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涉官場
楊沁站起來道:“稟刺史,祝雪峰他因為在考場累病了,現(xiàn)在無法行走,還要臥床休息,因此無法前來,讓我代為感謝刺史的美意。”
“生病了?”王明吃了一驚:“嚴重不嚴重?我打發(fā)個好一點的醫(yī)生去。”
楊沁趕緊道:“他已經(jīng)睡了,大夫也請過了,說不是什么大病,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王明點點頭,嘆口氣道:“祝解元心系國家,竟至病倒,我聽了心內(nèi)也頗有幾分感動啊,少了他確實有點掃興,不過幸好還有各位相陪,倒也沒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來,我們先干一杯,為各位的名中紅榜慶賀一番,如何?”
兩旁的人趕緊紛紛舉起杯子,異口同聲道:“謝刺史?!?p> “別謝我?!蓖趺餍Φ媚樕系姆嗜舛紨D成了一團:“你們現(xiàn)在是貢生,之后就是進士,說不定出個狀元,那我們就是同僚了。同僚嘛,就得同舟共濟,共衷盛世,相互扶持,這樣官才當?shù)檬娣?,當?shù)姆€(wěn)妥,大家說是不是?”
“是啊,刺史說得太對了。”席中不少人立刻眉開眼笑的附和著,但大部分沉默不言。
“呵呵,”王明見此情景,把大手一揮:“明天各位就要去準備省試了,我沒別的好鼓勵大家的,這是一點小小的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祝各位早日金榜題名?!?p> 說著,就有一群仆從魚貫而入,人人手里都捧著一個錦囊盒子,放在各個貢生的面前之后就退下了。
楊沁和晁盛對望一眼,晁盛率先打開了盒子,只見里面赫然是一尊玉絲帶紋的武曲星像,色澤潤和,紋理清晰,竟是上等之品。
楊沁臉色一變,對晁盛道:“這起碼值十兩銀子,好大的手筆!”
晁盛把盒子關(guān)上,重新擺放回原來的位置,低聲道:“看他有什么話說?!?p> 王明在上面靜靜的觀望,初唐時期文人多有傲骨之風,自視甚高,金銀珠寶很難讓他們屈服,因此來赴宴的二十人中,只有三個人喜不自勝的收起了盒子,而其他的人要不就是打開了盒子再放回去,要不根本目不斜視。
王明沒有沮喪,他本來就不打算靠這些簡單的伎倆去收服這幫人的心,殺招還在后面。
“來,來,來,今天月亮那么好,我們再干一杯。”王明假裝看不到下面的景象,笑呵呵的率先又喝了一杯。
下面的人只好也陪飲了一杯。
“喝完酒就該說正話了?!蓖趺魇掌鹆诵δ槪裆裁C穆了許多:“老百姓們都說做官好,有銀子有隨從,出門威威風風,其實卻是黃木做了磬錘子——外頭體面里面苦。你們都是要走上仕途的人,不怕跟你們說,這做官啊,風險大,一不小心得罪了上司,撤職充軍還是小事,砍頭也是平常,江州府最近不是就砍了兩個刺史了?我還算平安,看了那么多過來人的教訓(xùn),才知道其實做官懂得兩個訣竅就對了,一是要跟對人,二是要做對事。”
王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故意頓了一頓,把氣氛調(diào)動得更加緊張之后才繼續(xù)道:“什么是跟對人?說白了,那就是看誰在朝中穩(wěn),誰勢力大,跟誰有前途,沒前途的對你們再好那也是白搭,跟錯了就是個死字;至于做對事,那就簡單了,上面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飯跟著分一份,責任上面的擔,這多簡單啊,哈哈,所以說,懂得怎么做官,仕途就成功了一半?!?p> 楊沁和晁盛迅速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來了。
只聽王明繼續(xù)道:“你們馬上要去長安府參加省試,實不相瞞,長安府的府尹跟我是同鄉(xiāng),他是中書侍郎的弟子,對我極好,一直對我多加關(guān)照。他曉得在座諸位也是我大唐將來的棟梁之材,有心結(jié)交,這可是天大的面光啊?!?p> 楊沁輕輕的冷笑一聲:“說得真是露骨啊?!?p> 晁盛道:“恐怕接下來就要原形畢露了,他們?yōu)榱死丝赡軙粨袷侄?,我們要小心?!?p> 王明接著道:“我也沒別的想法,就是府尹代我來跟大家先說一聲,他已經(jīng)在長安設(shè)好了酒宴,到時各位去投狀之后,如果不吝去赴會一下,那我王某人就感激不盡了。這里有為各位準備好的請?zhí)?,你們只需要在上面署上名號即可。來人,上請?zhí)?!?p> 這一招完全出乎楊沁和晁盛的意料,他們兩人以為王明即將采用強硬的手段逼各位來赴宴的考生表態(tài)支持長安府尹,從而達到拉攏擴大本派派系的目的,沒想到他卻出了個“軟刀子”。
這個舉動同時也使在場的很多人都愣住了,不少人盯著眼前大紅的請?zhí)錾?,猶豫著是否該具名上去。
“不過是個請?zhí)?,又不是毒藥,”王明換上了一副懶洋洋的腔調(diào),但話語中卻多了幾分寒氣和凌厲:“再說了,現(xiàn)在各位還沒做官呢,就算做了,也越不到府尹的頭上去,他現(xiàn)是你們的上司,‘不遵上官,罪同不敬’,武德律內(nèi)容大家不會都忘了吧?府尹是有心栽培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算中個狀元,也不過七品小官,能威風到哪里去呢?”
這一番軟硬皆施的話對心理確實有極大的威懾和引誘作用,楊沁和晁盛見很多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起筆把自己的名字給寫上去了。
“大家都簽了,就我們兩個落單好像不太好。”楊沁有點不安:“反正不過是個請?zhí)?,又沒讓我們承諾答應(yīng)什么,就隨便簽了算了。”
晁盛搖頭道:“不好,我看王明今天分明是有備而來,如果只是簽個請?zhí)?,用不著這么大費周折,恐怕里面還有別的陰謀,我們按兵不動就是了?!?p> 楊沁只好把拿起的筆又放了下去,一時間,眾人都具了名,就只有楊沁和晁盛的請?zhí)€刺眼得攤開擺在桌面上。
王明從一開始就注意上了楊沁和晁盛兩人,他們兩個跟這一屆的解元熟絡(luò),今天解元托故不來,兩人又老是在一起嘀嘀咕咕,便知道這兩人事先有所戒備,不會輕易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