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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鷹之心

第十六章:尾隨者

血鷹之心 二十六斤水銀 3320 2014-01-08 18:20:54

    沒人說話。

  他們紛紛望向盧奇諾,望向那個正站在一具支離破碎的尸體旁,渾身是血,還拎著沾滿血跡的兇器的跛腳男人,靜靜的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有個人忍不住在隊伍中開口反駁道:“老子可不想留在這破森林里!我們早就過夠了苦日子了!”

  “哦,真的?”盧奇諾微微抬起短劍,威脅的意味不言而明?!罢境鰜戆??!彼f?!皠偛庞胁煌庖姷哪俏?,請站出來,我們可以好好談?wù)劇?p>  狗雜種。

  那個開口反駁的人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終歸是沒有站出來面對盧奇諾的勇氣,只好隱藏在人群里,不再說話。

  顯而易見,盧奇諾的真實意思,根本不是想要聽聽什么‘更好的主意’。他只是在逼迫眾人表態(tài),看他們是否愿意服從自己的領(lǐng)導(dǎo),而那些回答不的人必然就要直面他的怒火。

  盡管這些人一擁而上就可以用很小的傷亡來殺死盧奇諾,但一旦他們把自己視為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而非一個團結(jié)的整體,就不可能有人主動站出來,提議進行這種可能導(dǎo)致自己喪命的冒險舉動了。

  領(lǐng)袖的作用非常重要。一個優(yōu)秀的領(lǐng)袖可以把人們團結(jié)起來,以整體的形式活動,發(fā)揮出遠比各自為戰(zhàn)要高的效率。對于這些奴隸和囚犯出身的輔助兵而言,如果沒有領(lǐng)袖,他們就是單純的一盤散沙,只會考慮自己的利益,無暇他顧。更何況,盧奇諾剛剛才親手虐殺了那個遠比他更高、更強壯的前任領(lǐng)袖,這大大提高了盧奇諾在其他人心中的危險程度。

  眾人紛紛選擇沉默,意味著他們基本能認同盧奇諾的領(lǐng)導(dǎo)權(quán),或者至少是不敢公開表露出不認同來。

  “……那就是沒人有其他看法了?!?p>  盧奇諾在尸體上蹭了蹭劍刃上的血跡,把短劍插回劍鞘里?!澳恪獙Γ?。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淪落到這兒來了?”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找到一個獨自站在一邊、看起來同樣不太合群的壯年男人,主動詢問起對方來。

  “蓋尤斯?!蹦莻€壯年男人對盧奇諾的目光有些躲避。他看起來像是和那些囚犯出身的輔助兵比較熟悉,卻又難以完全融入到其他人中,氣質(zhì)上更像是個普通的守法平民?!拔沂莻€碼頭工人……從沒惹過事……”在說話的間隔,他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液,似乎很緊張。“……我那天喝了半桶啤酒,回到家,發(fā)現(xiàn)稅官正和我老婆躺在同一張床上……我把他的頭打扁了……他們原本要絞死我,然后又改變主意,把我送到這里……”

  “你干的很好,蓋尤斯。真正的男人都會這么做?!北R奇諾先是鼓勵了一下對方,才流露出招攬的意思?!澳銘?yīng)該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彼噶酥噶种锌盏貎?nèi)的若干具尸體?!拔蚁M隳軝z查一下這些尸體,并把從尸體上得到的東西都交給我,讓我來統(tǒng)一分配。有問題嗎?”

  “沒問題……大人?!?p>  蓋尤斯忍不住帶上了敬語。盧奇諾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很有壓力,像是在面對那些大人物時才有的感覺。在碼頭上本本分分的賣了半輩子力氣,蓋尤斯的思路算不上活絡(luò),但至少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知道什么時候該閉嘴賣力干活。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蓋尤斯仔細的在每具尸體上翻動著,幾乎拔掉了每具尸體的盔甲和衣服,把它們集中起來。最后,用一個死人的上衣當墊布,他托著一堆從尸體上找到的小零碎,走到盧奇諾眼前,恭敬的把它們遞給了自己口中的‘大人’——蓋尤斯當然也知道盧奇諾為什么讓自己干這種敏感的事情,并對后者的有意提攜表示出了相當知趣的態(tài)度。

  “七個錢袋……九個人……”

  盧奇諾想了想,干脆把所有的錢袋打開,把里面的銀幣都倒在墊布上。足有近二百枚?!懊咳艘话选!彼@么說著,帶頭抓了一把,其他人也自然的分走了屬于自己的那份。

  “正好九袋完整的治療藥粉……”

  考慮到自己不能僅靠暴力和死亡威脅來維持地位,強忍著把這些好東西都據(jù)為己有的沖動,盧奇諾給每個人都分了一份治療藥粉。這種無私的舉動讓其他人心生出些許好感,畢竟那在關(guān)鍵時刻可以救人一命。輔助兵們的前任領(lǐng)袖,那個叫巴布魯?shù)墨F人,就選擇私吞了其中的大多數(shù),而不是公平的分給所有人??上遣]有讓他活下來。

  “七套有破損的軍團士兵盔甲……”

  “蓋尤斯,你負責保管多余的武器和財物,不用參加戰(zhàn)斗,所以你不用穿盔甲?!睂τ谶@些能提高戰(zhàn)斗力的東西,盧奇諾盡量本著按需分配的原則。森林中算不上安全,有兇惡的野獸,有不知道潛伏在哪里的精靈,還有可能會追上來的軍團士兵,必須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

