫上任何忙,以至于他覺得周毅的生死不明,很大一部分程度上與他有關。
“毅子不會有事的,這點我堅信不疑,所以不需要誰誰來承擔責任,這沒有任何意義,我現(xiàn)在腦子里很混亂,有很多關鍵的東西我都沒想明白,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江辰聽到張龍的話后搖搖頭,語氣十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