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偶遇謀圣
軍糧的問題搞定了,可王軒沒高興幾天,關(guān)東的軍情愈發(fā)緊急,劉季的軍隊四處游擊危害還不大,但項梁的人馬就難對付了,不過八千之眾卻勇猛非凡,章邯幾次試圖清剿無不損兵折將。關(guān)東六國的貴族又在蠢蠢欲動,若不是減稅收買了民心,早就天下大亂了。
王軒最郁悶的就是上郡有著三十萬精兵卻不能用,早有探報說上郡的官兵現(xiàn)在連王離都快壓不住了,不造反已經(jīng)很不錯,搬他們來打仗弄不好會打著打著反戈一擊。
心里壓著事的王軒,在家里呆著憋得慌,于是帶著陳順到大街上溜達(dá)。秦代集市中的商販并非沿街排列,也不走街竄巷,而是在城市中專門規(guī)定一塊區(qū)域,外圍建上圍墻,稱之為市。
王軒純屬散心東瞅西看什么都不買,陳順倒是積極,這個店鋪挑一點那個店鋪弄一些,包包卷卷的選購了不少東西,大多是女人用的。王軒無奈的苦笑,丞相陪管家逛街,也算是歷史罕見的奇事。
兩人走著走著,只見前方圍著一群人,似有爭吵之聲。陳順一向愛看熱鬧,分開圍觀的人沖了進去,人群中央是一個攤位,擺著一些毛茸茸的坐墊,兩名男子正在吵架。
一位商家模樣的男子喝道:“你要買就買,不買就趕快走,啰嗦什么?”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位五官俊秀狀若女子的中年男子,細(xì)長烏黑的眉毛輕輕一挑:“你就是做賊心虛,賣假貨被我識破,還不敢承認(rèn)。”
賣貨的人橫眉倒豎:“你放屁,老子一向貨真價實,咸陽城內(nèi)誰不知道,你再胡說,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那位貌美的中年人輕蔑一笑:“貨真價實,你說這是從匈奴那里換來的馬皮制成的墊子,可大秦與匈奴開辦互市有明文規(guī)定,換來馬匹要折價售給官府,若是百姓自家飼養(yǎng)必須報官府批準(zhǔn),馬不可擅殺,若是馬死了要上交,私自處置要處刑的,中原地區(qū)已禁止販賣匈奴馬。這些是為囤積戰(zhàn)馬的死規(guī)定,我倒想問問,你這些匈奴馬皮是從哪里來的?”
賣貨的男子臉色通紅,惱羞成怒:“你是活膩歪了,給老子搗亂,兄弟們操家伙,給我往死打?!?p> 一聲令下,旁邊沖過來兩名身材魁梧的漢子,拿起棒子就打。那位中年人身材瘦弱,被一通亂棒打得跌倒在地抱頭打滾。輪棒子的兩個人越打越起勁,圍在周圍的百姓看熱鬧不怕事大,竟還有起哄的。
王軒一看勢頭不對,照這樣打下去,非鬧出人命不可,給陳順遞了個眼色。陳順一向好打抱不平,當(dāng)上丞相府管家后,更是好管閑事,如不是王軒約束必須低調(diào),還不知惹出多少事來。如今看到王軒讓他動手,陳順一步跳到圈內(nèi),左右手各抓一棍:“有話說話,干嘛打人,你要是真有理何必動手?!?p> 賣貨的人見陳順與自己作對,二話不說抄起一個墊子就扔了過去,陳順自從進了王軒的府,就跟著林艷楠學(xué)武,又經(jīng)歷了上郡戰(zhàn)匈奴的考驗,武功精進不少,動起手來已是不俗,用力一推將墊子甩了回去,直接蓋在賣貨人的臉上。
兩名使棒的漢子見同伙被打,揮棒就撲了上來,陳順毫不含糊,一通拳腳將兩人打得鼻青臉腫。
陳順正打得興起,忽聽一陣鑼響,幾名秦兵在一位什長的帶領(lǐng)下趕了過來,人群一哄而散。
咸陽的這個市有百名秦兵負(fù)責(zé)治安,領(lǐng)頭的稱為百將,下設(shè)兩個屯長,各管五十人。屯長再往下就是什長,指揮十人。
秦律對市場有嚴(yán)格的規(guī)范,若是有人制假販假,不但商販要受處罰,負(fù)責(zé)市場治理的基層軍官,也就是這些什長屯長什么的都要跟著吃官司。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什長們工資不高,商販們的“孝敬”對他們來說是一筆很不錯的業(yè)余收入,所以對于假貨之類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只要別鬧出大事就不計較,若是真有麻煩,這些什長還會幫著平事。
這次看到有人當(dāng)場揭穿假貨,什長面子上很掛不住,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幾位小兵會意上前一把將那位公子拽了起來,不容分說五花大綁。
賣貨的得意洋洋指著陳順道:“大人,還有這個小子,他們合伙擾亂市場,都該抓起來?!?p> 陳順一聽就惱了:“你這個家伙顛倒黑白,明明是你賣假貨,先動手大人,還說我們搗亂。”
士兵沒耐心聽陳順理論,拿繩就要綁人,王軒怒火中燒,掏出官印遞了上去:“讓你們的百將爬著來見我?!?p> 士兵們不認(rèn)得那個印,可什長認(rèn)得,雖說他因為職位不高之前沒見過王軒,也看不清印上的官職,但那是一個金印,大秦只有丞相和太尉才可配金印。
什長急忙叫停,一溜煙跑了出去。沒用多久,百將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一眼望見王軒,頓時嚇得面如土色,也不顧上什么面子了,連滾帶爬的挪到王軒身邊:“卑職不知丞相駕到,有罪,有罪?!?p> 王軒掃了一眼那位百將,稍微平息了怒氣:“這市場既是你負(fù)責(zé),豈不知我大秦律寫的清楚,制假販假,你與那商販都要治罪!”
百將頭差點磕破:“是小的失職,日后一定嚴(yán)格約束手下,請丞相寬恕,小的們也是混口飯吃,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百將越說越苦大仇深,竟然自我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王軒看得哭笑不得:“算了,這次就不為難你們了,那個商販訓(xùn)斥一番,讓他日后不得再販賣假貨,今日這樣的事情斷不可再犯,否則我絕不會再輕饒?!?p> 王軒說著掏出一個金瓜子遞了過去:“知道兄弟們清苦,這個拿去。等國家財政慢慢好起來,圣上自然會給大家加錢,你們也就不必石頭里榨油般從這些小商販那里撈好處了,都是討生活的,就別相互為難了?!?p> 王軒帶著被打的中年人走出市場,來到一個酒店,要了個單間,點了酒和幾盤小菜。
中年人已經(jīng)從方才緊張的氣氛中舒緩過來,對王軒躬身施禮道:“在下謝王兄解圍,有失禮之處萬望見諒?!?p> 王軒仔細(xì)打量一下眼前的這個人,雖然剛被打得狼狽非常,眉宇間依舊貴氣十足,有一股不容侵犯的超凡氣質(zhì)。稱自己不喚官名,似對大秦的官僚不放在眼里。
王軒斟上酒還禮道:“先生不必客氣,你我相逢便是有緣,若賞臉,請滿飲此杯?!?p> 一杯酒下肚,王軒臉色微紅,又斟滿一杯,隨口問道:“先生怎樣稱呼?”
中年人略有遲疑方才答道:“在下張良字子房?!?p> 王軒一口酒險些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