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撫父親悶悶不樂的心境,阿爾罕及今天自告奮勇的帶了兩千人馬出來,打算去芐州城里掠奪一些糧食,緩解軍需緊張,沒想到就這么倒霉,剛好碰上守軍組織農民把麥子全部搶收完了,一個子都沒有剩。
大失所望的阿爾罕及因此對芐州大舉進攻,殺了十幾名守軍和幾個老百姓,因怕久攻不下損失太慘重,所以下令撤退,怏怏的班師回去。
沒想到半路上突然遇到一支從來沒碰見過的小股軍隊,旗幟晶亮,裝備優(yōu)良,輜重糧草都是上等的料,阿爾罕及精神一振,料定這不知道是哪個官員的人馬,立刻下令軍隊備戰(zhàn),重重包圍,準備擒獲一個官吏,好振奮突厥的士氣。
阿爾罕及先是讓部隊暫緩進攻,各人手舉火把在下面不斷的游走,擾亂敵方視線,同時也可以掩飾我方的真實軍力,對敵方造成一種強大的心理干擾和威嚇震懾,等到他們的軍心渙散之時再一舉沖上,就能用最小的傷亡獲得最大的勝利,這也是阿爾罕及從漢族的兵書中學到的辦法。
眼看準備妥當,阿爾罕及滿意的準備讓身邊的人吹起號角,發(fā)動總攻,前面急匆匆的跑來一個兵士,大聲喊道:“阿爾小王,對面突然起了火,火很大,燒得我們的馬都不敢前進了,怎么辦?”
“起了火?”阿爾罕及聞言愣了一下:“怎么起的?是一下子起的,還是慢慢燒開去的?”
那個兵士道:“是一起起的,一開始就火很大,而且越燒越旺了,還有,火里面有很多人的影子在晃動,不知道在干什么?!?p> “人為放火?”阿爾罕及旁邊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吃了一驚:“他們要干什么?想要把自己燒死也不留給我們嗎?”
“母特圩別急?!卑柡奔奥冻鲆豢陉幧陌籽佬Φ溃骸笆郎夏挠腥诉@么蠢會想把自己燒死?這是漢族人玩的詭計,用火攻攔住我們的馬,讓我們不能發(fā)動快攻。這招倒是挺高明?!?p> 那個叫母特圩的人道:“那難道我們要放棄嗎?”
阿爾罕及獰笑道:“送上門的肥肉怎么能就這樣放棄,我們是天上的雄鷹,應該狠狠的叼起來飛得遠遠的。上面的山丘我熟悉,最多住個幾百人。母特圩,你帶一半的人馬去,沖上山丘,見人就殺,見馬就砍,除了當官的給我留著?!?p> 母特圩道:“可是小王,我們的馬不敢去?!?p> “笨蛋!”阿爾罕及怒道:“馬不能去,你們不會走著去?平時讓你們練跑步難道是白練的?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你不愿意去我給別人?!?p> “我去,我去!”母特圩二話不說,從馬上翻身下來,對著那兵士大吼道:“分一千人,隨我跑步沖上山丘去,一起烤人肉吃!”
阿爾罕及的部隊因為斷糧,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飽飯,沒見過肉腥了,一聽此話,立即雙眼大放光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紛紛怒吼著舉起自己手中的馬刀,跟著翻下馬來,齜牙咧嘴的喊著一些含混不清的話語。
母特圩狂吼道:“想吃肉的跟我來!”第一個沖了上去,身后如同潮水涌來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義無反顧的緊跟著,更加震耳欲聾的喊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大地。
“吃肉!吃肉!吃肉!”對饑餓的痛恨讓這些突厥的士兵們徹底失去了理智,變成了只管殺戮的行尸走肉,在他們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讓猛獸都要聞風逃跑的兇氣。
與山下的千軍萬馬奔騰吶喊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山上一片靜悄悄的,士兵們守著自己的崗位,一邊留神看著下面已經如同禽獸一般沖過來的殺人狂,一邊偷眼看著自己的統帥。
韓平站在火堆的最前面,炙熱燃燒的火焰沖天而起,灼紅了他那堅毅的臉頰,面對殺紅了眼象螞蟻一樣沖過來的突厥兵,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閑適隨意,對旁邊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的趙邙說:“趙大哥,麻煩你把第一分隊撤下去,第二分隊留在這里依計行事?!?p> “是!”對成功抵擋住突厥第一波攻擊的韓平,趙邙除了服從想不到還有什么可以做的。
阿爾罕及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在兵士的簇擁下眺望著自己部隊一如以往迅猛兇悍的往前沖鋒,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之前打了無數場勝仗的情景一模一樣,但為什么,心里面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恐慌,不停的攪亂著自己的心。
“得?!卑柡奔膀岏R走到最前線,旁邊的將領連忙道:“小王,你走得太前了,小心他們放箭?!?p> 阿爾罕及充耳不聞,手提馬鞭指向前方:“我要親眼看著我的隊伍沖上山丘,把火海踏成平路,把尸體堆成小山?!?p> 話音剛落,母特圩帶著沖鋒兵已經率先躍入了火海障礙中,矯健的身影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跨過了燃燒著的干草堆,就算身上著了一點火星,也沒有任何人去拍滅。
見主帥已經成功親身突破,突厥士兵士氣大振,吼得更是震天響,腳下跑得更快,一時間,過半士兵都沖入火海,挺進到山丘的縱深地帶。
阿爾罕及把耳朵豎了起來,全神貫注的聽著,但他什么都沒有聽到,沒有慣常的廝打聲和喊叫聲,也沒有兵器相交的尖銳碰撞聲,山丘上面靜悄悄的,仿佛那沖進去的部隊被無底洞吞沒了一樣,全部失去了聲息。
察覺不對勁的阿爾罕及不顧自身安危,策馬狂奔向山丘,他騎的馬本是突厥族屬一屬二的好馬,據說高麗國王的純種紅瑙良駒的后代,可以連續(xù)奔跑數個時辰而不減緩速度,然而就是這樣出色而又好斗的戰(zhàn)馬,面對這么盛大的火海還是表現出了動物本能的恐懼,無論阿爾罕及怎么鞭打,它還是在距離火海三百米處停了下來,低頭嘶鳴在原地不停的打圈。
“母特圩!?。 卑柡奔坝帽M全身力氣打聲吼叫道:“回話!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