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鳴鏑弒父
頭曼接見了冒頓派來的信使,得知冒頓伏擊得手擒獲了秦軍高官,現(xiàn)已設(shè)壇準(zhǔn)備將其作為犧牲,祭拜上郡一戰(zhàn)喪命的匈奴將士,請頭曼前往主持。
得到這個消息,頭曼長長吁了口氣。上郡兵敗,頭曼和葛丹掌握的精銳只剩兩萬余人,還有不少帶傷,而冒頓的騎兵卻無大的減損。
頭曼很擔(dān)心冒頓會趁機將單于的位置奪了去,但冒頓卻事事恭謹(jǐn),還主動帶兵在前沿設(shè)防,頭曼和葛丹這才漸漸放下戒備,但仍存了一個心眼,將云竹留在身邊,防著冒頓有異心。
這次冒頓請頭曼主持祭祀,頭曼自然要去,否則就失去了單于的威望,他帶著葛丹與云竹,率領(lǐng)一千騎兵前往冒頓的軍營。
冒頓出營迎接,對頭曼畢恭畢敬,對葛丹也是笑臉相迎。頭曼看了看王軒被拔下來的官服、官印和隨身帶的圣旨,確信大秦高官無疑,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不由得朗聲大笑道:“我兒建大功一件,當(dāng)以此人祭奠我數(shù)萬將士之血,但不知他叫什么,官居何職?”
冒頓躬身答道:“此人名叫王軒,是上郡秦軍的副監(jiān)軍。據(jù)兒臣所知,我軍在上郡打敗,正是此人出的奸計?!?p> 云竹起初并不知道要殺王軒,頭曼說要帶她去祭拜死去的匈奴士兵,她就乖乖的跟著來了,這時一聽王軒的名字,如晴天霹靂一般,幾步就沖到了冒頓的面前幾乎是吼著說道
“哥哥,你要殺軒哥哥不成?”
冒頓眉頭一皺,連日來他處心積慮策劃今日之事,惟獨漏了自己這個癡心的妹妹,現(xiàn)在有大事要辦,根本不是扯皮的時候,黑著臉將身側(cè)的佩刀一橫:“大王要祭奠我軍亡命的將士,豈能容你撒野放刁。來人,把云竹帶下去,好生看管,待祭奠完畢再與她算賬?!?p> 祭奠大禮開始,王軒和林艷楠被綁在祭壇上,壇高九尺可俯視匈奴大軍。王軒看到了云竹掙扎著被四名匈奴兵拖走,心中一陣酸楚,后悔出了個建互市議和的主意,不但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還要連累林艷楠。
頭曼祭天禱告,念了祭文,行了禮,接過冒頓遞上去的一把利刃,高聲說道:“祭壇上的那對狗男女,正是秦軍的副監(jiān)軍王軒和他的婆娘,本王要將他們?nèi)f刃剮之,以祭亡靈之魂。”
說完,頭曼滿面兇光的持刀拾階而上就要登壇,王軒此時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他雖然也算是幾經(jīng)險情,但從來沒有像如此這般接近死亡,而且還是殘酷至極的凌遲。
王軒絕望的想著,不禁閉上了眼睛。忽然,他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原本安靜的四周剎那間騷動起來。
“是鳴鏑!”王軒心中一驚,睜眼一瞧,只見頭曼右腿中了一箭,正捂著傷口惡狠狠的瞪著冒頓。
“你這個逆子,竟然敢射傷本王!”