  盧奇諾不想要盔甲,因為沉重的金屬盔甲會讓跛腳帶來的劣勢雪上加霜。他撿起了獨眼伍長留下的頭盔。和普通軍團士兵的頭盔相比,這個頭盔的造型倒是挺普通的,只是看起來更厚實點。

  “我只要這個頭盔,別的你們一人一套?!?p>  他這么說著,把頭盔戴在頭上,其他人隨即瓜分了軍團士兵留下的盔甲,其中還有個比較倒霉的沒有分到頭盔,只好光著腦袋。

  “每個人拿到武器就這么拿著吧……另外每人拿一根標槍,多余的給蓋尤斯……”

  接著,盧奇諾又分配了其他的一些雜物,多是些還值點錢的小零碎,在離開森林后能在市場上換成銀幣。他的隊員們也都武裝了起來,外觀上和真正的軍團士兵幾乎一般無二,只是松散的隊形和毫無紀律可言的風(fēng)氣,讓他們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擔心惹上某種不必要的麻煩,盧奇諾下定決心,只要一離開這片森林,他就立刻解散隊伍,獨自回到森林里試著待上一段時間。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在森林邊緣找塊無人的荒地,弄點種子,蓋上一個小小的農(nóng)莊,過上自給自足的平凡生活——其實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帝國軍團恐怕不會樂意讓逃兵過上這種安逸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在見識過魔法的威力,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獨特之處后,他很懷疑自己還愿不愿意安心過上那種平庸而枯燥的生活。

  在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之后,盧奇諾想要的東西更多了,他的欲望也隨之膨脹起來。

  蓋尤斯已經(jīng)儼然成為了這支小隊的財務(wù)官。他保管著多余的武器,還有僅有的少量食物,把它們都塞進了自己身后的大背囊里。

  盡管他其實連超過二十的數(shù)字都數(shù)不清,但在盧奇諾的支持下,他還是在這個群體中得到了一席之地。他沒有受過任何教育,不認識字,看不懂任何一本不帶插圖的書,卻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得到這種位置,也知道該怎么保住它。

  “我們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p>  在選擇下一步的前進方向上,盧奇諾倒是也有點主意。這多虧了他曾經(jīng)接受過的系統(tǒng)教育,雖然在身為角斗士盧奇諾的過去八年時光里,他已經(jīng)把這些東西忘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們要往這個方向走,走上兩三天……”他把伸直的手臂向左轉(zhuǎn)動了45度?!啊缓笤龠@樣轉(zhuǎn)向……”他又把手臂向左轉(zhuǎn)動了45度。“……一直向前走,直到我們離開森林為止。有人熟悉這片森林的地形嗎?或者看過這一帶的地圖?”

  這次盧奇諾是真的想從他的隊員們那里得到些有用的線索,可惜真的沒有人熟悉這片區(qū)域。這附近都是無人區(qū),只是由于最近精靈軍隊和帝國軍團在這里開戰(zhàn),才暫時熱鬧了起來。這周圍沒有任何原住民居住,沒有任何人類或精靈的村莊,更沒有經(jīng)過任何非軍事性質(zhì)的探勘。

  如果那個獨眼伍長的猜測是正確的,精靈手里大概有這片區(qū)域的地圖。不過,在那些精靈眼里,人類恐怕都一樣,更沒有任何理由和盧奇諾的隊伍分享它。

  摸了摸頭上頂著的軍團頭盔,盧奇諾莫名的感覺有些后背發(fā)冷。他知道,那些精靈很可能分不出也不在乎自己這些逃兵和軍團士兵的區(qū)別,并會一視同仁的予以射殺。如果他對那種能發(fā)射金屬塊、在使用時會發(fā)出悶響的精靈武器的猜測是正確的,自己這支小小的隊伍,在對方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就連獨眼伍長帶領(lǐng)的正規(guī)部隊,也在精靈的埋伏下吃了大虧。

  這片北地森林位于無人區(qū)中。

  沒有經(jīng)受過任何砍伐,各種各樣的樹木長得格外高大,既擋住了陽光,也使得森林的下層區(qū)少有煩人的野草和灌木。

  盧奇諾走在隊伍的最后面,時刻用目光確保隊伍現(xiàn)在是在以直線前進,不會出現(xiàn)太大的誤差。在光線昏暗,缺乏參照物的密林里,獨行者很容易迷路,甚至在無意間不停的繞圈子,而就算是有一群人一起前進,如果沒有人留心觀察,也極易大幅偏離原先的方向。

  樹木投下的陰影中,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他穿著一套暗色的合身外衣,用和衣服連在一起兜帽遮著頭發(fā),臉上用相同顏色的布蒙著臉,披著輕巧的斗篷,還背著一根由金屬和木頭制成的管狀物體,腰間和胸前掛著好幾組小小的儲物包。在兜帽和遮面布的間隙中,一雙末端逐漸尖銳的耳朵若隱若現(xiàn)。他的腳步非常輕盈,靈巧的躲開了踩到時會發(fā)出聲響的樹枝,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暗處。

  望著逐漸遠去的逃兵們,他從腰間抽出匕首,在身旁的樹上刻下了一個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暗號,又消失在另一塊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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