冒頓哈哈大笑,笑聲中帶著令人心悸的寒冷與殺氣,在空中聲聲作響。
“逆子?你當(dāng)初把我送到月氏國,可曾想過我是你的兒子?我有什么過錯,你為何只想著將王位傳給葛丹,一而再的欲將我置于死地。今日,我與你做個了斷吧。”
“你大膽!”頭曼聲音顫抖的說道,“這些兵都是本王的人,豈能隨你做此**不如的事情?!?p> 頭曼這樣講也不完全是垂死掙扎,冒頓手下這一萬鐵騎,都是頭曼部落的子民,對于單于奉若神明,怎敢謀逆。
頭曼不知道的是,冒頓早已給這一萬騎兵洗腦。冒頓做了一種響箭名曰鳴鏑,下了死命令。
“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
最初,冒頓用鳴鏑射野豬,有些騎兵把鳴鏑必射的規(guī)矩忘了,沒有彎弓射箭,結(jié)果都被冒頓處斬。
第二次,冒頓鳴鏑射自己的坐騎,匈奴視馬如命,個別騎兵不忍心放箭,也害怕射死了冒頓的馬被追究,結(jié)果自己丟了腦袋。
第三次,冒頓將鳴鏑射向了自己的妻子,經(jīng)過前兩次的教訓(xùn),他手下的騎兵沒有絲毫的猶豫,萬箭齊發(fā)將冒頓的愛妻射殺。
經(jīng)過幾次三番慘無人道的訓(xùn)練,這一萬騎兵成為了冒頓的死忠,冒頓的鳴鏑射向哪里,他們的箭就飛向哪里。
苦等了五年,冒頓終于等到了這一天。這一次,他破了例,第一聲鳴鏑響,騎兵們不用放箭,他要看看頭曼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他要最爽快的發(fā)泄累積已久的怒火。
第二箭,冒頓不會再給頭曼任何活著的機會了。一聲鳴鏑響,箭如飛蝗,頭曼被射成了刺猬,就在王軒的眼前,倒在了祭壇之下。
頭曼死了,一了百了,此時最害怕的是已被冒頓手下捆綁起來的葛丹,他雙腿不停的發(fā)抖,實在支撐不住身體,給冒頓跪了下來。
冒頓斜著眼瞧了瞧葛丹,猛地拔出佩刀,嚇得葛丹渾身一哆嗦。冒頓陰著臉揮刀一劈,葛丹身上的繩索盡斷。
“拿著你的刀,我們決斗,誰贏了誰繼承這個王位?!?p> 葛丹顫顫巍巍的拿起自己的佩刀,心一橫直奔冒頓就劈了過去。冒頓側(cè)身一躲,抓住葛丹的手腕。
葛丹平日里論武功,即便不及冒頓,差的也不算太多,但此時他方寸已亂,被冒頓這一抓頓時沒了章法。
冒頓怪叫一聲,竟單臂將葛丹提了起來,左手持刀連剁幾下,將葛丹大卸八塊,殘肢散落一地。
在場的匈奴兵無不是殺人不眨眼之徒,卻也從未見過如冒頓這般兇殘的,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
冒頓擦了擦手中刀,褪去了暴戾之氣,換了一副笑臉,向士兵們拱了拱手道:“我冒頓并非無情無義之人,今日如此行事,皆因頭曼葛丹欺我太甚,不得已而為之。諸位若與我同心,我自當(dāng)誠心相待,絕不相負(fù)?!?p> 士兵們此時才如夢方醒,有機靈的口呼“大王”率先跪了下來給冒頓行禮,眾人一見有人帶頭,紛紛跪拜。
冒頓成為匈奴的新王,并沒有殺王軒夫婦,而是將他們關(guān)了起來。
王軒和林艷楠都被捆著還堵著嘴,連話都不能說,在黑漆漆的帳篷里,猜測著冒頓會將他們?nèi)绾翁幹?,那種恐懼感絲毫不比綁縛刑場差。
“軒哥哥,軒哥哥?!蓖踯幓杌璩脸恋穆牭接腥私凶约?,睜開眼一瞧,云竹提著一把刀就在眼前,刀上還有血跡。
云竹將王軒與林艷楠身上的繩索斬斷:“你們快跟我走?!?p> 王軒和林艷楠緊跟云竹出了帳篷,一眼便看到帳外躺著兩個負(fù)責(zé)看守的匈奴兵,脖子上各中一刀。
云竹讓王軒和林艷楠換上匈奴兵的衣服,林艷楠拾起一把馬刀殿后,王軒隨著云竹在前,三個人一路小跑趁著夜色很快就到了匈奴大營的南門。
守門的匈奴兵見是云竹,連忙施禮,云竹也不答話,亮出一個腰牌,士兵分列兩側(cè)讓出一條路。
云竹鎮(zhèn)靜的帶著王軒夫婦出了大營,這才說道:我在前面準(zhǔn)備好了馬和干糧,你們速速回上郡吧。”
“那,你怎么辦?若是冒頓知道你放了我們,那還得了?”王軒關(guān)切的問道。
聽到王軒如此關(guān)心自己,云竹甜甜的笑了一下,但隨即表情嚴(yán)肅了起來:“軒哥哥,這你不必?fù)?dān)心,哥哥素來最疼我,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怎么樣,你們快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三人疾行了一段路,趕到云竹拴馬的地方,四下望去,卻一匹馬都沒有。
此處人煙罕至,根本不會有賊,云竹心說不好,剛要拔刀,一把冰冷的馬刀已經(jīng)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們這是要去哪呀?”